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二十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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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圍觀的人群見狀不免竊竊私語。老鴇嘴角抽了抽,金戒指在袖中攥得死緊。
    “罷了。”清清拍拍手,轉身要去拾地上的籃子,“橫豎也不是非她不可。聽說東街牙婆手裏有好幾個幹活麻利的......”
    老鴇急急拽住她袖子,“五十兩!隻要五十兩,你把人領走!”
    “二十兩。”清清晃了晃荷包,銀兩碰撞聲清脆悅耳。
    “你把她打成這樣,多一個銅板我都不要。”
    見老鴇猶豫,清清抬腳就走:“錯過這個村,可就沒這店嘍。”
    “等等!”老鴇一把奪過銀兩,惡狠狠推了地上女子一把,“滾,晦氣東西!”
    老鴇帶著打手罵罵咧咧離開,眾人也都漸漸散去。
    街角隻剩下那女子蜷縮在地上,渾身發抖,嘴裏不住地呢喃。
    “我不要......不要出賣身子......”
    清清脫下外衣罩在她身上,蹲下身輕輕道:“沒事了。”
    她柔聲安慰,小心翼翼避開傷口,“你已經自由了,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。”
    忘憂小館裏,白硯辭盯著桌上涼透的翡翠餃出神。
    阿圓第三次過來添茶時,終於忍不住開口:“白公子,清清姐姐采買至少要一個時辰,要不你先回去?等她回來了我再叫你。”
    “不必。”白硯辭搖頭,端起茶杯又放下。他望著門口方向,心裏翻湧著無數想說卻沒能說出口的話。
    他該道歉的,該告訴她在他心裏,她從來都是最純淨明亮的女子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門口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。
    白硯辭“騰”地站起來,卻看見清清背著一個傷痕累累的姑娘,搖搖晃晃地跨過門檻。
    “阿圓!快來幫忙!”清清臉色煞白,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浸透,“我、我沒力氣了......”
    白硯辭三步並作兩步上前,卻在看清那女子麵容的瞬間如遭雷擊。
    “你為什麽把她帶回來?!”
    清清被他吼得一愣,差點摔倒:“你......你認識她?”
    女子虛弱地睜開眼,待看清眼前人後,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。
    “大......大哥......”她氣若遊絲地囁嚅,淚水混著血水滾落。
    “住口!”白硯辭厲聲喝斷,額角青筋暴起,“我沒有你這種不知羞恥的妹妹。”
    妹妹?
    白硯辭的話如驚雷炸響,清清和阿圓都僵在了原地。
    “快扶她坐下。”清清最先回過神來,和阿圓一左一右架著姑娘往長凳走去。
    可她卻掙脫了二人,踉蹌著撲倒在白硯辭腳邊。
    “大哥......我不指望還能回家,隻求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。”她嗓音嘶啞,臉上血痕被淚水衝刷出幾道淺溝。
    白硯辭下頜繃緊,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,最終還是扯回了衣袍。
    “從你做出那等醜事起,我就當你已經死了。”
    那姑娘瞳孔驟然緊縮,喉間溢出一聲嗚咽,整個人像斷了提線的傀儡般栽倒在地。
    清清慌忙去接,卻因脫力跟著跌坐下去。阿圓急得團團轉,可她瘦小的身子根本撐不起兩個成人。
    “白硯辭!”清清急得聲音都劈了,“你搭把手會死嗎?”
    白硯辭在門口頓了頓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“我嫌她髒。”他沒有回頭,衣袍翻卷間帶起一陣冷冽的風。
    “混賬東西......”清清磨著後槽牙,強撐著指揮。
    “阿圓,取條厚棉被來。再喊你哥帶兩個夥計過來幫忙。”
    等把昏迷女子安頓妥帖,看著阿圓去煎藥後,清清才揉著手腕向外。
    推開玉饌軒三樓的門,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。
    白硯辭仰頭灌下一杯烈酒,卻被嗆得劇烈咳嗽,酒液順著下巴滴落在前襟,洇開一片深色痕跡。
    “不會喝還逞強。”清清皺眉在他對麵坐下,“你妹妹的傷很嚴重,大夫說如果調理不好,以後可能......”
    “不要說了!”白硯辭砸了酒杯,瓷片在地上崩裂。
    “她的死活與我何幹?”
    燭火搖曳間,清清看見他通紅的眼眶。她輕歎一聲,放緩了語調:“骨肉至親,何至於此?”
    “骨肉至親......”白硯辭嘲弄地低笑起來,伸手去夠酒壺,卻被清清按住。
    他盯著兩人交疊的手,聲音沙啞,“七年前父母染病去世,堂叔吞了家產。我們被趕出來時,芷蘭才十二歲。”
    清清安靜地坐著,沒有打斷,也沒有安慰,卻讓白硯辭的心防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    “我放下聖賢書去碼頭扛沙袋,三天三夜不眠不休,換來的銅板還不夠買半鬥米。”
    指尖在桌麵劃出白痕,他漸漸陷入那段痛苦的記憶。
    “那天我滿手血泡回來,想著終於能讓芷蘭吃上熱騰騰的包子,誰知竟看到她跟著萬花樓的老鴇。”
    白硯辭攥緊拳頭,液體從他臉上滑落,分不清是濺到的酒還是淚。
    “她把二十兩銀子砸在我臉上,說再也不想過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。”
    他手指收緊,額頭抵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哽咽聲如困獸哀鳴。
    “不管我怎麽求她,都沒有用,她頭也不回地走了......”
    清清看著白硯辭顫抖的雙手,語氣平靜卻帶著認真。
    “我見到她時,她被打得渾身是傷,嘴裏卻一直念著‘五年到了’。”
    白硯辭手上一僵,眼中閃過驚愕。
    五年前的今天,正是芷蘭跟著老鴇離開的日子。
    “若她貪圖富貴,為何寧可被打死也要逃走?”清清頓了頓,直視他的眼睛。
    “若她當真自私,當初又為何要把那二十兩銀子留給你?”
    白硯辭瞳孔驟縮,嘴唇微顫卻說不出話。
    “白硯辭,”清清歎了口氣,“我本來不想罵人的,可你......你就是個笨蛋。”
    最後她到底還是沒能忍住,“要不是你糊塗,你妹妹也不必多受這些苦。”
    她起身推開窗戶,冷風倏地灌入。
    “她的傷需多曬太陽才好得快。我與阿圓抱不動她,她又不肯讓店裏其他男子近身。”
    回頭望著呆坐的白硯辭,淡淡道,“要不要管她,你自己拿主意。”
    白硯辭剛要張口回絕,清清卻已走到門邊,沒給他推拒的餘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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