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碎屑還在半空飄蕩，秦靈兒腕甲上的狼首圖騰突然發出灼燒般的刺痛。
    她反手扣住楚逸風的手腕，狼瞳在暗處泛著幽光："東南角的血腥氣比祭壇濃三倍。"
    楚逸風將劍鋒上的傀儡殘片甩落，玄鐵劍竟發出細微蜂鳴。
    當最後一片玄星鐵消失在黑霧中時，整座祠堂的地麵突然傾斜三十度，露出條通往地底的青石階。
    陰風卷著腐葉從台階深處湧出，隱約傳來鐵鏈拖曳的刺耳聲響。
    "這老魔頭還挺講究排場。"秦靈兒指尖擦過頸側圖騰，狼魂之力在經絡裏掀起細小的浪湧。
    她故意踩碎第三級台階上凸起的獸首浮雕，果然聽到頭頂傳來機械轉動的哢噠聲——十二支毒箭擦著楚逸風的發冠釘入石壁。
    楚逸風突然攬住她的腰往右側旋身，劍光劃破的蛛絲網簌簌燃燒起來。
    藍焰照亮了甬道盡頭兩扇青銅門，門上饕餮紋的獠牙間卡著半截白骨，骨節上還套著嶄新的翡翠扳指。
    "看來最近來送死的冤大頭不少。"秦靈兒用腕甲上的倒鉤撥開白骨，門內驟然爆發的腥風掀飛了她的束發帶。
    三千青絲在狼魂之力的激蕩下根根浮起，映得少女眼中金芒大盛。
    大廳穹頂倒懸著上百盞人皮燈籠，昏黃燭火將黑袍人的影子撕扯成猙獰的巨獸。
    玄星鐵熔鑄的鎖鏈貫穿他周身大穴，卻在距離皮膚三寸處詭異地靜止——那些鐵鏈分明在自行顫動，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的琴弦。
    "比傀儡更鮮活的心髒。"黑袍下傳來砂紙摩擦般的笑聲，鎖鏈突然暴起如蛇。
    楚逸風揮劍格擋的瞬間，劍身竟被玄星鐵腐蝕出蛛網狀裂痕，黑霧順著裂紋攀上他手腕。
    秦靈兒的狼爪虛影淩空撕碎黑霧，腕甲彈出的護盾堪堪擋住迸射的玄星鐵屑。
    她借著反衝力滑到東南角的青銅燈柱旁，狼瞳突然捕捉到燈油裏浮動的金蠶："小心！
    他身上的鎖鏈是活蠱！"
    黑袍人枯槁的手指劃過虛空，十二盞燈籠應聲炸裂。
    飛濺的燈油在半空凝成毒箭矩陣，楚逸風踏著倒懸的鎖鏈疾衝，劍鋒在距離黑袍人咽喉三寸時突然變招——竟是虛晃一招直刺對方臍下三寸的氣海穴。
    金鐵交鳴聲震得秦靈兒耳膜生疼。
    黑袍人腹部的道袍裂開，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鱗甲，玄鐵劍在鱗甲上擦出的火星竟帶著腥甜氣息。
    楚逸風後翻落地時袖口已染上紫黑，持劍的手卻穩如磐石。
    "名門正派的劍法配上狼妖之力？"黑袍人扯動鎖鏈，整座大廳的地磚開始錯位移動，"倒是省了本尊煉製新傀儡的功夫。"
    秦靈兒突然朝著穹頂擲出三枚狼頭鏢。
    飛鏢撞碎的人皮燈籠裏掉出大把朱砂符，遇風即燃的符紙瞬間引燃鎖鏈上的蠱蟲。
    黑袍人周身爆開的毒霧中，少女踏著楚逸風的劍脊騰空，狼爪虛影撕開翻滾的黑霧，終於露出敵人真容——那竟是張布滿金色咒紋的年輕麵龐，與枯樹皮般的脖頸形成駭人對比。
    "他脖頸在吞吃鎖鏈的蠱毒！"秦靈兒淩空翻身避開一道黑芒，落地時腕甲已彈出淬毒鏈刃，"楚木頭，攻他膻中穴的咒印！"
    楚逸風的劍鋒突然漾起水波紋，碎裂的劍身竟在真氣催動下化作九枚玄星鐵片。
    黑袍人召回的鎖鏈與鐵片相撞的刹那，青年如穿雲燕般掠過蠱蟲密布的區域，雙指並攏點向敵人胸口——卻撞上一層肉眼難辨的氣牆。
    整座大廳的地麵突然塌陷三尺。
    秦靈兒在墜落瞬間甩出鏈刃纏住梁柱，狼魂之力灌注的右腿橫掃黑袍人下盤。
    對方後撤時踩碎的青磚裏突然鑽出金蠶蠱，卻反被她提前布置的狼毒粉灼成焦炭。
    "遊戲該結束了。"黑袍人突然扯斷三根鎖鏈，破碎的玄星鐵在空中凝成八卦陣圖。
    陣眼處浮現的骷髏頭噴出紫煙，楚逸風格擋的劍身竟開始融化。
    秦靈兒頸側圖騰突然蔓延至鎖骨，狼爪虛影暴漲三倍撕開毒霧。
    她看見楚逸風被震飛的瞬間，黑袍人指尖已凝聚出旋轉的黑蓮——那蓮花芯裏睜開的三隻血瞳，正與祭壇深處的血紅燈籠一模一樣。
    楚逸風撞斷兩根梁柱才止住退勢，喉間翻湧的血氣染紅了前襟。
    他正要起身，卻發現黑袍人腳下的八卦陣正在倒轉，穹頂墜落的玄星鐵屑突然懸浮成某種古老符咒。
    "小心法陣逆轉！"秦靈兒的示警被骷髏頭的尖嘯吞沒。
    她腕甲上的狼首突然脫體而出，卻在觸及黑蓮的瞬間被血色火焰吞食。
    少女踉蹌著按住狂跳的圖騰，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拉扯向陣眼。
    黑袍人周身鎖鏈盡數崩斷，年輕的麵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："能讓本尊動用三十年前封存的..."
    最後幾個字湮滅在突然爆發的罡風中。
    楚逸風的劍鞘在掌心炸成碎片，他借著飛濺的木刺突進時，突然看見黑袍人藏在袖中的左手正在結某種上古法印——那是曾在劍閣古籍裏見過的弑神訣起手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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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已經來不及變招了
    楚逸風瞳孔中倒映著旋轉的黑蓮，弑神訣的罡風將他的衣袍割裂成漫天蝶影。
    血色瞳仁迸射的流光穿透護體真氣，他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——整個人如同斷線紙鳶般撞穿七重石牆，碎磚混著血沫在齒間迸開。
    秦靈兒頸側圖騰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，狼魂之力反噬的劇痛讓她踉蹌跪地。
    黑袍人袖中迸發的黑芒已化作三頭巨蟒，毒牙離楚逸風咽喉隻剩半寸。
    電光石火間，少女咬破舌尖將血抹在腕甲狼首上，金色波紋在虛空炸開的刹那，她竟用後背硬生生扛住了噬魂黑芒。
    "咳...你這木頭..."秦靈兒嘔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結成冰晶，腕甲碎片深深紮進掌心。
    她望著三丈外青年染血的劍穗，忽然想起月夜桃林裏那柄替她挑落花瓣的劍——當時楚逸風說"江湖凶險"，此刻卻成了最溫柔的讖語。
    黑袍人枯槁的手指捏碎最後一道符咒，整座地宮突然響起萬鬼哭嚎。
    楚逸風染血的睫毛顫動兩下，指尖觸到秦靈兒跌落在地的束發帶——那截繡著銀狼紋的綢緞，此刻竟比天山寒玉還要灼熱。
    "劍閣第三十七代弟子..."青年染血的唇齒間迸出破碎劍訣，融化的玄鐵劍突然發出龍吟。
    破碎劍刃化作流光沒入他周身大穴，方圓十丈的碎石竟懸浮成劍陣——這是以身為鞘的禁術，當年師尊演示時震碎了三根經脈。
    秦靈兒掙紮著支起上半身，狼瞳倒映著青年被劍氣割裂的背影。
    她突然看清楚逸風後頸那道新月狀疤痕——三日前替她擋下毒鏢的傷口，此刻正滲出泛著金光的血珠。
    劍陣與黑蓮相撞的瞬間，整座地宮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晶。
    黑袍人臉上金紋寸寸崩裂，年輕的麵容在衰老與重生間瘋狂變換。
    楚逸風的劍指劃過虛空，懸浮的碎石突然組合成失傳百年的"驚鴻十三式"，劍氣穿透敵人膻中穴時帶起漫天金粉——那竟是淬煉百年的蠱王骨灰。
    "不可能..."黑袍人踉蹌著按住心口龜甲，枯黃的指甲突然暴漲三寸刺向少女，"狼族聖女的血..."
    楚逸風殘破的衣袖卷起最後劍氣，身影竟比墜落的穹頂殘骸更快。
    青年染血的手掌包裹住秦靈兒狼化的利爪，兩道血脈之力交融的刹那，迸發的金光將黑袍人徹底吞沒。
    敵人腐朽的軀殼在光芒中化作飛灰，唯有那枚翡翠扳指"當啷"落地，滾到布滿裂痕的青銅燈盞旁。
    地宮崩塌的轟鳴聲中，秦靈兒的狼耳擦過青年劇烈起伏的胸膛。
    楚逸風滾燙的掌心仍扣著她手腕命門，這個總把"男女授受不親"掛在嘴邊的劍客，此刻卻將渾身是血的少女死死按在懷裏，用後背抵住墜落的橫梁。
    "你..."秦靈兒指尖觸到他心口冰涼的劍閣玉佩，忽然發現那玉中央有道新鮮裂痕。
    未出口的揶揄被突如其來的溫暖堵住——楚逸風染血的唇瓣擦過她額間圖騰，落下個比劍氣更顫抖的吻。
    地宮外傳來細雨敲打青瓦的聲響，月光從坍塌的穹頂傾瀉而下。
    當最後一塊碎石停止滾動，秦靈兒聽見青年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，混著他沙啞的哽咽："那日你說想看江南煙雨..."
    遠處突然傳來撲棱棱的振翅聲，九隻青銅鑄造的機關鴿穿透雨幕。
    其中一隻撞上殘破的石獅，腹腔中掉出半截燃燒的密信，焦黑的信紙上隱約可見"劍閣叛徒"與"狼族聖物"的字樣，在雨中化作嫋嫋青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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