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3章 情與險的交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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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永寧巷二十七號的銅門環在月光下泛著青苔的冷光。
    蘇婉踩過門檻時裙角掃到半截碎瓷,那瓷片在青磚上滾出清脆聲響,驚得簷角烏鴉撲棱棱飛起。
    林恒的劍鞘立即橫在她腰前,劍穗上沾著的血珠滴在石縫裏,洇開一朵暗色梅花。
    "西南角的蛛網。"林恒突然壓低聲音,劍尖挑起半片黏著露水的孔雀藍金箔。
    那金箔在風中輕顫,邊緣細密的鱗紋與刑部卷宗記載的鎏金衛甲胄如出一轍。
    破空聲來得猝不及防。
    三支弩箭擦著蘇婉的雲鬢釘入梁柱,林恒攬住她旋身時,後肩撞碎了早已腐朽的雕花窗欞。
    蘇婉聞到他衣襟裏漫出的血腥味混著某種藥草香,方才在暗巷染上的血跡正沿著他腕骨滲進她衣袖。
    "閉眼。"林恒突然捂住她口鼻,帶著薄繭的掌心壓得她生疼。
    濃霧般的石灰粉從天井傾瀉而下,七八個黑衣人影從斷牆後閃出,刀刃映著月光劈開塵霧。
    蘇婉後腰抵到冰涼的井欄,指尖摸到井繩上結著的蛛絲。
    當第二波箭雨襲來時,她猛地扯斷井繩,鏽蝕的鐵桶砸在青石板上發出巨響。
    趁著刺客分神,林恒的劍鋒已割開最近那人的咽喉。
    "東南牆根!"蘇婉突然高喊。
    她早注意到牆角堆著當年工部留下的青岡岩,此刻借著月光看清了石料間卡著的半截鐵鏈。
    林恒會意,劍柄重重擊在鎖鏈關節處,坍塌的石堆瞬間截斷了刺客的包圍圈。
    血珠順著林恒的手臂滴在蘇婉手背,她這才發現他玄色衣袖早被血浸透。
    方才替她擋下的那刀,刀口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。
    "箭上有毒。"林恒喘著氣用劍撐住身子,劍穗上綴著的玉環撞在井沿碎成齏粉。
    蘇婉扯下腰間綴著東珠的絛帶,發狠勒住他上臂,指尖觸到他突突跳動的血脈。
    最後三個刺客踩著瓦礫逼近時,蘇婉突然拔下累絲金鳳簪。
    簪尖刺進掌心沁出血珠,她將染血的簪子擲向東南角的槐樹——那裏懸著個積滿灰塵的銅鈴。
    "當啷"聲驚起夜梟,銅鈴裏突然炸開刺目白光。
    這是她上月從西域商人那換來的磷粉,此刻在月光下燃成青白色火焰。
    刺客們掩麵慘叫時,林恒的劍鋒已抵住最後活口的喉結。
    "李老板給的銀票蓋著戶部官印。"蘇婉捏著從刺客懷中摸出的火折子,火星照亮了折子內側的暗紋。
    那是唯有三品以上官員才能用的鬆煙墨,在火光下會顯出鳳凰翎羽的紋路。
    受傷的刺客突然發出嘶啞笑聲:"相府庶女也敢碰永寧巷的秘密?"他盯著蘇婉腰間晃動的秘使玉牌,嘴角溢出黑血,"工部十九具白骨...咳...可都睜著眼等新客..."
    林恒的劍尖突然轉向槐樹方向。
    纏著蛛網的金箔不知何時多了道裂痕,細看竟是被極薄的刀片劃出的十字紋。
    遠處鐵器刮擦聲越來越近,像是無數鐐銬拖過石板路。
    "小姐!"小荷的驚呼從院外傳來。
    蘇婉轉頭刹那,林恒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。
    他後背衣裳裂開三寸長的口子,先前中的箭傷周圍已蔓延開蛛網狀的黑紋。
    蘇婉摸到他滾燙的額頭,指尖沾到的冷汗裏混著血絲。
    當第二聲夜梟啼叫傳來時,她果斷撕開裙擺纏住他滲血的傷口。
    林恒渙散的瞳孔映著她鬢邊搖搖欲墜的珍珠簪,突然伸手握住她腕子。
    "王府...西南角門..."他氣息灼熱地噴在她耳畔,指腹在她掌心畫出殘缺的梅花紋,"鎏金衛換防前...咳...有半刻鍾..."話未說完便咳出血沫,染紅了蘇婉襟前繡著的銀線木槿。
    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成河,蘇婉的繡鞋踏碎滿地銀霜。
    林恒滾燙的額頭貼著她頸側,血腥氣混著他衣襟裏透出的沉水香,竟勾出幾分旖旎的錯覺。
    "這邊!"小荷提著燈籠從月洞門鑽出來,發髻散了大半。
    蘇婉跟著她拐進荒廢的東跨院,枯井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——這是她兒時發現的密道,青苔覆蓋的井壁上還留著當年用金簪刻的梅花。
    林恒突然攥緊她手腕,渙散的瞳孔映著井底幽光:"...三年前秋狩..."他喉結滾動著咽下血沫,"你射中白鹿時...箭羽也是這個角度..."
    蘇婉心頭猛地一跳。
    那年圍場救駕的秘事,他竟知道得這般清楚。
    沒等她細想,井底突然傳來鐵鏈拖曳聲,驚得小荷手中燈籠差點落地。
    "小姐當心!"丫鬟慌忙用帕子墊住井沿。
    蘇婉將林恒扶坐在積灰的羅漢榻上時,發現他後肩的傷口已蔓延出蛛網狀黑紋,像極了前朝禁宮裏那株中了蠱毒的紫藤。
    銅盆裏的熱水騰起白霧,蘇婉咬開翡翠瓶塞。
    西域傷藥辛辣的氣息漫開時,林恒突然悶哼著抓住她手腕,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。
    "忍一忍。"她將染血的裏衣撕開,露出精壯的腰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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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燭火搖曳間,一道陳年箭傷映入眼簾——那位置與兩年前刑部大牢越獄要犯的傷口完全吻合。
    林恒突然翻身將她壓在榻上,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後:"蘇姑娘可知..."他染血的指尖撫過她發間銀簪,"鎏金衛審訊犯人時,最喜歡用浸了蜜的刀尖..."
    銅盆咣當落地。
    小荷紅著臉退到屏風後,蘇婉卻注意到林恒渙散瞳孔裏轉瞬即逝的清明。
    當他的唇即將碰到她頸側時,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。
    "是趙大人送來的冰片!"小荷捧著木匣衝進來,髻上珍珠簪突然斷裂。
    瑩白珠子滾到榻邊,竟卡進地磚某處凹槽——那是蘇婉八歲時發現的暗格,裏麵藏著母親留下的半本工部舊檔。
    林恒的喘息突然急促:"...金箔十字紋..."他沾血的手指在錦被上畫出圖案,"鎏金衛傳遞死訊時...才會用的標記..."
    蘇婉猛地扯開暗格。
    黴味撲麵而來,賬冊缺失的那頁上,赫然印著半枚鳳凰翎羽的茶漬。
    她突然想起李老板遞契約時,袖口也沾著同樣的君山銀針茶漬。
    "小姐!"小荷突然指著窗外。
    天井裏驚飛的烏鴉爪間閃過金光,正是鎏金衛特製的腳環。
    蘇婉將冰片按在林恒傷口上,看著他痛得弓起的脊背,忽然想起那日他劍斬毒蛇時,後腰也繃成這般漂亮的弧度。
    血水換了三盆,林恒終於昏睡過去。
    蘇婉撚著從他傷口清出的毒砂,在燭光下竟顯出細密的十字紋——與刺客金箔上的裂痕如出一轍。
    她將毒砂包進繡著木槿花的帕子時,發現小荷正盯著林恒敞開的衣襟發愣。
    "去取些雪梨羹。"蘇婉故意碰倒燭台。
    躍動的火光裏,林恒鎖骨下的舊傷疤泛著詭異青紫——那是漠北狼毒特有的痕跡,而三年前押送狼毒進京的,正是李老板的商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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