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6章 糧產再跌,困局又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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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陽將最後一茬金黃的粟穗曬得發燙時,葉陽正站在觀稼台吹著黏著稻殼的風。
他伸手接住飄來的秸稈屑,指腹摩挲著賈思勰新研發的"九穗粟"標本,這種能在沙地紮根的改良種本該讓燕國糧倉堆出尖角,可掌紋間突然傳來刺痛——秸稈碎屑裏竟藏著半截枯死的蟲蛹。
"公子!"墨家弟子舉著銅皮喇叭從田埂奔來,驚飛了正在啄食的青銅機關雀,"薊城快馬急報,代郡新墾的八千畝梯田......"少年喘著氣將竹筒拍在夯土台上,筒口滲出的黍粒已經發黑。
林婉解下虎符浸入陶碗清水,原本用來預警旱情的五色穀正在水麵擰成漩渦。
她突然按住葉陽要去拆火漆的手:"讓玄鳥營先封鎖官道,這些黍粒黴變得不對勁——像是被人用熱砂急火焙過。"
但真正讓葉陽後頸發涼的,是七日後站在代郡龜裂田壟邊的場景。
本該齊腰高的粟杆像被無形的手按進土裏,劉老農跪在焦黃的穗子堆裏,攥著把灰白根係的手抖得如同風中殘葉:"太子給的肥方子、新式曲轅犁、測土儀......老漢都照著做啊!"老人突然扯開衣襟,露出肋骨間深紫色的瘀痕,"可翻完第三遍土那夜,田裏突然冒出三尺高的綠火!"
賈思勰的青銅耒耜突然發出蜂鳴。
這位農學家單膝跪地扒開板結的土層,指縫間簌簌落下的不是砂礫,而是閃著金屬光澤的碎渣。"有人往熟土裏摻了冶煉場的銅礦渣。"他沾著藍綠色銅鏽的指尖擦過測土儀,表盤上象征肥力的木偶人頓時七竅冒煙,"這不是天災。"
葉陽彎腰拾起半塊帶齒痕的陶片,突然想起上月巡視常平倉時,那個抱著空陶甕撞柱而死的倉吏。
當時周小吏的供詞說盜賣的陳糧都流向了韓魏邊境,可眼前這片被毒土毀掉的試驗田,分明離姬氏宗祠的祭田隻隔著一道矮坡。
"去敖倉。"葉陽解下佩劍扔給林婉,劍穗上碳化的穀粒突然簌簌脫落,"讓機關鳥盯著所有往邯鄲方向運糧的商隊,尤其是孫氏車馬行的灰篷馬車。"
暮色爬上敖倉龜背紋穹頂時,葉陽正盯著倉曹呈上的蟲蛀賬本發笑。
竹簡邊緣新鮮的墨跡還帶著鬆煙味,可核對搬糧苦力肩頭落下的粟殼時,他袖中的磁勺突然指向了東南角倉廩——那是賈思勰特製的驗糧器,本該因滿倉新糧而沉如秤砣,此刻卻輕飄飄地打著轉。
"勞煩趙大人解說。"葉陽用劍鞘挑起倉曹官袍下擺,露出靛青綢褲腳上沾著的紅褐色泥土,"您今晨不是告假說老母犯頭風?
怎麽鞋底沾著漳水東岸才有的赤鐵礦渣?"
倉曹的冷汗滴在青銅鎖鑰上滋滋作響。
遠處突然傳來瓦罐碎裂聲,林婉拎著個縮成團的褐衣人轉出回廊,那人懷裏還死死抱著個陶量器——本該盛滿粟米的方鬥,內壁卻結著層晶瑩的鹽霜。
"這是用煮鹽法虛增容量的伎倆。"賈思勰蘸了點鹽霜在舌尖輕抿,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"但混進去的是......"
他的話被一陣詭異的震動打斷。
葉陽佩在腰間的磁石墜子瘋狂擺動,林婉虎符上的冰晶卦象竟在秋燥天凝出霜花。
眾人驚愕回首,但見東南角倉廩的通風孔裏,正滲出蛛網狀的幽幽綠霧。
葉陽按住劍柄的手背青筋暴起,墨家弟子已經攀上倉梁架起銅鏡陣。
當第一束反射的夕照刺破綠霧時,所有人都看見那堆積如山的麻袋陰影裏,隱約露出半截繡著玄鳥紋的官靴。
秋風卷著綠霧掠過倉梁,銅鏡陣將夕陽折射成七把金劍。
葉陽的劍鞘挑起半截繡著玄鳥紋的官靴,靴筒裏抖落的黍粒在空中劃出金線,精準落進賈思勰攤開的驗糧銅盤。
"每粒都裹著蜜蠟。"農學家用銀針挑開蠟衣,露出裏麵發黑的胚芽,"這是要混在好糧裏發黴——周倉吏好算計啊!"
被林婉拎著的褐衣人突然劇烈掙紮,懷裏的陶量器摔在地上,鹽霜在暮色裏泛著冷光。
葉陽腳尖勾起塊碎陶片,上麵沾著的紅褐礦渣與趙倉曹褲腳的汙漬如出一轍。
"漳水東岸赤鐵礦,姬氏祭田後山冶煉場。"葉陽的劍鞘啪地拍在賬本上,震得竹簡嘩啦作響,"趙大人上月批了二十車礦渣說是鋪路,怎麽鋪到本宮的試驗田裏了?"
圍觀百姓的竊竊私語突然變成驚呼。
墨家弟子操縱的青銅機關雀從天而降,爪子上抓著的正是周小吏昨夜埋在田埂的陶罐,罐口還粘著未燃盡的綠磷粉。
賈思勰抓起把磷粉撒向銅盤,幽火騰起的瞬間,測土儀裏的木偶人轟然炸成碎片。
"撤去官袍!"葉陽的佩劍鏗然出鞘,劍鋒映出趙倉曹慘白的臉,"即日起由墨家弟子接管敖倉,凡參與盜賣糧種者——"
"太子饒命!"周小吏突然撲倒抱住林婉的裙角,"是姬氏大管家逼著往熟土摻礦渣,說...說讓您的改良種永遠種不成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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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婉虎符上的冰晶卦象突然凝霜,她抬腳震開小吏的瞬間,五色穀預警盤裏的漩渦竟凍成冰花。
葉陽瞳孔微縮,這分明是墨家機關術裏記載的"寒暑逆行"之兆。
戌時的更鼓敲響時,林婉正提著食盒穿過還飄著綠霧的回廊。
她袖口沾著的鹽霜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色,那是特意留給賈思勰驗看的樣本。
推開書房門,見葉陽對著攤開的燕國地圖出神,燭火將他睫羽的陰影投在標注災情的朱砂圈上。
"嚐嚐新釀的黍米漿。"她取下虎符放進冰鑒,結霜的卦象漸漸化出水痕,"賈先生說那些綠磷遇水則毒,你明日巡田記得......"
話未說完,窗外突然傳來撲棱棱的振翅聲。
青銅機關鳥撞開窗欞,爪子上綁著的絲帛寫著密報:孫氏車馬行今夜有七輛灰篷馬車出城,車輪印深達三寸卻揚塵極少。
葉陽就著燭火將絲帛焚毀,火光在他眼底跳動:"婉兒,你說裝滿粟米的麻袋和裝滿沙石的麻袋,揚起的塵土有何不同?"
林婉正在布菜的手頓了頓,蔥段燴野雉的香氣裹著她的回答:"明日讓玄鳥營扮作流民,在官道旁搭個茶棚可好?"
子時的梆子聲驚飛了簷角烏鴉。
葉陽摩挲著從趙倉曹身上搜出的魚形符節,這種韓趙邊境特製的通關文牒,本不該出現在燕國官吏手中。
賈思勰突然叩門而入,捧著個還在滲鹽水的陶罐:"混在礦渣裏的不止銅綠,還有這個——"
罐底黏著的黑色顆粒在燭光下泛著油光。
葉陽蘸取少許在指尖揉搓,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館見過的戰國漆器。
這不是礦渣,而是價比黃金的生漆殘渣。
窗外傳來細微的機括轉動聲,墨家弟子用銅管傳來急報:東南倉廩地下發現密室,牆磚縫裏嵌著半片帶魚腥味的陶片,與韓魏商隊常用的醃貨容器如出一轍。
葉陽推開窗,望著姬氏宗祠方向的夜空輕笑。
那裏此刻正飄著祭祖的青煙,而混在煙氣裏的,還有一絲隻有現代人才能聞懂的焦糊味——那是高溫煆燒礦渣特有的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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