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6章 談判,西國風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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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今川三河守大人,未免有些太過貪婪了吧?”下間源十郎打斷道,本來他想
    “貪婪?”今川義真似乎聽到了一個笑話,“整個西三河十幾萬石領地的秩序,是在我的肩膀上擔著的!現在淨土真宗在西三河還能平平安安傳教、舉辦講或者惣,操辦這些佛事,不被武家或者臨濟宗、曹洞宗的宗派勢力排擠,難道您認為是他們是看在石山本願寺、你們的禦門主樣的麵子嗎?嗯?”
    今川義真蹲在跪坐的下間源十郎麵前,用忽而低沉,忽而高昂的聲音“威脅”著下間源十郎,全然沒有武家高門、大大名嫡子該有的風度,反而活像個綁架了小女孩,然後向其父母勒索的綁架犯。
    “當然……不是……”下間源十郎不得不低頭說道。
    “這不就行了,想來你來駿河之前,是去過本證寺、上宮寺還有勝發寺的吧,老和尚玄海是怎麽說我的?勝發寺佛像上的血跡,還在嗎?”今川義真陰惻惻說道“你們這些今川家以外來的和尚,總不會以為三河國的淨土真宗僧人說的早生五十年,是我出錢讓他們替我吹牛的吧?”
    【“看到了嗎?源十郎,神輿上有些發黑的血跡,還有這尊釋迦如來底座上的烏黑的地方……”本證寺玄海帶著下間源十郎,查看勝發寺的情況,寺產土地已經被今川義真主持瓜分了,好在寺廟本身依舊屬於淨土真宗,玄海帶本山來的坊官使番查看也無不妥。
    “這些血跡不是別地方留下地血跡濺上去的,而是今川上總……不對,應該稱呼他為今川三河守大人了,硬生生用神輿、佛像砸死的認後,被砸的人留下的血跡。”玄海繼續向下間源十郎解釋道。
    “這……真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嗎?”下間源十郎盯著紅色神輿和金色佛像上的烏黑血點,囔囔問道。
    本證寺玄海盯著下間源十郎,聲音頗為低沉“那時候的今川三河守——是佛!是彌勒降生!原本我隻是想借助他們的力量請掃一下不聽話的教團末寺,卻沒想到惹來這麽一尊大佛,幸虧見機得快,幹脆用僧官之位討好他,否則天知道他會不會恨屋及烏,喊著欣求淨土、厭離穢土的口號帶著淨土宗來把我們砸了!在聽到他一把火燒了五井鬆平家後,更是慶幸關係確立得快……哪怕事後想起僧官之位名稱不對,也顧不得許多了!”】
    下間源十郎從回憶中醒來,一切誠如今川義真所說,在他的暴力震懾下,西三河的武家、寺社等勢力才有了相對穩定的秩序,“西三河十幾萬石在他肩膀上擔著”,雖然誇張,但問題不大。
    至於“早生五十年”,雖然可能真的早生五十年的話,今川義真可能比朝倉九頭龍差遠了,但是13歲就有的那些戰績,即使有今川家本身底蘊支撐,未來也必然能躋身日本最強大的一批武將!
    “在下會將大人的要求傳遞給禦門主樣的。”下間源十郎不得不向今川義真低頭。
    【姓名下間源十郎
    武力73 這個年紀15歲的僧人中比較能打的那一批
    統帥52 頗有些天分,且有統帥本願寺武僧僧眾參與惡僧爭鬥的實際經驗
    智略65 長期在淨土真宗本願寺僧團高層浸淫,沒有主動學習但也達到這個年紀、經驗較高水平
    政務69 世代擔任本願寺寺社町的坊官,政務處理能力家學淵源
    魅力46
    和宿主關係對宿主有極深忌憚和一定程度的恐懼,雖然因為宿主僧官身份有一定好感加成,但是綜合還是8。】
    “天朝有句古話,嘻嘻物質……呸!識時務者為俊傑,我想,門主大人還有下間大人,應該都是俊傑,知道該怎麽做的吧?”今川義真繼續威脅道,不過他也是被對方的數據“嚇”到了,能培養出這樣的人,本願寺的底蘊毫無疑問不可小覷,這政務水平,已經逼近北條氏政這種家中資源非常雄厚的武家少主了,也自然稱得上一句“俊傑”!
    當然,以小見大,鑒於本願寺家展露出來的實力,今川義真也得再重新考慮下,跟本願寺的關係,原本提出的條件,是不是還可以再商量商量,畢竟,武家,也是有妥協性的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沒有商量的餘地了,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!”江良房榮半跪在陶隆房的麵前,大聲說道。
    天文二十年八月二十日,寅時末刻,瀨戶內海被一種詭異的緋紅色晨曦浸染。這紅不同於往日朝霞的絢爛,更像是巨獸撕裂天穹後淌下的血瀑,將海天交界處染得一片混沌。海平線上堆積的鱗狀雲層仿佛浸透了血水,連浪濤拍擊岩壁的聲響都帶著沉悶的殺伐之音。嚴島神社的朱漆鳥居在曙色中如燃燒的巨炬,千百隻被驚起的白鷺掠過神社上空,翅羽撕開濃霧時灑落零星的哀鳴,像是為即將到來的浩劫奏響的哀歌。
    陶隆房佇立在櫻尾城天守閣的望台,玄黑胴甲肩部的家紋在晨光中泛著暗紅,那是以茜草反複浸染九次才得到的、近乎凝固血液的深赤。他手中摩挲著三年前義隆賞賜的南蠻望遠鏡,黃銅鏡筒上\"大內義隆賜\"的刻痕已被指溫磨得發亮。琉璃鏡片倒映出正在海灘集結的三千武士足輕——士兵們槍尖上的金屬反光如燎原之火,隨著潮汐節奏起伏,每一次湧動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
    \"鐵炮隊前出!\"隆房的聲音被海風扯得破碎,卻像淬毒的匕首般刺破晨霧。二十名精挑細選的足輕應聲出列,肩扛的鐵炮槍管撞破晨霧,這些每挺價值六十貫的南蠻利器被小心地裹在浸過桐油的麻布中,擊錘處新刻的\"天文廿年 菊月\"字樣還散發著刺鼻的油味。隆房的目光掃過硝藥袋上繡著的大內家紋,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——用主君賜予的家紋去“清君側”,真是命運最好的安排!
    此時嚴島神社的禰宜神官)們正驚慌地聚集在寶殿前。宮司倉皇的祝禱聲被海風撕碎:\"神明啊...陶軍昨夜就強占了神庫,把獻給朝廷的禦神酒都潑在了箭垛上!\"某個年輕神官試圖護住唐式青銅神鏡,卻被陶家武士一腳踢開,鏡麵映出陶家軍隊踏碎神田的暴行,快要成熟的水稻在鐵蹄下迸濺出青澀的汁液。
    \"全軍聽令!\"隆房揮刀劈斷望台的欄杆,檜木斷裂的脆響如同骨碎之聲,\"即刻接管嚴島神領!所有戰船封鎖海峽,片板不得入周防!\"他突然奪過身旁足輕的火繩槍,對著海麵盤旋的白鷺群扣動扳機。轟響驚破晨靄,鉛彈撕裂羽翼的悶響與禽鳥哀鳴交織,雪白的羽毛混著血雨灑落浪濤,將海水染出淡淡的粉紅。
    幾乎在同一時刻,安藝吉田郡山城的櫓門上,毛利元就正將義隆的密信投入炭火。絹帛在火焰中卷曲,露出\"討逆\"朱印的最後殘影,灰燼如黑蝶般在晨風中旋舞。\"陶隆房終於動手了。\"他轉身對三子輕笑,眼中卻無半分笑意,\"我們的"忠義之師"也該出征了——記得帶上新鑄的那麵錦旗。\"
    而在百裏之外的山口禦館,大內義隆剛剛從“西國攝政”夢中驚醒。他茫然望著寢殿天花板的唐草繪樣,指尖還殘留著《源氏物語》卷軸的觸感。\"好像是...炮聲?\"他問侍奉的童伶。少年恐懼地指向東方,窗外天際線處隱約滾過悶雷——那是嚴島方向鐵炮齊射的轟鳴,隔著海灣仍震得窗欞作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