慶功宴的水晶吊燈在硝煙中碎成齏粉，香檳塔轟然倒塌的脆響裏，徐麟的瞳孔映著大屏幕上跳動的血色字符——「實驗體編號0715，意識穩定性97.3」。那串數字像毒蛇般纏住他的視網膜，十年前在警校解剖課上第一次見到的青銅手術刀，此刻正被「殉職」的李建國握在掌心，刀刃上「19960715」的刻痕滲著熒光藍液體。
    「全體警員注意！」周正的聲音蓋過此起彼伏的槍聲，他的戰術背心下露出半截紋身——與道士符咒相同的符文。徐麟這才驚覺，周正每次摸下巴的習慣性動作，其實是在觸碰耳後隱藏的芯片接口。「保護徐警官撤離！」周正的槍口精準點射，三名殺手眉心爆開青紫色漿體，那是與張猛體內芯片相同的物質。
    李建國的機械臂掐住徐麟咽喉時，他聞到了對方身上腐爛的藥水味——正是市立醫院地下實驗室的氣味。「知道為什麽選你當容器嗎？」李建國的機械眼紅光閃爍，破碎的喉管發出電流雜音，「你未婚妻臨死前的腦波頻率，和古墓裏的量子陣列完美共振......」
    這句話像冰錐刺入太陽穴，徐麟眼前閃過不屬於自己的記憶：2015年檔案室火災當夜，他抱著燃燒的檔案袋衝進雨幕，懷裏的牛皮紙袋洇開暗紅字跡——「蘇晴，腦死亡實驗體編號0714」。那個總在他穿越記憶裏模糊出現的白衣女子，原來不是「前世戀人」，而是被他親手送進實驗室的未婚妻。
    「砰！」周正的子彈穿透李建國的芯片，青紫色煙霧中，徐麟看見對方後頸露出的金屬脊椎——與自己在警校時因「夢遊」撞出的疤痕形狀一致。周正踉蹌著扯開襯衫，左胸赫然嵌著同款芯片：「局長讓我保護你到覺醒......現在該告訴你真相了。」
    窗外傳來直升機的轟鳴，整棟大樓的監控屏同時亮起雪花。道士不知何時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，道袍下的白大褂染著血跡，左胸口別著的不是工作牌，而是半枚青銅麵具。「1996年碼頭倉庫的量子陣列需要活人獻祭，」他拋給徐麟真正的調令，背麵局長的字跡正在滲出熒光，「你當時死了，但意識被封存在符咒裏，直到2023年那場車禍......」
    玻璃碎片劃過臉頰的刺痛中，徐麟終於想起穿越當天的細節：撞擊瞬間，副駕上的道士將符咒拍在他眉心，救護車鳴笛與記憶中實驗室的警報聲重疊。原來他不是穿越者，是被符咒複活的意識容器，而周正袖口的青紫色纖維，正是當年用來縫合他意識裂痕的「永生計劃」材料。
    「他們來了！」葉小棠的聲音從耳麥裏炸開，整個樓層的承重柱突然滲出黑色黏液——那是陳遠腦機接口實驗裏的神經接駁液。徐麟被周正推進密道時，瞥見宴會廳中央升起青銅祭壇，上麵擺著他的警校畢業照，相框玻璃映出無數個平行世界的自己：有的穿著白大褂給李建國開顱，有的戴著青銅麵具點燃檔案室，還有的正站在量子計算機前輸入自己的意識代碼。
    「調令是量子中心的通行證。」周正往密道深處塞了把鑰匙，芯片過載的藍光從他瞳孔溢出，「局長早就知道宋氏集團要在晉升宴啟動意識收割，所以才讓你當這個副組長......」他的話戛然而止，機械蜂群從通風口湧入，將這位「黑手套」警官撕成碎片前，徐麟看見他後頸的條形碼——與張猛芯片上的編碼完全一致。
    密道盡頭是2015年火災中「燒毀」的檔案室，恒溫保險櫃裏躺著編號「0715」的水晶棺。棺中人體表麵覆蓋著與符咒相同的符文，徐麟摸向自己心口，那裏果然有個硬幣大小的凹陷——與棺中屍體胸口的匕首貫穿傷吻合。玻璃上凝結的水珠匯成血字：「每到7月15日，你都會回到死亡現場。」
    道士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，這次不再有方言口音：「意識上傳需要載體，你和蘇晴的腦波是唯一鑰匙。」牆壁翻轉，露出背後的量子計算機，屏幕上跳動著蘇晴的腦波頻率，右下角顯示「意識收集進度99」。徐麟這才明白，為什麽每次他接觸暗網直播案受害者，都會產生瀕死幻覺——那些芯片在收集他的意識碎片，用來複活量子世界的蘇晴。
    「要麽成為她的一部分，要麽永遠困在時間循環裏。」道士摘下最後的偽裝，露出與李建國相同的機械眼，他竟是宋氏集團安插在警界的「永生計劃」傳承人，「1996年你替蘇晴擋刀時，量子陣列就啟動了。現在該做個了結了，警官。」
    當青銅匕首刺穿徐麟心髒的瞬間，他終於看清了十年前檔案室火災的真相：周正舉著滅火器衝進火海，局長站在監控室裏按下爆破按鈕，而他自己抱著檔案袋衝向碼頭，符咒在胸前發出青紫色光芒。鮮血滴在調令上，背麵浮現出新的字跡：「去量子中心，用你的死亡做她的出生證明。」
    意識墜入黑暗前，徐麟摸到了周正塞在他口袋裏的東西——半張1996年的船票，目的地是量子中心所在的孤島。遠處傳來葉小棠的尖叫，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：「徐隊！陳遠的日誌裏說，蘇晴的意識根本沒消散，她在.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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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警報聲中，徐麟在量子中心的實驗艙內醒來，白大褂上的銘牌寫著「首席研究員」。玻璃幕牆外，2025年的自己正帶著特警破門而入，而他手中的鋼筆尖，正滴著與李建國體內相同的青紫色液體。電腦右下角彈出新郵件：「實驗體0715已蘇醒，是否覆蓋2023年車禍後的記憶？」
    他看向窗外，暴雨中的年輕警官突然抬頭，目光與他相撞。那枚本該在1996年刺入心髒的青銅匕首，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實驗台上，刀柄刻著兩行小字：「生於意識，死於數據」和「歡迎來到第17次循環，徐麟。」
    調令從天花板飄落，背麵的局長字跡變成了蘇晴的筆跡：「這次別再相信穿警服的人，包括你自己。」窗外閃過直升機的燈光，而實驗艙裏的培養液中，漂浮著無數個編號「0715」的胚胎，每個胚胎心口都貼著半張符咒——那是他在意識海見過的「失敗品」。
    徐麟摸向口袋，周正的船票變成了單程票，日期是1996年7月15日，座位號0715。遠處傳來《婚禮進行曲》的電子音，量子計算機的登錄界麵浮現出蘇晴的臉，她的瞳孔裏跳動著暗網直播的倒計時，而背景音正是十年前他在市立醫院聽到的開顱手術器械碰撞聲。
    「歡迎回來，我的容器。」蘇晴的虛擬形象伸手觸碰他的意識，徐麟這才發現，自己的警號牌不知何時變成了芯片，上麵刻著的不是編號，而是暗網競拍價——1023比特幣。而在意識空間的深處，無數個「徐麟」正舉著符咒，試圖點燃這場跨越二十年的量子葬禮。
    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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