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窗漏下的月光忽然變得粘稠起來，楚逸風反手將劍鞘插進地磚縫隙，劍穗上的杏花銀鈴叮當亂響。
    秦靈兒望著血池裏浮沉的青銅棺槨，狼耳尖不受控製地抖動，那些本該淡粉色的絨毛正泛起鐵鏽般的暗紅。
    "退後三步！"楚逸風突然攬住她的腰疾退，血池裏炸開的紫黑色漩渦將三支青銅箭矢甩上半空。
    箭簇擦過秦靈兒發間的銀鈴鐺，發出類似幼狼嗚咽的顫音。
    他們撞碎腐朽的帷幔跌進暗門時，腐臭味驟然濃烈起來。
    秦靈兒的指甲在石壁上抓出火星，借著狼瞳的夜視能力，她看到滿地都是被黏液包裹的杏花——本該在春日綻放的花朵，此刻花瓣邊緣都結著冰晶。
    "機關樞鈕在西北角。"楚逸風突然按住她肩膀，劍尖挑起半截斷裂的鎖鏈，"你聽——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齒輪咬合聲裹著腥風撲麵而來。
    秦靈兒被拽著滾向石柱的瞬間，八支淬毒弩箭釘入她方才站立的位置，箭尾雕著的星紋竟與銅柱上的圖案完全一致。
    當第三波箭雨襲來時，楚逸風的劍終於找到節奏。
    劍光化作漫天杏花，精準擊飛每一支擦著致命角度襲來的箭矢。
    秦靈兒突然扯住他腰帶："寅時三刻方向留空！"狼魂之力讓她看清了機括轉動的間隙。
    他們踏著滿地冰杏花衝過箭陣時，琉璃穹頂突然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。
    楚逸風劍穗上的銀鈴突然迸出火星，將撲到眼前的青銅傀儡照得纖毫畢現——那東西的關節處鑲滿星紋鏡片，揮舞的狼牙棒上還沾著新鮮的花蜜。
    "左側三步！"秦靈兒的狼耳貼著楚逸風後背顫動，他旋身挑開砸向她的流星錘，劍刃與青銅碰撞時炸開的藍火照亮了她驟然收縮的瞳孔。
    那些傀儡的傷口裏飄出的不是血，而是裹著冰碴的杏花瓣。
    楚逸風忽然劍交左手，右手二指抹過劍脊。
    當劍身嗡鳴著泛起月白色時，秦靈兒嗅到了百花釀的香氣——那是他們去年埋在杏林下的十八壇佳釀的味道。
    狼魂之力不受控製地翻湧，她看到傀儡抬手的瞬間，肘關節的星紋鏡片閃過詭異流光。
    "它們的......"秦靈兒剛開口，喉間突然泛起鐵鏽味。
    過度使用狼瞳讓她眼前炸開血色雪花，最後映入視線的，是楚逸風被削斷的半截發帶正飄向血池漩渦。
    秦靈兒的指甲深深摳進石縫，狼瞳裏流轉的血色紋路正在蠶食視線。
    她盯著青銅傀儡肘部閃爍的星紋鏡片——那些倒映著冰杏花的菱形晶體每轉動三圈，關節就會發出細微的哢嗒聲。
    "寅時三刻！"她突然弓起脊背，狼耳尖擦著楚逸風脖頸飛掠而過。
    狼魂之力在經脈裏爆開灼痛，半狼化的利爪裹挾著霜氣狠狠刺入傀儡右肘。
    星紋鏡片炸裂的瞬間，她分明看到冰晶裏凍結著一小片杏葉脈絡。
    青銅傀儡轟然跪地時，秦靈兒踉蹌著撞上楚逸風的後背。
    過度催動狼魂之力讓她的指節泛出青紫色，喉嚨裏翻湧的血腥味裏竟混著百花釀的甜香。
    她突然想起去年埋酒時，楚逸風用劍柄在杏樹根處刻下的星紋圖案，與此刻傀儡關節的紋路如出一轍。
    "接著！"楚逸風突然將劍穗銀鈴甩到她腕間。
    冰涼的觸感讓狼魂之力稍緩，秦靈兒看見他玄色衣擺旋出殘月般的弧度。
    劍刃挑破三具傀儡咽喉時，星紋鏡片折射的月光竟在他眉骨處映出杏花形狀的光斑。
    青銅齒輪的轟鳴聲裏，秦靈兒突然被圈進帶著鬆香氣息的臂彎。
    楚逸風的後背緊貼著她顫抖的狼耳，劍鋒擦著她發梢刺穿偷襲的傀儡。"數到三就撤步，"他低沉的嗓音震得她耳尖發麻，"你的右後方藏著活板機關。"
    兩人背靠背旋轉的瞬間，秦靈兒看清他頸側被狼牙棒劃破的血痕正滲出淺金色液體——那是他們半月前在杏林遇襲時，她偷偷摻進他傷藥的狼族秘藥。
    沒想到這人竟把藥瓶係在劍穗上，銀鈴晃動時還能聽見藥丸碰撞的輕響。
    "低頭！"楚逸風突然壓下她的狼耳。
    秦靈兒瞥見他被削斷的發帶正巧落在腳邊，絲緞末端沾著的花蜜竟腐蝕出星紋圖案。
    狼魂之力不受控地沸騰起來，她借著最後三成氣力撕開兩具傀儡的膝關節，爆開的冰杏花瓣裏藏著細小如魚卵的青銅齒輪。
    當第八具傀儡化作滿地冰晶時，楚逸風突然扣住她命門穴。
    溫厚內力壓住暴走的狼魂之力，秦靈兒這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完全變成玄鐵色。"看穹頂。"楚逸風劍尖挑起塊碎鏡片，琉璃瓦縫隙裏滲出的不再是月光，而是泛著杏花香氣的血霧。
    他們撞開暗門的刹那，秦靈兒腕間的銀鈴突然發出幼狼般的嗚咽。
    暗室牆上密密麻麻的星紋銅鏡同時映出兩人身影，每麵鏡中他們的動作都比現實慢半拍。
    楚逸風劍鋒掃過的氣流竟在鏡麵世界凝成實體，將追來的傀儡絞成青銅碎片。
    "是鏡像機關陣。"秦靈兒狼耳貼著冰涼銅鏡，聽見深處傳來鎖鏈拖拽水聲。
    她忽然嗅到楚逸風袖口殘留的百花釀香氣——與傀儡關節裏凍結的杏花同源，卻混著絲若有若無的腐壞味道。
    暗門在身後轟然閉合時，楚逸風突然用染血的發帶纏住兩人手腕。
    秦靈兒感覺到他掌心符咒的灼熱，那是他們初遇時她畫在他劍鞘上的狼族圖騰。
    當第一滴血珠順著發帶滲入星紋銅鏡，整個空間突然響起杏花綻放時的簌簌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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