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 灰燼工廠
    傑森·科瓦爾斯基的防護麵罩裏全是汗珠，四十公斤重的鉛製隔熱服壓得他膝蓋發顫。這座代號"赤爐"的廢棄核燃料處理廠矗立在荒漠中，生鏽的冷卻塔如同巨型蜂巢，輻射探測儀在踏入警戒區時就發出了刺耳鳴叫。
    "還有三百米。"同伴安娜的聲音從耳麥傳來，她手中的熱成像儀掃過龜裂的瀝青路麵，"地表溫度82c，建議采用單點跳躍法。"這個烏克蘭女工程師總愛用專業術語，即便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。三天前他們還有六人，現在隻剩背著液氮罐的日本技師山本跟在最後。
    當傑森的軍靴第三次陷入半融化的柏油時，他忽然想起那個吉普賽老嫗的話："黃金城藏著永生代碼，但你們要穿過火龍的胃。"當時他隻當是瘋言瘋語，直到在暗網論壇看到匿名者上傳的工廠結構圖——中央控製室的地板下，用紅線圈著個六邊形符號。
    山本的慘叫打斷回憶。這個總是擦拭祖母護身符的男人，此刻正瘋狂拍打右腿。塊狀瀝青像活物般纏住他，表麵泛起詭異的橘紅色波紋。安娜立即按下液氮噴射按鈕，白霧卻在觸及路麵的瞬間引發劇烈爆炸。
    第二章 晶砂荒漠
    米哈伊爾·波波夫摘下夜視鏡，眼前的景象讓這位前俄羅斯特工都屏住呼吸。月光下的沙丘泛著詭異的藍光，每粒砂礫都像被切碎的鑽石，衛星地圖上標注的"流沙區"正在他們腳下形成漩渦。
    "水晶迷宮。"中國籍向導林雪輕聲說，她手腕上的量子定位器突然爆出電火花。十二小時前他們穿越國境時還有九人，現在隻剩背著電磁脈衝槍的巴西雇傭兵卡洛斯。傳說中這裏埋著能顛覆能源市場的常溫超導體礦脈，但米哈伊爾更在意的是那個傳說——礦脈深處沉睡著能重組dna的"生命矩陣"。
    當卡洛斯踩到第三塊透明石板時，整片沙海突然豎起棱鏡般的尖峰。林雪用匕首劃開手掌，將血滴在突然浮現的操作台上。這幕讓米哈伊爾想起在西藏見過的曼陀羅沙畫，血珠竟在玻璃質地的表麵凝結成不斷增殖的幾何圖形。
    "這是二進製密碼。"林雪的聲音發顫，她脖頸後的條形碼刺青在月光下泛著微光。卡洛斯突然調轉槍口，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被地下竄出的光索纏住脖頸——那些看似隨機的晶柱，此刻正以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重組空間。
    第三章 雙生協議
    傑森在冷卻劑泄漏的嘶鳴中醒來，發現安娜正用激光切割著控製室地板。六邊形暗格裏的全息投影，赫然是米哈伊爾小組在五十公裏外的實時畫麵。兩個探險隊的麵板數據開始瘋狂同步，輻射值、心跳頻率甚至腎上腺素的分泌曲線都呈現鏡像波動。
    "我們被設計了。"安娜扯開鉛纖維防護服，露出鎖骨下方的量子糾纏印記。這個曾在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工作的女人，此刻才明白那些匿名資助者的真實意圖——東西方的探險隊不過是巨大實驗的對照組。
    當米哈伊爾用聲波匕首切開最後一道光膜時，兩個小組的通訊頻道突然強製並網。林雪盯著全息屏上傑森小組的傷亡記錄，突然笑出聲："你們也遇到了自指函數陷阱？"她撕開人造皮膚，露出機械骨骼的手指，在虛空中劃出麥比烏斯環的方程。
    第四章 遞歸真相
    在充滿液態氦的圓柱形密室，兩個幸存的探險者終於麵對麵。傑森的防輻射服破了十七處，米哈伊爾的機械義眼閃著紅光。他們同時將手掌按上中央柱體，dna掃描卻激活了意想不到的程序。
    全息投影展開的刹那，兩人看到了數以千計的探險隊記錄。從十九世紀的殖民者到二十二世紀的太空勘探隊，所有影像都在重複相同的路徑：穿越極端環境、同伴接連死亡、最終抵達這個房間。柱體內部漂浮的，不是什麽永生代碼或超導體，而是不斷複製的探險者記憶晶片。
    "認知濾網。"安娜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傳來，她竟將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了量子服務器，"我們以為在尋找答案，其實隻是給係統提供新算法。"她最後傳輸的文檔顯示，這個地下設施是某個已消亡文明留下的遞歸實驗場，專門收集智慧生物在絕境中的決策數據。
    第五章 選擇悖論
    米哈伊爾舉起電磁手槍時，傑森正盯著牆上的古老符號。那些被他們當成導航標記的圖形，此刻在增強現實鏡片裏顯示出真實含義——這是套用探險者母語書寫的免責聲明，最後更新時間是三千兩百年前。
    "要按下重置鍵嗎？"林雪的機械臂指著控製台上的紅色按鈕。整個設施開始震動，記憶晶片如暴雪般在密室飛旋。傑森突然意識到，那些在論壇發帖的匿名者、吉普賽預言家、甚至給他們提供裝備的神秘讚助商，或許都是係統生成的虛擬人格。
    當兩個探險者同時觸碰按鈕時，整片荒漠的地表突然變得透明。他們看見無數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在做出不同選擇，有的瘋狂掃射，有的跪地祈禱，有的相擁而泣。而在所有時空的盡頭，總有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在記錄數據，胸牌上印著不斷變化的文明編號。
    終章 遞歸啟程
    十二小時後，傑森和米哈伊爾站在荒漠邊緣。他們的裝備袋裏裝著彼此交換的記憶芯片，安娜留下的量子密鑰在林雪掌心閃爍。衛星電話突然響起，熟悉的電子音說著新座標，這次是在某個正在融化的冰蓋之下。
    "要再組隊嗎？"米哈伊爾擦拭著起霧的護目鏡。傑森望向正在沙化的大地，遠處又有個旅行團在向導旗帶領下走向"赤爐"工廠。他忽然想起全息影像裏那些循環播放的探險者，每個人在按下按鈕前，眼中都閃著同樣的微光。
    當改裝過的越野車揚起沙塵，兩個男人都不知道，他們此刻的選擇，正在某個文明的觀測屏上生成新的數據節點。而三千光年外的實驗室裏，研究員們正為又一組對照實驗露出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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