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8章 進攻受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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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翌日天剛蒙蒙亮,晨曦的微光還未完全驅散臨淄城外的薄霧,馬岱已一身戎裝立在新軍陣前。他按著腰間佩劍,目光掃過陣列整齊的新軍將士,個個甲胄擦得鋥亮,手中的唐刀與盾牌在晨光裏泛著冷光。
    “眾將士聽令!”馬岱的聲音透過薄霧傳出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“今日破臨淄,揚吾大新軍威!衝鋒!”
    “殺!”一聲令下,五千新軍如開閘的洪水般湧向臨淄城牆。腳下的碎石被踩得簌簌作響,盾牌與甲胄碰撞的鏗鏘聲、將士們粗重的呼吸聲混在一起,在空曠的原野上掀起一陣悍然的氣勢,很快新軍便衝入魏軍射程範圍之內。
    馬岱勒馬立於陣後,眉頭微蹙,緊盯著城牆上的動靜——按常理,此刻城上的魏軍弓箭手早該放箭阻攔,可直到新軍前鋒離城牆隻剩百餘步,城樓上依舊列陣以待,沒有任何動作。
    “奇怪。”馬岱低聲自語,手中的馬鞭不自覺地敲了敲馬鞍,“魏軍這是在耍什麽花樣?”
    前鋒的將士們也察覺到了異樣。原本舉在頭頂的盾牌微微放下些,有人忍不住探頭往城樓上望道:“屯長,魏軍咋不動啊?難不成怕了?”
    “少廢話!舉好盾牌!”隊率低聲喝止,可自己的目光也忍不住在城垛間逡巡。就在這時,前排的將士已踏入魏軍弓箭手的常規射程,他們幾乎是本能地重新舉高盾牌,膝蓋微彎,做好了應對箭雨的準備。
    然而,城樓上依舊一片死寂。
    沒有箭羽破空的銳響,沒有守城魏軍的呐喊,不過,魏軍士卒格外清晰。
    “將軍,魏軍……真的沒射箭!”身邊的親兵忍不住稟報,語氣裏滿是困惑。馬岱眯起眼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——他打了半輩子仗,從未見過這般詭異的守城之法。按司馬懿的性子,絕不可能坐視敵軍逼近而毫無動作。
    “難不成……他們在城牆後埋了伏兵?”馬岱正思索著,陣前的新軍已趁著這詭異的平靜衝到了離城牆五十步的地方。這是攻城的關鍵距離,再往前,便能架雲梯、撞城門了。將士們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,腳步也加快了幾分,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。
    就在這時,“嘎吱——”一聲沉悶的巨響劃破寂靜。臨淄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,從門後湧出的卻不是披甲執銳的魏軍,而是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。他們被粗麻繩捆著胳膊,幾個人連成一串,踉踉蹌蹌地被推到城門前的空地上。有老人被絆得摔倒在地,立刻被後麵的魏軍士卒用槍杆狠狠戳著後背道:“快起來!往前走!”
    “爹!娘!”人群裏傳來孩童的哭喊,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被母親緊緊抱在懷裏,小臉嚇得慘白,淚水糊了滿臉。
    陣前的新軍將士瞬間愣住了,衝鋒的腳步硬生生停在原地。有人下意識地握緊了唐刀,卻看著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,遲遲下不去手。
    “這……這是幹什麽?”一個年輕的將士喃喃自語,聲音裏帶著顫抖。
    馬岱在陣後看得真切,瞳孔猛地一縮,一股怒火瞬間從胸腔裏竄了上來。他剛要下令“停止前進”,城樓上突然響起密集的弓弦震顫聲——“咻!咻!咻!”無數支利箭帶著銳嘯從城垛後射出,沒有任何瞄準,就那麽漫無目的地朝著城門下的人群射去!
    “啊!”第一個中箭的是個抱著孩子的婦人,箭羽穿透她的後背,鮮血瞬間染紅了粗布衣裳。她悶哼一聲,死死把孩子護在身下,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。緊接著,慘叫聲此起彼伏,箭羽不分軍民,有的射在百姓身上,有的則擦著新軍將士的甲胄飛過。一個離百姓最近的新軍將士為了護住身邊的老人,舉盾的手慢了半拍,一支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脖頸,鮮血噴濺在老人驚恐的臉上。
    “住手!汝等這群畜生!”馬岱氣得渾身發抖,手中的馬鞭“啪”地一聲抽在馬鞍上,皮革斷裂的聲音裏滿是他的怒不可遏,“魏軍!有種衝將士來!拿百姓當擋箭牌,算什麽英雄!”
    可城樓上的魏軍仿佛沒聽見他的怒吼,箭雨依舊密集地落下。城門下的百姓像割麥子一樣倒下,剩下的人在血泊裏哭喊著、掙紮著,卻被繩子捆著,連逃跑都做不到。陣前的新軍將士們紅了眼,有人舉著盾牌想衝上去救人,可剛邁一步,就被城樓上的箭羽逼了回來。
    “將軍!不能再讓他們殺百姓了!”一個隊率跪倒在地,朝著馬岱的方向磕頭,“末將願帶兄弟們衝上去,哪怕拚了命,也要把百姓救出來!”
    馬岱閉了閉眼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他知道,此刻衝鋒就是把將士們往箭雨裏送,魏軍這是想用百姓來阻擋自己的進攻啊!太不是東西了。“撤……”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字,聲音沙啞得厲害,“傳令下去,全軍後撤!快!”
    “將軍?”親兵愣了一下。
    “撤!聽不懂嗎!”馬岱猛地回頭,眼睛裏布滿血絲,“再晚,隻會讓更多人送死!”
    “諾!”親兵不敢再猶豫,轉身傳令。很快,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,陣前的新軍將士們帶著滿心的不甘和憤怒,一步三回頭地向後撤退。城門前的空地上,隻剩下倒在血泊裏的百姓和依舊站在城樓上的魏軍。
    馬岱勒馬立在陣中,看著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,胸口劇烈起伏。他從軍多年,見過生死,也見過戰場的殘酷,可從未見過如此卑劣的手段。曹操縱橫天下數十載,好歹也算一代梟雄,怎麽會縱容部下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?
    “駕!”馬岱狠狠一夾馬腹,朝著後方的大營疾馳而去。他必須立刻把這裏的情況稟報給五皇子羅凡。
    新軍大營內,羅凡正和龐統圍著沙盤研究攻城策略。沙盤上的臨淄城模型被標注得密密麻麻,哪裏是城門,哪裏是箭樓,哪裏適合架雲梯,都標注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“按原計劃,今日馬岱將軍的先鋒營若能衝到城下,咱們傍晚便可集結主力,嚐試第一次突然攻城。”羅凡用手指點了點沙盤上的東門,“這裏的城牆相對較矮,魏軍的防守力量應該也弱一些。”
    龐統撫著胡須,微微點頭道:“五皇子所言極是。不過司馬懿老謀深算,咱們還得防著他聲東擊西。吾已派斥候盯著西門和北門,一旦有異動,立刻回報。”
    兩人正說著,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緊接著,馬岱掀簾而入。他身上的甲胄還沾著塵土,臉上帶著未散的怒容,連行禮都顯得有些倉促:“五皇子!軍師!末將有要事稟報!”
    羅凡見他神色不對,立刻起身道:“馬將軍不必多禮,出什麽事了?”
    馬岱深吸一口氣,將城門前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——從魏軍的詭異沉默,到城門打開推出百姓,再到城樓上的無差別射殺。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,說到百姓被箭羽射倒時,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道:“……末將無能,眼睜睜看著那些百姓遇害,卻隻能下令撤退。請殿下降罪!”
    羅凡聽完,臉上的神色一點點沉了下來。他走到帳邊,掀開簾子望向臨淄城的方向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。“曹操……”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,語氣裏滿是難以置信,“他好歹也是一方帝王,竟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?拿無辜百姓當肉盾,他就不怕遭天譴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