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3章 鹽風穀的第三口鍋,鹽山下的醃麵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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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荒界白鹽嶺,天色尚早,卻已經能聞到一股隱隱的焦鹹味。那是風吹過鹽風穀第三口鍋時,被某種生物慢燉出來的氣味,熱烈中還帶著點煎鍋貼底的惱怒。
    “第三口鍋就要開蓋了?”趙懷真皺著眉,望著前方一片白霧繚繞的山坳,“我們前腳剛把上一鍋端掉,這又翻新菜譜。”
    “荒界人就沒個午休製度。”雲纓揉著腰,手中紅纓槍橫在肩上,“真是會煲湯的一族。”
    唐清硯站在一塊浮鹽岩上,指尖輕點幾下,判斷地形的深淺,“不光是湯,風裏也有醃製的味道……不新鮮,不至於臭,但顯然放過夜。”
    一陣“咕嚕咕嚕”的聲音從地底傳來,仿佛某種被憋壞了的燉鍋終於鬆了氣。
    ——然後,鍋裂了。
    整個穀底猛地一沉,三人腳下鹽石碎裂,接著是一大片泡泡狀的氣體“咕嚕嚕”地冒上來。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奇異的香味,像是鹹菜湯灑進了煉丹爐,還摻了點焦糖。
    “別吸太深。”唐清硯立刻捂鼻,“這味道聞多了會上頭。”
    趙懷真已經輕功展開,飛身而起,“這不是氣味,是‘鹹靈’殘體蒸出的幻氣,有腐蝕性。”
    雲纓翻身躍至鹽岩之上,望見前方正有幾道渾身銀白、形體極細長的鹹靈緩緩爬出鍋底。他們身形像被拉扯過的糯米條,行動緩慢,但周圍空氣被它們拖出一圈圈鹽結晶霧。
    “這形狀,”雲纓吐槽道,“像極了扯斷的湯粉。”
    “動手吧。”唐清硯不廢話,劍已出鞘,銀光一閃,斬向一隻鹹靈。
    誰知那鹹靈卻並不硬碰硬,而是化作一團柔滑的鹽霧,輕巧滑開,隨即繞到他身後,一股熱氣噴來。
    趙懷真立刻飛撲擋下,用刀背攔住那股熱浪。可即使擋住了,他們腳下地麵卻立刻泛出一層粘膩的鹽漿。
    “這玩意兒能溶鹽岩!”他驚道。
    “它們是要把我們燉進去。”雲纓嘴角一歪,“看來不是湯粉,是燉菜。”
    “就怕燉著燉著,我們成鍋底焦。”唐清硯一邊躍起,一邊猛揮長袖拂出寒氣,將腳下鹽漿凍住。
    三人分頭纏鬥,各自應對鹹靈群襲。
    雲纓一槍橫掃,逼退兩隻靠近的鹹靈,又側身躲開一道噴霧,緊接著槍花連轉三圈,打出一道風渦,將鹹氣盡數卷回鍋底。
    “這招我起名叫‘回鍋鹹風’。”她得意一笑。
    “我覺得叫‘返炒粉條’更貼切。”趙懷真一刀劈開正麵一隻鹹靈,將其斬成兩截,卻見那鹹靈斷開後竟迅速自愈,還多了幾縷氣絲纏上刀刃。
    “它在反鹹我。”他驚訝,“這刀越來越鹹了。”
    “別跟鹹靈比誰鹹。”唐清硯提醒,“它們要的是濃度,把你吸幹之後混入鍋裏,熬成湯底。”
    “那還真是,寧死不成調料。”雲纓暴喝一聲,一記槍尖直刺鹹靈眼窩,那鹹靈本能地閃避,卻被她故意錯槍位,借勢將其逼至鍋邊。
    “回鍋去吧你!”她猛地一腳,將那隻鹹靈踹進翻滾的鹽漿,鍋底頓時“哧啦”一聲爆出一道煙火。
    “鹹靈不能落鍋,一旦入湯,就會化為鹹浪。”唐清硯冷聲,“我們得反其道行之。”
    “那就把鍋翻了!”趙懷真猛地跳入鍋邊,貼地斬出一道裂口,泉水與鹽漿混合,頓時使鍋體結構震顫。
    雲纓配合飛躍而起,槍尾連點鍋沿,把流動的熱氣攪亂,讓鹹靈陣型混亂,四散奔逃。
    唐清硯趁機使出封訣,一道道銀白劍氣如細線織成,封住鍋底流脈。
    “閉鍋!”三人齊喝。
    轟的一聲,第三口鍋塌陷,鹹靈全數滑入鍋底,被塌落的鹽石掩埋。
    隻餘下微微翻騰的鹽霧,像是鍋底還殘留最後一口呼吸。
    雲纓落地時腳一軟,一屁股坐在岩上:“這鍋燉得我膝蓋發鹹。”
    “別說燉,你頭發都卷了。”趙懷真笑著,“像被鍋蒸了一樣。”
    唐清硯沒說話,隻是伸出手指,在雲纓頭上輕輕拈了一撮鹽。
    “你頭皮也出鹹汗了。”
    雲纓白了他一眼,一巴掌拍掉他手指,“再捏我我給你頭上撒胡椒。”
    三人終於坐下,鍋已熄,風也停了,唯有那山坳中仍殘留的淡淡鹹意,提醒他們——
    下一口鍋,或許就在不遠處等著。
    三人剛出鹽風穀,迎麵就是一大片風幹的鹹肉味。
    “等等,這味兒……”趙懷真皺眉,“像是過期三天的醃香腸和鞋墊在談戀愛。”
    雲纓一邊吐槽一邊扯了扯領口:“空氣濕度太高,鹹風穀剛滅完鍋,這又冒出了‘醃味山’?荒界人真是個調料天才。”
    唐清硯眯眼望前方,淡聲道:“那不是山,是‘醃麵台’。鹽骨教設下的,又一處祭台。”
    果然,一塊巨大的石平台橫臥穀底,四角插滿晾麵用的粗木杆,上頭正飄著幾縷快被曬幹的鹹靈絲,像沒人收的洗衣繩,風一吹,撲麵而來全是酸爽。
    “鹹靈絲都在曬了,還不來個下鍋煮麵?”雲纓忍不住拔出紅纓槍,“我現在甚至懷疑他們下一步是請我們吃鹽焗餃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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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別亂許願。”趙懷真凝視前方,“那不是普通的曬台,是鹽骨教的‘鹹麵局’。”
    “鹹麵局?聽起來像哪家快要倒閉的小吃鋪。”雲纓冷笑。
    “錯了。”唐清硯用劍尖在地上一劃,畫出一個簡陋的鹹麵局標誌——三根搓麵棍圍成的三角,中間一條被醃歪的鹹魚。
    “此局有三麵:煮麵者、吃麵者、斷麵者。你不一定能活著離席。”他說完,抬頭指向前方。
    隻見那曬台上,緩緩升起三道身影,全是鹽骨教道巡。他們衣衫殘破,渾身幹裂,像是風幹失敗的臘肉,但眼神卻透著極度清醒的執著。
    中間那人高舉一雙巨大的切麵刀,大喊:“今日誰敢不吃完三碗麵,就別想走出鹹味台!”
    “我最怕的不是打架,是吃撐。”雲纓低聲道,“而且還是鹹的。”
    “他們來了!”趙懷真打斷吐槽,已飛身迎上。
    對麵道巡三人一齊衝來,出手極快,刀如切麵機,橫掃時帶出一道鹹風鋒線。趙懷真用刀架住,但後勁極大,被迫退了半步,腳下岩石生出鹽痕。
    “這刀有毒!”他低喝。
    “是鹹毒。”唐清硯冷靜應對,劍鋒斜挑,刺向其中一人手腕,對方卻以切麵刀強擋,刀光一溜,震得唐清硯後腕發麻。
    雲纓側身突進,槍出如風,一記挑躍將其中一人逼開,卻發現其身影晃動不定,似有鹹靈殘影附體,招式混亂卻難纏。
    “這三人本就不是常規道巡,是‘醬麵手’,靠吸收鹹靈記憶打熬技藝。”唐清硯解釋。
    “醬麵手?聽著像黑市廚師。”雲纓吐槽歸吐槽,槍勢卻絲毫不懈,一路挑打推進,將對方逼至平台邊緣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時,那道巡竟猛地一拉繩索,平台兩側原本晾曬的“麵條”紛紛脫落,竟成串落下,將整個平台包圍其中,形成一道鹹氣結界。
    “這是‘拉麵陣’。”趙懷真皺眉,“不能讓他們合陣!”
    三人立刻分開破陣,雲纓負責斷麵,槍掃如龍,接連挑斷幾根鹽絲。但那些“麵”斷開後並不落地,而是化作霧狀,直撲她麵門。
    “辣椒粉警告!”她大喊。
    唐清硯手中長劍發出清鳴,一道寒氣切入鹹霧,將那些鹽絲定住。他看也不看,一劍劈落,“趙兄,你壓中路!”
    “你就愛當指揮。”趙懷真笑罵一句,已雙刀開路,衝入鹹風陣中,對上持切麵刀的主攻手。
    兩人刀來刀往,交手慢而重,每一擊都似乎帶著濃鹹的重量。趙懷真硬抗三刀,忽地抽身後退一步,一記反手橫切,將對方護臂撕裂。
    對麵卻不閃不避,反倒低聲念道:“三麵歸鹹!”
    台中心驟然風起,鹹絲四散,整座醃麵台發出“嗚嗚”聲,仿佛整塊平台都成了一張巨大的麵皮,正在被人擀平。
    “我們必須破台心。”唐清硯目光一凝,直指平台中央的那塊鹹石灶台。
    “我來!”雲纓早已躍起,紅纓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槍尖直刺灶台。
    那灶台中忽地躍出一道鹹靈殘影,張嘴就是一口鹹霧噴向她。
    “你鍋底還有魂呢!”雲纓怒喝,硬生生壓下那股鹹氣,一槍捅穿灶台石心,炸起漫天鹹煙。
    整座平台劇烈搖晃,三道道巡同時口吐鹽沫,跌倒在地。
    鹹麵陣散,醬麵手潰。
    風停後,平台上一片殘麵斷條,像極了鹹界的大型午休現場。
    雲纓癱坐下來,喘著氣:“我現在真是看見麵就胃酸。”
    趙懷真一邊擦刀一邊道:“下次再有人說打架比做飯簡單,我一定把他扔進鍋裏加三勺鹽。”
    唐清硯沒說話,掏出個小瓶,將那灶台碎片收起,眼神微沉:“這鹹靈殘念,比我們想象的更集中。鹽骨教,也不安分了。”
    三人對視一眼,氣氛雖輕,但誰都明白——下一鍋,恐怕要翻得更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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