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覺間，已經輪到了最後一個人。可是那人卻遲遲不上前，而是閉著眼睛，雙手放在胸前的十字架一動不動。
    那人催促道：“神父大人？”
    眾人的眼睛齊齊往洛沭的方向看，隻聽麵前的人皺起眉頭，急促地說了聲：
    “別吵。”
    這話說的嚴肅，眾人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，很快，洛沭又睜眼了，他道：
    “我剛才，得到了天主的指引。”
    他神情嚴肅，白胡子激動詢問：“真的？天父對你指引什麽了？”
    洛沭緩緩走到他的麵前，言辭懇切：
    “天父說，占卜者因為可能長時間占卜，可能遇到‘惡魔’，被‘惡魔’沾染上氣息。為了保持自身的純淨，您需要占卜自身以淨化靈魂。”
    占卜，淨化靈魂……？
    這話說的似乎非常有道理，再者，天父的指引……白胡子當即站起來：
    “快去，去找喬迪來給我……”
    “不用了，大人。”
    洛沭微微一笑：“我覺得，天父既然給我‘指引’，這說明我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。”
    於是兩個人調換了位置。
    洛沭看出來了，這群人對所謂的‘天父’是真的深信不疑，這才給了他可以鑽的空子。
    看了一陣子，洛沭已經將所謂的占卜流程爛熟於心，等到那人的手放在水晶球上，他開始搖動手中的聖器。
    東西摔在地上，組合正常。
    洛沭道：“大人，要完全淨化心靈，還需要多來幾次才行，這樣才不容易被‘惡魔’趁機入侵。”
    於是開始第二次。
    第三次。
    雖然有些枯燥，但白胡子依然沉浸在剛才的‘天父’指引上，無法自拔，此刻更是覺得這是為天父賜下的獎勵，心中還喜滋滋的。
    直到，洛沭忽然發出一聲驚呼。
    “怎麽會這樣？”
    他後退一步，於是眾人都看到了，地上的聖器的擺放——這明明是‘惡魔’才會有的圖案！
    此時此刻，無論是眾多神父，還是教叛所的人，全都傻了。
    怎麽回事？
    他怎麽可能會是‘惡魔’？
    如果說他是‘惡魔’，或者已經被‘惡魔’影響了的話，他卻還在教堂，堂而皇之地參與到抓捕‘惡魔’的行動中來……？
    所有人傻在原地，教叛所眾人看著自己的頭頭，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。
    而洛沭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，一手抓著十字架，已經倉皇地逃到了牆角，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：
    “你、你、你怎麽會是……”
    他這話把所有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，教叛所的人把白胡子按住了，而後者還是一臉在做夢的表情。
    我是‘惡魔’？
    我是‘惡魔’？
    我怎麽不知道？
    出了這樣的大事，教叛所當然要把人押回去，然後向上請求指示，倒是沒有人還有心思去管這群人了。
    洛沭麵上的表情收斂，站在原地看著教叛所一群白色背影的人離開，這個時候，忽然有人喊了一聲：
    “主教大人！”
    眾神父紛紛行禮。來人有些匆匆的樣子，額角隱約可見滴下的汗珠。
    他一身莊重的紅色長袍，此刻的姿態卻並不算莊重，麵對眾人的招呼沒有做出回應。而是問：
    “他們走了？你們之中，是不是……”
    他們，指的應該是剛才的教叛所眾人。
    洛沭往前走了一步，問：“你是在找我？”
    “……主教、大人？”
    和他對上視線的主教大人：“……”
    還好，沒死。
    兩個人走在路上，洛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：
    “要是指望你來救我，我怕是已經死了幾回了。”
    甲本大智：“……”
    這還真的不能怪他。他自從不久前知道教叛所用什麽鬼辦法來找出‘惡魔’之後，就馬不停蹄地到處找人。
    他早上和傑森碰過了麵，隻知道洛沭的身份是‘神父’。
    那麽現在教叛所一個個找‘惡魔’，洛沭很大可能會被人盯上。但是教會實在是太大了，教堂也多，他能現在就把人找到已經是他運氣好。
    甲本大智道：“誰來救你了。順路來看看風景而已，自作多情。”
    “這樣啊。”
    洛沭道：“主教大人，你散步把鞋子散掉了一隻。”
    甲本大智這才發現自己左腳的鞋子已經不在自己腳上了，隻穿著一隻襪子。
    他就說剛才跑起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    甲本大智十分自然地將另外一隻鞋子給踹了，接著道：“這鞋硌腳，我穿不慣。”
    洛沭這次沒接下茬。
    “你的身份，是紅衣主教。”
    甲本大智看他認真，也不由得正色：“對。”
    洛沭一手托住下巴：
    “你也是神職……還好。我之前一直很奇怪一點：教叛所現在堂而皇之地抓人，你們為什麽一直都沒有表示？”
    畢竟，這裏是教會。
    就算教叛所也是教會的一部分，但也絕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地騎在神父頭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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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甲本大智沉吟片刻：“單憑我一個，或者說是主教級別，暫時還沒有管理他們的權力。教叛所的領頭，也算是高級神職。”
    “那教皇呢？他應該也在教會吧？”
    “教皇……”
    甲本大智這次說話有些不太確定了：“我沒見過。但是，我有預感……”
    對上洛沭有些疑惑的眼神，他壓低了聲音：
    “樞機主教——也就是我身邊的其他同一級別的人，好像有大動作，但是，暫時還沒有向外公布……”
    洛沭的表情有些嚴肅了。
    他聽懂了甲本大智的意思。樞機主教的‘大動作’，很有可能和一件大事有關。
    所以，甲本大智所說的‘預感’就是：教皇可能，出了不小的問題，這個問題已經嚴重到他們內部開始考慮重新選舉教皇的程度了。
    所以，教皇，或者說是高級神職才沒有功夫去管教叛所的事情。
    或者說，他們內部也認為，教叛所要抓住‘惡魔’是正確的，無需幹涉。
    洛沭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時間不早了，身為神職，洛沭無比清楚甲本大智肯定也有對應的‘分內的事務’，他自己也是如此，沒有多餘的時間廢話了。
    洛沭轉身，身後的甲本大智忽然叫住他：“沿著這條道往裏走，左轉再往右，是明月教堂。有問題可以來找我。”
    這話純屬多餘，洛沭既然知道對方是主教，那麽當然知道他在這裏。
    身為神父，教會基本的結構和位置他還是摸清了的。
    洛沭依然隻是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    甲本大智又道：
    “洛沭，你……總之，萬事小心。……別死了。”
    神父的位置，現在已經非常危險了。
    洛沭這回回頭了，他看了一眼甲本大智，笑了一聲：“我覺得，這話應該我，對你說才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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