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9章 挖地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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龐統站在一旁,臉色也格外凝重。他撚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,眉頭緊緊皺起道:“五皇子,曹操此舉,看似狠毒,實則是被逼到了絕境。臨淄城內物資已不多,兵力也遠不如吾軍,他這是在垂死掙紮啊!想用百姓的性命逼咱們不敢進攻,拖延時間。”
“垂死掙紮?”羅凡轉過身,眼神裏帶著一絲冷意,“可這掙紮,卻要讓這麽多無辜的人陪葬。”他走到沙盤前,目光落在臨淄城的模型上,原本清晰的攻城計劃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。“不能再這麽打下去了。”
他緩緩開口,語氣異常堅定,“吾等起兵是為了平定戰亂,讓百姓過上好日子,若是為了攻城而讓無辜百姓受累,那和曹操又有什麽區別?”
龐統讚同地點頭:“五皇子仁厚,屬下佩服。隻是曹操此計雖毒,卻正好掐住了咱們的軟肋。如今強攻不得,隻能另想他法。”
“嗯。”羅凡點頭,目光掃過帳內的將領,“傳令下去,全軍退回大營,暫停進攻。”
“殿下?”馬岱愣了一下,眼裏閃過一絲不甘,“就這麽撤了?那城樓上的魏軍豈不是更得意了?”
“吾知道汝不甘心。”羅凡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裏帶著一絲安撫,“但現在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。與其讓更多百姓送命,不如先穩住陣腳,再圖良策。汝放心,這臨淄城,吾等遲早要拿下來,但絕不能用百姓的血來換。”
馬岱看著羅凡堅定的眼神,心中的不甘漸漸被敬佩取代。他躬身行禮道:“末將領命!”
走出大帳,馬岱翻身上馬,朝著陣前疾馳而去。陽光灑在他的甲胄上,卻驅不散他心頭的沉重。到了陣前,他勒住馬,看著依舊列陣待命的將士們——他們的臉上還帶著衝鋒時的亢奮,以及撤退時的疑惑。
馬岱深吸一口氣,揚聲道:“傳吾將令!鳴金收兵!全軍退回大營”
“將軍?怎麽又撤?”有新軍將士忍不住喊道,“咱們就這麽看著魏軍欺負百姓?”
馬岱看著他們通紅的眼睛,心裏像被堵住了一樣。他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麽,卻發現任何話語都顯得蒼白。最後,他隻是沉聲道:“這是殿下的命令。後撤!”
“咚!咚!咚!”鳴金的聲音再次響起,比剛才更加沉悶。新軍將士們雖然滿心不甘,卻還是整齊地轉身,朝著後方撤退。隊伍裏沒有人說話,隻有腳步聲和甲胄碰撞的聲音,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臨淄城樓上,司馬懿正憑欄而立。他穿著一身青色便袍,手中握著一把折扇,看似悠閑,目光卻緊緊盯著撤退的新軍隊伍。當看到新軍如潮水般退去,連陣前的旗幟都漸漸消失在視野裏時,他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揚,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“先生果然妙計!”一旁的曹休忍不住讚歎,他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神色,擦了擦額頭的汗珠,“剛才新軍衝到城下時,末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。沒想到先生這一招,竟真的逼退了他們!”
司馬懿緩緩搖著折扇,目光依舊望著遠方,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自得道:“新軍仁慈,最看重百姓的性命。老夫不過是順水推舟,用他的‘仁’來牽製他罷了。”他頓了頓,轉頭看向曹休,眼神變得銳利起來,“不過,這隻是暫時的。羅凡絕非庸才,他必定會很快想出應對之法。”
曹休一愣:“那咱們……”
“傳令下去。”司馬懿打斷他的話,折扇在掌心輕輕一敲,“讓城外的暗探盯緊新軍的動向,一有消息馬上來報告。”
“末將領命!”曹休抱拳應道,轉身快步離去。
城樓上的風漸漸大了起來,吹動司馬懿的衣袍。他望著新軍撤退的方向,嘴角的笑容依舊詭異。陽光灑在城牆上,卻仿佛照不透他眼底的深沉算計。他知道,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,而他,必須抓住每一個機會,為自己報仇,也為大魏,爭取一絲喘息的時間。
…………
夜色如墨,濃稠得化不開半分光亮。臨淄城外的新軍大營四周,巡夜新軍的甲葉偶爾碰撞出細碎聲響,旋即又被呼嘯的北風吞沒。主營帳後,三百名精銳新軍正貓著腰,推著二十餘輛蒙著黑布的馬車,像一群蟄伏的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挪動。車軸早已用棉絮裹緊,連馬蹄都套著厚布,每一步都踩得極輕,仿佛怕驚醒了沉睡的土地。
“都把腰再彎些!”帶隊的什長壓低嗓子,喉結滾動著,“營外三裏就是魏軍的了望塔,誰要是弄出動靜,仔細自家的腦袋!”
新軍們不敢應聲,隻用力攥緊車轅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黑布下的“貨物”沉甸甸的,壓得木車微微顫,偶爾有細碎的顆粒從車縫裏漏出來,落在凍土上,悄無聲息。他們走得極慢,足足半個時辰才挪到營外五裏處的一片荒林裏。這裏枯枝交錯,月光都透不進幾縷,正是個隱蔽的好地方。
“卸!”什長短促地喝了一聲,聲音裏帶著緊繃的疲憊。
新軍們立刻動手,七手八腳地將黑布掀開——裏麵哪是什麽軍械糧草,竟是一袋袋壓實的黃土。他們快手快腳地將土袋搬下車,在林中空地上堆成幾個不起眼的土堆,又用枯枝敗葉蓋了幾層,直到看不出半點痕跡。做完這一切,什長又仔細檢查了三遍,確認連車轍都用樹枝掃平,才揮了揮手:“撤!原路返回,記住,誰都不許回頭看!”
三百人再次結成隊列,像融入夜色的墨滴,很快消失在來路。
林子裏重歸寂靜,隻有北風卷著枯葉在地上打旋。又過了約莫兩刻鍾,兩道黑影才從一棵老槐樹後探出來。是魏軍的斥候,一個叫趙二,一個叫李三。兩人都是經驗老到的老兵,方才新軍行動時,他們就伏在三裏外的土坡後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“娘的,這動靜也太邪門了。”趙二搓了搓凍得僵硬的臉,聲音壓得像蚊子哼,“運的到底是什麽寶貝?犯得著這麽偷偷摸摸?”
李三沒說話,貓著腰走到土堆旁,撥開枯枝,伸手抓起一把土。泥土是新鮮的,,顯然是剛從別處運來的。他眉頭擰成個疙瘩,心裏頭直犯嘀咕道:“新軍這是唱的哪出?運這麽多土到這兒,既不築營也不修路,難不成是……”
話沒說完,趙二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,眼神裏透著股驚惶道:“汝看那車轍!”
李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隻見被掃過的地麵上,隱約還能看出車輪的印記一直往南延伸,盡頭正是臨淄城的方向。他心裏“咯噔”一下,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竄道:“不對勁……這土絕不是隨便堆在這兒的。他們莫不是想……挖地道?”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,兩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。若是新軍真從地下挖進城裏,那臨淄城的防禦可就成了擺設!趙二咽了口唾沫,聲音都有些發顫道:“這事太大,咱哥倆做不了主。如繼續盯著新軍,吾馬上去回稟司馬大人!”
李三用力點頭,緊了緊腰間的佩刀道:“如去吧,路上小心!吾在這兒守著,有動靜立刻放信號。”
臨淄城內,刺史府早已熄了燈,隻有書房還亮著一盞孤燈。司馬懿披著件厚裘,正對著一幅臨淄城防圖出神。案上的茶已經涼透了,他卻渾然不覺。自打新軍上次退兵之後,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。新軍最近沒有動靜,太過詭異,既不攻城也不叫陣,每日隻是操練,這讓他很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