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0章 鷹澗絕路,血色開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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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湖縣的“大軍”,在縣尉張承的率領下,浩浩蕩蕩地出發了。
最初的一段路,他們走在寬闊的官道上,已是初春時節,道路兩旁卻仍舊有積雪未化,四周是開闊的田野,這讓被金錢和女人衝昏了頭腦的縣兵們,膽氣又足了幾分。
他們扛著長短不一的兵器,勾肩搭背,嘴裏哼著汙言穢語的豔曲,談論著攻破那“黑風寨”後,要如何瓜分財物,要搶幾個最漂亮的女人。
然而,當他們拐離官道,真正踏入通往鷹愁澗的山林小徑時,氣氛悄然發生了變化。
路,變得越來越窄,僅能容納兩人並行。兩旁是高聳入雲的峭壁,如同一雙巨大的手掌,將天空擠壓成了一條狹長的、灰蒙蒙的縫隙,陽光被徹底隔絕在外,使得整個山穀都顯得陰暗而潮濕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樹葉腐爛和泥土的腥氣,腳下是濕滑的青苔和盤根錯節的樹根。不知名的鳥兒在頭頂的密林中發出淒厲而單調的鳴叫,如同鬼魂的抽泣,一聲聲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更遠處,似乎還能聽到湍急的水流撞擊岩石發出的“轟隆”悶響,如同遠方傳來的戰鼓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那群縣兵臉上的囂張與貪婪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。
他們不再高談闊論,不再嬉笑打鬧,而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,身體緊繃,一雙雙眼睛如同受驚的兔子,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任何一處可能藏人的灌木叢和岩石縫隙。
“媽的,這鬼地方……怎麽這麽瘮人?”一個年輕的衙役吞了口唾沫,聲音幹澀地對他身邊的同伴說道。
“怕什麽!”他身邊的老兵痞雖然也臉色發白,雙腿打顫,卻還是強撐著麵子,壓低聲音給自己和同伴打氣,“不就是幾棵破樹嗎?你越是怕,心裏的鬼就越多!想想張大人許諾的銀子和娘們兒!隻要衝進那賊窩,咱們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!”
“對……對!王哥說的是!”另一個士兵也連忙附和,仿佛大聲說話就能驅散心中的恐懼,“那夥‘黑風寨’的,都頭不是分析了嗎?就是一群走了狗屎運的商販,連刀都拿不穩!咱們四百號人,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!”
“沒錯!淹死他們!搶光他們的錢!”
他們互相安慰著,貶低著那素未謀麵的敵人,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內心深處那不可遏製的恐懼。
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張承,心中的不安比任何人都要強烈。
他胯下的馬匹煩躁地打著響鼻,不時地用蹄子刨著地麵,顯然也感受到了此地的凶險。
可一想到縣令那張要殺人的臉,一想到縣令大人被搶走的官印,一股混雜著恐懼與怨毒的怒火,便壓倒了所有的理智。
“都他娘的給老子走快點!”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蝸牛般挪動的隊伍,破口大罵道,“一個個跟沒斷奶的娘們兒似的!等咱們到了,那群賊人都他娘的跑光了!到時候,別說銀子,你們連一根毛都撈不著!”
……
就在這支人心惶惶的隊伍,一步步踏入死亡陷阱的同時。
鷹愁澗一側高達數十丈的峭壁之上,一處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岩石上,一道身影如同山岩般,沉默地矗立著。
校尉魏定。
他早已換下了那身偽裝用的、破爛不堪的流寇行頭,此刻的他,身著一套玄黑色的神凜軍製式重甲。
甲胄的每一個部件都擦拭得鋥亮,完美的流線型設計,將他襯托得如同一尊從地獄中走出的殺神。
臉上那頂全覆蓋式的頭盔,隻露出一雙如同鷹隼般銳利、冰冷的眼睛。
他身旁,那匹神駿的戰馬安靜地佇立著,仿佛與主人心意相通,沒有發出一絲一毫多餘的聲響。
魏定的目光,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那條如同蠕蟲般、在峽穀中緩慢移動的隊伍。
他看到了他們那五花八門的兵器,看到了他們那鬆鬆垮垮、不成章法的隊列,看到了他們臉上那清晰可見的恐懼與強裝出來的凶狠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,這群所謂的“士兵”,身上散發出的,是酒色與汗水混合的餿味,而不是一個真正軍人該有的血與鐵的氣息。
魏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不屑的弧度,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,低聲自語:
“一群被欲望驅使的綿羊,由一頭自以為是猛虎的蠢豬帶領著……這樣的烏合之眾,不要說四百,就算是四千,四萬,又能如何?”
“簡直是……玷汙了‘軍隊’這兩個字。”
他不再觀察,那如同觀看一場鬧劇般的耐心,已經耗盡。
魏定平靜地翻身上馬,悄無聲息地催動坐騎,順著一條早已開辟好的、隱蔽的z字形下山小道,向著峽穀的中心馳去。
張承正催促著手下快點前進,忽然,前方的隊伍停滯了下來,甚至開始出現了小範圍的騷動。
“怎麽回事?!堵在前麵幹什麽?想造反嗎?!”他怒不可遏地催馬上前。
然而,當他擠開人群,看到前方的景象時,嘴裏的咒罵聲,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,死死地掐在了喉嚨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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隻見在前方不過五十步遠的狹窄穀道中央,一匹神駿得不像凡物的黑色戰馬,正安靜地佇立著。
馬背上,端坐著一名身披玄色重甲的騎士。
一人,一馬,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黑色山嶽,將他們四百人的去路,完全堵死。
那騎士的盔甲,是一種純粹的、毫無雜質的墨色,在陰暗的峽穀中,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。
那完美的製式,那精良的做工,那從甲胄縫隙中透出的、令人心悸的殺伐之氣,無一不在訴說著一件事——
這,絕不是什麽山賊流寇!
張承手下的四百縣兵,被這一個人的氣勢,壓迫得集體失聲,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。
張承到底是見過些世麵的人,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駭然,催馬向前幾步,色厲內荏地大聲喝問道:“來者何人?!速速報上名來!可知此乃平湖縣剿匪大軍,再不讓開,休怪我等刀劍無眼!”
馬背上的騎士,沒有任何回應。
他隻是緩緩地,抬起了自己戴著黑色鐵甲手套的右手,將頭盔的麵甲,向上推開。
露出了一張剛毅而冷漠的臉,和一雙飽經沙場、視人命如草芥的冰冷眼眸。
“剿匪?”魏定的聲音平靜,卻在這寂靜的峽穀中,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,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嘲弄,“你們要找的‘黑風寨’,就在這裏。”
張承的瞳孔猛地一縮。
“你……你就是那賊首?!”他不敢置信地問道。
“賊首?”魏定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,“我隻是昨日心血來潮,帶人去你們那可笑的縣城裏,拿了點東西罷了。”
那輕描淡寫的語氣,那理所當然的態度,瞬間點燃了張承心中所有的怒火。
“好!好一個狂徒!你竟敢承認!”張承被氣得怒極反笑,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,向前一指,“弟兄們!就是他!他就是賊首!給老子拿下他!生死不論!老子要親手剮了他!”
然而,他身後的士兵們,卻麵麵相覷,無一人敢動。
眼前這名騎士所帶來的壓迫感,實在是太強了。
“大人!小心!”張承身邊的一名都頭,也是他最倚重的心腹,死死地拉住了他的韁繩,聲音發顫地提醒道,“大人,小心有埋伏!此人孤身一人,如此囂張,分明是想誘我們深入!”
張承聞言,那股被怒火衝昏的頭腦,也稍微冷靜了一絲。
可不等他細想,前方的魏定,卻發出了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。
“埋伏?”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極致的輕蔑,“就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,也配讓我設下埋伏?”
“對付一群連兵器都拿不穩的垃圾,我一人,足矣。”
話音未落,魏定緩緩從腰間,取下了一個由某種獸骨打磨而成的、潔白如玉的骨哨。
他將骨哨放在唇邊。
“啾——!”
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哨音,瞬間劃破了峽穀的死寂。那聲音並不響亮,卻擁有一種奇異的穿透力,在層疊的峭壁間,反複回蕩。
張承和他手下的都頭,心頭同時一緊。
埋伏,真的來了!
然而,預想中那震天的喊殺聲,並沒有出現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“沙沙”聲。
仿佛有無數條巨蟒,正在兩側的峭壁上,同時向下爬行。
他們下意識地抬起頭。
然後,他們看到了此生,最為恐怖,也是最後的一幕。
隻見在兩側那陡峭的崖壁之上,無數道黑色的身影,如同從岩石中滲透出來的鬼魂,悄然浮現。
他們沒有呐喊,沒有嘶吼,隻是用一種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,順著峭壁向下滑落,矯健得不似凡人。
“噗通!”“噗通!”
沉重的落地聲,此起彼伏!
兩百名身著輕便黑甲,手持短戟的戰士,如同一群沉默的死神,降臨在了這條狹長的穀道之上,一左一右,徹底封死了這支縣兵的來路與去路。
他們每個人的眼神,都如同魏定一般,冰冷,空洞,不含一絲一毫的人類情感。
那是一種看待死物的眼神。
完了。
張承的腦中,隻剩下這兩個字。
他手下那四百名所謂的“士兵”,在看到這群如同天兵神將般降臨的敵人時,連最後一絲反抗的勇氣,都被徹底碾碎。
有人“哐當”一聲丟掉了手中的兵器,有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,更有甚者,已經嚇得屎尿齊流。
魏定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骨哨,麵甲下的眼神,沒有絲毫波動。
他輕輕地,吐出了兩個字。
“一個,不留。”
下一刻。
兩百名先登死士,如猛虎下山,如洪水決堤,朝著那群早已崩潰的、瑟瑟發抖的羔羊,發起了衝鋒。
一場毫無懸念的、單方麵的屠殺,開始了。
溪穀之內,隻剩下被無限放大的,慘叫,與哀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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