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5章 母神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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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熔河?
    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。
    我本想利用熔河的事釣釣魚,商老爺子怎麽會突然插手指派?
    是事有蹊蹺?
    還是魚已經咬鉤了?
    “嗯,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我語氣平淡,沒什麽波瀾的對齊瑜回道:“我現在這樣,也不適合去。
    本來還想和商先生說的,隻是沒找到機會。”
    齊瑜看著我,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點什麽,最終隻是點了點頭。
    “你心裏有數就好。
    這潭水…深著呢。
    你剛經曆這麽多,避一避也好。”
    她話裏有話,但點到即止。
    我們又閑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家常。
    齊瑜的關心很自然,沒有刻意的討好,也沒有虛假的客套,就像…一個真心實意想對你好點的長輩。
    這種感覺,有點陌生,但並不討厭。
    沒一會兒,梵迦也便進門了。
    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休閑裝,襯得肩寬腿長。
    他風塵仆仆,額角似乎還帶著點汗意,但那雙深邃的眼睛,卻亮得驚人,如同被水洗過的寒星,直直地看向我。
    “收拾好了嗎?” 他開口,聲音低沉緩慢,像是在聊家常。
    “我們現在就走。”
    齊瑜被他這突然闖入,驚了一下,隨即認出了來人,臉上閃過一絲驚訝,但很快恢複了從容。
    她站起身,對著梵迦也微微頷首,算是打過招呼,然後對我溫婉一笑,“如因,那你先忙,我就不打擾了。
    記住我說的話,好好休息,保重身體。” 說完,便優雅地轉身離開了。
    客廳裏,隻剩下我和梵迦也。
    陽光透過窗欞,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    他站在那裏,拎著那個小小的旅行袋,像個即將踏上旅程的尋常旅人,眼神灼灼地看著我。
    心,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。
    酸澀,溫暖,還有一絲塵埃落定的安寧。
    他真的來接我了。
    我放下茶杯,站起身,走到他麵前,仰頭看著他。
    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,最終隻化作一個從未有過的釋然和依賴的笑容。
    “嗯,走吧。”
    我主動挽上他的胳膊,他手臂肌肉一緊,我衝他笑笑,“怎麽?不習慣?”
    他也隨著笑笑,“我自己的女人有什麽不習慣?”
    說著,他抽出手臂,順勢霸道的攬過我的肩膀,“走吧。”
    王徽音追出老遠,“師父,前師爹…你們要去哪兒啊?!”
    我和梵迦也什麽也沒帶,他開了一輛車,我們一路向西。
    他說第一站先去母神山。
    我聽到以後垮了臉,忍不住吐槽道:“啊?我從小在山裏長大,你就不能帶我去點有意思的地方?”
    “那你想去哪兒?”
    這話倒是把我問沉默了。
    仔細想想,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兒。
    這些年一直在四象地轉悠,從未看過外麵的世界。
    我憋了半天,說了句,“唉,那還是母神山吧。”
    “母神山的傳說聽過嗎?”
    我搖搖頭,掃興道:“每座山似乎都有些傳說,隻是吸引人過去的故事罷了。”
    “據說能登頂的都絕非常人,一輩子都會得到母神庇佑,難道不想挑戰試試?”
    我笑他,“原來你也迷信。”
    我們越往西開,溫度越低。
    玄武城的氣溫已經夠低了,但眼下家裏還是深秋,這邊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。
    我們倆什麽也沒帶,跑去買兩件厚實的羽絨服,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。
    我們找了一個向導,當天夜裏帶我們進山,隻為了看第二天的日出。
    不過向導說,“近些日子都是陰天看不到日出的,具體如何還是要看二位的命了,如果害怕看不到的話,等幾天再進山也行。”
    又是這句,看命。
    我這倔強勁兒一下子上來了,斬釘截鐵道:“不!就今晚,我們今晚進山!”
    我承認,有些時候…我有些太瞧得起自己了。
    當雪粒子打在防風鏡上,劈啪作響,跟那催命符似的。
    肺裏像塞了兩團浸了冰水的棉花,每一次吸氣都扯得生疼,喉嚨裏全是鐵鏽味兒。
    兩條腿灌了鉛,每往上挪一寸,都感覺腳底下的冰殼子要裂開,底下是萬丈深淵,等著吞人。
    梵迦在我前麵半步遠,冰鎬插進岩壁的悶響,是這白茫茫世界裏唯一的坐標。
    “梵…迦…迦也……”
    我喘得像破風箱,聲音被狂風撕得稀碎,幾乎聽不見。
    前麵那道高大身影頓住,頂著能把人掀翻的狂風,硬是轉回半個身子。
    他臉上也罩著防風鏡,看不清眼神,但緊繃的下頜線像刀削的。
    他朝我伸出手,厚重的防寒手套在灰白一片的暴風雪裏,像唯一的錨點。
    “手給我!” 他的聲音穿透風聲。
    我幾乎是憑著本能,用盡最後一絲力氣,把自己凍得快沒知覺的手塞進他滾燙的掌心。
    他猛地一拽,力道大得驚人。
    我整個人踉蹌著撲進他懷裏,被他用身體死死擋住側麵刮來的刀子風。
    \"還能走嗎?\"
    他回頭時呼出的白霧,把護目鏡糊了層霜。
   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隻聽見他聲音裏裹著的雪粒,粗糲得像砂紙。
    我比了個ok的手勢,其實腿肚子早抖得像踩在彈簧上。
    出發前,向導說這雪山死亡率超過四成。
    我當時正啃著梵迦也遞來的巧克力,漫不經心地接話,\"那正好,死了我倆還能葬一塊兒。\"
    他當時捏著我下巴的手猛地收緊,指腹碾過我唇角的巧克力漬,眼神沉得像山底的冰湖,\"不準說這種話。\"
    現在想想,那會兒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。
    海拔七千多米的地方,每走一步都像有人拿鈍刀子割大腿。
    積雪沒到膝蓋,風裹著雪片往衣服縫裏鑽,凍得骨頭縫都在打顫。
    最要命的是缺氧,腦子像被灌滿了水泥,昏沉裏帶著尖銳的疼。
    \"歇會兒。\"
    梵迦突然停下來,轉身把我的氧氣管往他氧氣瓶上懟。
    氣流帶著暖意衝進鼻腔時,我腿一軟差點跪雪裏,他眼疾手快撈住我,掌心燙得驚人。
    \"逞什麽強。\"
    他摘了我的護目鏡,指腹擦過我凍得發紅的眼角,\"不行我們就下去。\"
    我盯著他睫毛上結的冰碴子笑,笑得胸腔疼,\"梵迦也,你是不是不想得到母神的眷顧了?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