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8章 九分真一分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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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建國聽了,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。他搓了搓手,眼神往窗外的土路上飄了飄,那兒正有幾個老鄉挑著擔子走過,褲腿上還沾著泥點子。
    “宋主任,劉廠長,”
    他咽了口唾沫,聲音有點發悶。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確實有難言之隱。不過你們放心,我王建國對咱北大荒啥心思,你們扒開我的心看看,絕對都是好的。”
    他忽然想起剛到北大荒那年,張大爺塞給他的熱乎窩頭,李嬸連夜給他縫的棉鞋,喉嚨裏像是塞了團棉花。
    “我為啥這麽幹?”
    他低頭盯著自己磨破的工裝褲膝蓋,那上麵還留著去年修磚窯時蹭的泥印子。
    “說句不害臊的話,我就想在這荒地上紮下根,幹出點實實在在的事兒。”
    “你們還記得不?我剛來的時候,連摔坯都學不會,是劉廠長手把手教我看泥的幹濕,是宋主任您告訴我‘磚要燒得實,人得活得正’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突然亮起來,像是窯裏的火竄高了幾分。
    “現在我有點能耐了,就想讓老鄉們少出點力,多住上幾間好房子。在城裏掙多少錢算多呢?可在這兒,我看著磚廠冒煙,看著供銷社開張,心裏頭踏實!”
    宋主任看著王建國曬得黝黑的臉,想起這小子剛來時瘦得跟麻稈似的,現在肩膀寬得能扛兩袋水泥。
    劉廠長吧嗒完最後一口旱煙,用鞋底碾滅煙頭,忽然伸手拍了拍王建國的肩膀:
    “臭小子,別整那些虛的。叔信你,隻要是為了咱北大荒好,啥苦衷不苦衷的,都沒啥。”
    王建國抬頭看著遠處的磚窯,窯口正往外冒著火光,通紅的磚坯一塊接一塊被搬出來,在夕陽下泛著暖烘烘的光。
    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磚出窯時,滿手都是泥,卻笑得跟孩子似的。
    “我就是想在這兒建功立業,”
    他撓了撓頭,說得很慢。
    “讓以後來的人知道,有個叫王建國的,在北大荒留了點東西,沒白活一場。”
    宋主任皺著眉頭又追問了一句:
    “你既然想在這兒幹出個名堂,咋連個職位都不要呢?按理說,有個名分幹起事兒來也方便些,這咋看都有點不合常理啊。”
    王建國聽了,眼神往劉廠長那邊瞥了瞥,張了張嘴卻沒出聲。
    宋主任一看這情形,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,他往王建國身邊湊了湊,語氣更溫和了:
    “建國啊,你劉廠長可不是外人,咱們仨在這磚廠摸爬滾打這麽久,啥交情啊?”
    “你隻管把心裏的話抖摟出來。自打你去年開春兒來咱這兒,這都快一年了,你的為人處世咱心裏明鏡似的,我啥脾氣你也清楚,還有啥藏著掖著的呢?”
    說到這兒,他忽然沉下臉。
    “不過話又說回來,你要是真有啥不方便說的難處,這磚廠的工程可是咱北大荒的重頭戲,牽扯著老少爺們的生計,我這心裏頭還真有點不踏實。”
    王建國低頭盯著自己磨破的工裝鞋尖,鞋幫上還沾著昨天和泥時蹭的土。
    他沉默了好一會兒,才抬起頭來,喉結在洗得發白的衣領下滾動了兩下:
    “宋主任,劉廠長,我……我確實有個坎兒一直過不去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,像是下了好大決心。
    “我爹臨走前跟我說,這輩子最虧心的就是在城裏頭混的時候,為了掙錢昧過良心。”
    “他咽氣前攥著我的手,讓我無論如何得找個地兒,踏實實實地做個好人。”
    劉廠長突然伸手拍了拍王建國的後背,力道大得讓他踉蹌了半步:
    “傻小子,職位算個啥?咱北大荒不認那些虛頭巴腦的,隻看你幹的活兒實打實不實打實。你瞧這磚窯,你瞧這供銷社,哪樣不是你實心實意幹出來的?”
    宋主任看著王建國眼裏打轉的淚珠,想起這小子上個月為了給磚廠省點錢,愣是帶著人把舊窯洞的磚一塊一塊撬下來 reuse,手上磨出的血泡都沒喊過一聲疼。
    他忽然伸手拍了拍王建國的肩膀:
    “得了,建國,叔信你。職位的事兒咱不琢磨,你就一門心思把這半機械化製磚機的事兒辦妥帖了,比啥都強。”
    窗外的楊樹上,幾隻麻雀撲棱棱飛過,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,在王建國的臉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。
    他摸了摸胸口的疤痕,那是當年在磚廠搶險時留下的。
    “我不要啥職位,”
    他說得很慢,卻很堅定。
    “我就想在這兒,把每塊磚都燒得結結實實的,讓北大荒的老鄉們住上不漏水的房子。
    劉廠長掏出旱煙袋,吧嗒吧嗒抽了兩口,煙鍋裏的火星一明一暗:
    “得嘞,啥也別說了,明兒咱就去場部打報告,就說這事兒咱仨扛著。”
    宋主任則是對著王建國說道:
    “建國,你還是信不著我們啊,你沒有說實話啊。”
    王建國張了張嘴,又把話咽了回去。他低頭盯著手裏的安全帽,帽簷上的“安全生產”貼紙翹了邊,露出底下被磨得發白的布料。
    窗外的風掀起窗台上的報表,嘩啦啦的聲響裏,他聽見自己心跳得厲害,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。
    宋主任說的沒錯,再這麽不說清楚,怕是真要被當成別有用心的人了。可那些話怎麽說得出口呢?
    劉廠長咳嗽了兩聲,往搪瓷缸裏續了點熱水,水蒸氣模糊了他的老花鏡:
    “娃啊,咱都是泥巴裏打滾的人,有啥話不能攤開說?你要真有難處,咱仨合計合計,總能想出法子。”
    王建國悶頭坐了好一會兒,手指把安全帽簷捏得變了形,才抬起頭來。他看著宋主任和劉廠長滿是皺紋的臉,喉嚨動了動說:
    “二位叔,你們待我像親小輩,我今兒就掏心窩子說說。我在四九城惹了麻煩,是來這兒躲事兒的。”
    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,接著說:
    “好些年前,有個走街串巷的大夫,給過我娘四顆藥丸子。我娘臨咽氣時把藥留給了我。”
    “後來城裏有兩位老將軍,當年對我家有過恩情,碰巧他倆生病了,我就一人送了一顆藥。”
    “沒想到他們吃了後,病全好了,身子骨比年輕人還硬朗。這事兒不知咋的就傳出去了,說這藥能讓人長壽健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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