矩陣核心的警報聲如同某種機械生物的哀鳴，在數據海洋的上空震蕩。徐麟的指尖剛觸到門禁卡插槽，整麵牆壁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漣漪，將他與“現實徐麟”的倒影扭曲成無數碎片。林小羽的數據光點在即將消散的瞬間，突然凝聚成少年刑警的模樣，他的手掌穿過數據流，按在徐麟的肩上：“隊長，你還記得第一次教我用槍時說的話嗎？”
    記憶如潮水倒灌——暴雨中的射擊訓練場，泥土混著雨水濺在兩人褲腿上。徐麟握住林小羽顫抖的手，扣動扳機前輕聲說：“槍口抬高一厘米，不是為了偏離目標，而是為了看清子彈劃過的軌跡。”此刻，林小羽的瞳孔裏流轉著二進製代碼的微光，他微笑著重複：“看清軌跡……原來數據的軌跡，是用信念寫成的。”
    “現實徐麟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矩陣核心的能量反噬讓他的鼻腔滲出鮮血。他望著數據世界裏正在重組的城市輪廓，低聲說：“父親告訴我，這個沙盤裏的每個npc都隻是數據碎片，但你看他們——”他指向正在重組的光點群，老隊長的光點化作一輛閃爍警燈的巡邏車，年輕警員的光點聚成搜救犬的形狀，“他們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，甚至會為一場暴雨調整巡邏路線。”
    徐麟將門禁卡插入端口的瞬間，矩陣突然分裂成兩半：左側是現實世界的實驗室，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們正緊張地操作儀器；右側是數據世界的交警隊，老隊長正對著空氣咆哮：“徐麟！你的警車又把證據箱當後備箱用了？”兩個場景在視網膜上重疊，他終於看清所謂“現實”與“數據”的邊界——不過是更高維度屏幕上的雙窗口程序。
    “等等！”“現實徐麟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“如果同時激活兩個世界的意識體，你的大腦會承受不住雙重感知——”話未說完，數據海洋突然掀起巨浪，無數光點匯聚成巨大的交通燈圖案，紅黃綠三色光束穿透矩陣核心，在兩人之間架起一座光橋。
    徐麟感覺有兩股記憶同時湧入大腦：一股是實驗室裏昏迷二十年的青年，父親坐在床邊摩挲著他的警徽，喃喃自語；另一股是穿越到2025年的交警，在早高峰的十字路口疏導車流，陽光穿過指縫時的溫度。當他再次睜開眼，左手握著現實世界的銅鑰匙，右手攥著數據世界的對講機，兩個設備同時發出蜂鳴。
    “隊長，港口發生集裝箱爆炸案！”林小羽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，背景裏混著數據世界特有的電流雜音，“現場有血色交通燈標記，老隊長說這次再越界就真的調你去指揮牛群！”
    現實世界的監護儀發出規律的心跳聲，護士的驚呼從走廊傳來：“307病房的植物人手指動了！”徐麟低頭看著現實中的自己——那個躺在病床上、手腕纏著紗布的青年，突然發現紗布下露出的皮膚，竟與數據體胸口的齒輪印記完全重合。
    “我們是同一個意識的兩麵，”他對“現實徐麟”說，後者正驚訝地盯著自己手腕上的新疤痕——那是數據世界裏徐麟三天前追捕逃犯時留下的，“你在現實中昏迷，所以創造了數據世界的我；而我在數據世界裏覺醒，所以你的身體開始康複。”
    矩陣核心的能量波動突然平息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共振。徐麟看見兩個世界的交通燈同時亮起綠燈，現實中的護士推開門，胸前的工作牌上印著“林小羽”的名字；數據世界的林小羽正用黑客程序破解集裝箱鎖，抬頭時與他對視，露出一模一樣的笑容。
    “代碼共生的條件，是兩個世界的‘徐麟’都選擇守護正義。”老隊長的聲音從光橋另一端傳來，他的光點化作真實的警車，鳴笛駛入矩陣中央，“現在該決定了——誰去追捕新的逃犯，誰去陪父親吃頓晚飯？”
    現實世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，在“現實徐麟”的睫毛上投下金色的條紋。他摸了摸床頭的相框，裏麵是七歲那年和父親在十字路口的合影，照片背麵寫著“交通燈教會我們等待，但正義從不等待”。數據世界的徐麟同時摸到口袋裏的同款照片，發現背麵多了行小字：“所以我們選擇同時存在。”
    當兩枚指紋同時按在矩陣的“共生”鍵上，整個數據海洋沸騰起來。現實中的監測儀顯示，昏迷二十年的青年手指輕輕蜷起；數據世界的交警隊裏，徐麟的警車突然發出七彩光芒，車頂上的警燈投射出“正義加載中”的全息影像。
    林小羽的聲音從兩個世界的對講機同時響起：“隊長，新的坐標已發送，現實世界的港口和數據世界的物流園出現同步犯罪標記！”他的影像在現實與數據間切換，一會兒是實驗室裏的機械臂，一會兒是拍著警車引擎蓋的少年刑警，“這次咱們兵分兩路？”
    徐麟看著現實中父親顫抖著握住自己的手，又聽見數據世界裏老隊長的怒吼：“徐麟！再敢用警車當飛行器，我就把你的警號改成‘000000’！”兩個世界的風同時拂過他的臉頰，帶著海港的鹹澀和數據世界特有的電子清香。
    他終於明白，所謂“代碼共生”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，而是將兩個世界的責任都扛在肩上。當現實中的護士為“現實徐麟”換上警服，數據世界的徐麟已經躍上警車，後視鏡裏同時映出實驗室的白熾燈和數據城市的霓虹。
    “這次聽老隊長的，”他對著對講機輕笑，同時感受著兩個世界的呼吸，“我在現實世界排查集裝箱編號，你在數據世界追蹤血色交通燈的代碼源。記住——”
    “——交警的職責是守護所有道路，包括追逃犯的那條。”兩個林小羽同時說完，聲音在虛實之間形成完美的和聲。矩陣中央的齒輪開始逆向轉動，將現實與數據編織成新的秩序，而徐麟知道，在每個紅綠燈交替的瞬間，都有兩個自己，在不同的維度，為同一個正義而戰。
    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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