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0章 彌勒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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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鐵三角衣袂翻飛,心裏隻有一個想法。
    回去,趕快回濟生堂,或許還來得及。
    或許莫岐黃還沒跑,或許他們還可以解開疑問,或許,莫岐黃並沒有背叛他們。
    近了,古林城的輪廓已經漸漸清晰。
    濟生堂的招牌,也看見了。
    平常這個時候,醫館早該開門了,現在卻是大門緊閉,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。
    “姓莫的!滾出來!”
    表哥第一個忍不住,他聲音裏帶著火,帶著怒,他扛著霸王槍,開始咣當咣當一頓砸門。
    門被砸開,公子和表哥先進去,濟生堂空曠的屋裏,隻有沉悶的回響,連一絲回應都沒有。
    莫岐黃,不見了。
    桌上有個鍘草藥的小鍘刀,歪歪斜斜地放著,旁邊散落著沒鍘完的藥材,好像在他們來之前,還有人在這裏鍘草藥,隻是下一刻就驟然消失,連收拾的功夫都沒有。
    難道真的是莫岐黃出賣了他們,出賣了葵青?
    現在看來,答案,已經顯而易見了。
    表哥不甘心,罵罵咧咧,罵得越來越難聽,跑去後堂繼續找。
    公子沒說話,跟著表哥繼續去後堂找,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。
    索命沒去,他的目光仔細掃過屋裏的每一個角落,最後走到桌上的小鍘刀麵前。
    撿起一片黃芪,查看切麵的顏色,判斷這片黃芪被切開的時間。
    然而,一切都那麽自然,自然得就像一場再平常不過的離開。
    可越是自然,就越不尋常。
    有些人,一旦被懷疑,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。
    而答案,似乎隻有風知道。
    前堂沒有人,後堂也該是空的,如果公子和表哥沒進去的話。
    現在他們進去了,泥牛入海一般,沒了動靜。
    索命皺眉。
    孤鶩劍,嗆然出鞘,也走向後堂。
    後堂沒點燈,明明是白天,卻昏暗模糊。
    索命邁進去,一隻腳剛沾地,就亮了。
    不是燈光,是刀光。
    刀光快得像閃電,直劈他的脖子!
    索命擰身,劍脊堪堪架住刀鋒,一聲嗡鳴,火花四濺。
    那刀光一閃間,索命已經看見對方的臉,那是一張畸形的臉,一張死板的臉,一張毫無生機的臉。
    而那張臉,還在笑。
    索命驚了一下,手上慢了半拍,對方的刀卻更快。
    索命隻好一個翻滾,滾到另一邊,他在大吼。
    “你是誰!”
    那人不回答,刀風又到了頸邊。
    索命甚至能感覺到刀鋒上的寒氣,如冰碴子刮過皮膚。
    這一刀太快,太狠,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氣,避無可避。
    他已握緊了劍,準備用最快的速度擋開,哪怕要受些傷。
    但就在刀鋒離咽喉隻剩寸許時,那刀忽然偏了。
    不是猶豫,也不是失手,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拽了一下,角度猛地錯開。
    刀鋒擦著索命的肩劈過,衣服被劃破,帶起一串血珠。索命隻覺肩頭一熱,隨即便是尖銳的疼。
    刀沒停,帶著餘勢劈在索命身後的窗子上。
    嘩啦一聲,木窗碎裂的聲音在昏暗的後堂裏炸開,窗框塌了半邊,碎木片飛濺。
    索命大驚,這人速度真快,隨即又是一滾,翻到一邊。
    窗外的陽光趁機湧進來,如金色的箭,撕開後堂裏的黑暗。
    索命眯了眯眼,借著光,終於看清了對方。
    那人站在三步外,身形不算高大。
    他的臉上是一個麵具,一個彌勒佛的麵具,笑口大開,眉眼彎彎。
    彌勒佛本該是慈眉善目的模樣,此刻卻顯得格外陰森。
    刀還在他手裏,刀身映著陽光,閃著冷光。
    索命沒動,肩頭的血順著胳膊往下流,滴在地上。
    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對方戴麵具的臉上,準確地說,是麵具後那雙眼睛。
    對方眼睛藏在陰影裏,看不真切情緒,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冷。
    索命聲音很沉,又問。
    “你到底是誰。”
    對方沒說話,握著刀的手緊了緊。彌勒佛的笑臉對著他,仿佛在嘲笑,又仿佛在等待。
    陽光還在往裏湧,照亮了後堂的所有地方,沒有公子的身影,也沒有表哥的。
    隻有索命緊張的呼吸聲,和對方沉默的對峙。
    那一刀為什麽會偏?
    麵前這個戴彌勒佛麵具的人,究竟是誰?
    公子和表哥,又在哪裏?
    無數念頭在索命心裏翻湧,肩上的疼越來越清晰,但他握著劍的手,卻依舊穩。
    索命的目光沒離開對方的眼睛,他問。
    “我的兩個朋友呢。”
    戴彌勒佛麵具的人沒動,也沒說話。
    麵具上的笑臉依舊,隻是在透進來的陽光裏,笑容顯得愈發詭異。
    他忽然抬手,在懷裏摸索著,動作很慢,帶著一種刻意的從容。
    索命的劍微微抬起,他不知道對方要掏什麽,暗器?毒藥?還是另一把刀?
    對方掏出的,隻是一張紙條,很普通的草紙,疊得方方正正。
    手一揚,紙條輕飄飄地飛過來,落在索命腳邊。
    索命沒動。
    他的目光在紙條上停了停,又掃回對方身上。
    鬼知道這紙上有沒有手腳,是不是一碰就炸,或者沾著見血封喉的毒。
    戴麵具的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緩緩抬起手,指了指地上的紙條,做了個“打開看看”的手勢。
    動作緩慢,沒有威脅的意味。
    索命盯著他看了片刻,確認對方沒有要突然動手的跡象,才緩緩把紙條撿起來。
    手指觸到紙條的瞬間,隻覺得粗糙而幹燥。
    他捏著紙條的一角,慢慢展開。
    上麵隻有一行字,墨色很深,筆鋒潦草。
    “想要你的朋友活命,今晚子時,玄陰觀,拿畫像來換。”
    索命瞳孔猛地一縮。
    畫像?
    什麽畫像?
    他腦子裏飛快地轉著,最近接觸過的事,見過的人。
    難道是,吳小姐手裏的那張畫像?
    這個戴麵具的家夥難道是百中影的人?
    他抬起頭,想問什麽,卻發現戴彌勒佛麵具的人已經在緩緩後退,他的身體擋住了破碎的窗戶
    後堂的光線又暗了下去,此刻那人的身影幾乎和黑暗融在了一起,隻剩下那張笑臉在隱約晃動。
    索命正在全神貫注看著那家夥。
    那家夥忽然一個側身,陽光猛地照進來,索命忽然覺得眼前一花,閉眼躲避強光。
    再睜開眼時,那家夥已經不在了,隻剩下微微晃動的破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