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 舊友
    淩晨三點的台燈在玻璃窗上暈出暖黃光斑，霍子明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文案策劃案，突然聽到手機傳來特別關注的提示音——嚴修遠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張攝影作品，青灰色雨巷裏綻放的桃花在構圖中極具張力，配文"春日即景"獲得上百個點讚。
    他端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，喉間泛起酸澀。自小在青楓社區長大的二人，曾是形影不離的玩伴。三十年前幼兒園的沙坑邊，五歲的霍子明用樹枝畫出歪扭的"霍嚴組合"，十二歲那年他們聯手在全區作文大賽奪魁，十八歲卻因填報誌願產生分歧：霍子明選擇穩妥的本地大學廣告係，嚴修遠執意報考千裏之外的傳媒學院攝影專業。
    "叮——"工作群彈出新消息打斷回憶，總監在淩晨催促修改方案："客戶說畫麵不夠驚豔，參考嚴修遠上個月給雜誌拍的封麵。"霍子明把鍵盤敲得劈啪作響，想起上周同學會的情形。當嚴修遠穿著限量版設計師外套出現時，連當年暗戀自己的班花都湊過去討教構圖技巧，而他精心準備的廣告案例分享，最終淪為餐桌邊無人接話的尷尬獨白。
    第二章 裂隙
    社區診所的消毒水味道讓林婉如蹙起眉頭，懷孕六個月的腹部頂著檢查床邊緣。退休返聘的張護士戴上橡膠手套："放輕鬆，上次產檢說的胎兒臍帶繞頸......"話音未落，玻璃門外傳來丈夫的聲音："婉如你在婦科三室？我剛接完跨國會議電話。"
    嚴修遠的風衣沾著機場的寒氣，手機還在不斷震動。林婉如望著天花板上的裂紋，想起半年前巴黎時裝周後台，身為新銳攝影師的他被模特們簇擁著調光的場景。那時她剛查出懷孕，嚴修遠隔著十二小時時差發來消息："等我拍完dior大秀就回來。"
    "胎位正常。"張護士摘下手套時突然壓低聲音："小林啊，你之前問我妊娠紋預防的事，其實還有個私密問題......"老護士瞥了眼門外接電話的嚴修遠，湊近她耳邊："你外陰有兩個纖維瘤對吧？懷孕期間千萬別用激光祛除。"
    走廊傳來嚴修遠提高的嗓音："品牌方要原始格式文件？我現在就讓助理傳過去！"林婉如抓緊檢查床單，想起昨夜他醉醺醺回家時，自己不過問了兩句女模特的緋聞，就被譏諷"家庭主婦懂什麽藝術創作"。
    第三章 暗流
    周末的創意沙龍在霍子明家舉辦，落地窗外能看到嚴修遠新買的特斯拉ode x。廣告公司文案組長蘇晴端著紅酒湊近："聽說嚴修遠最近簽了vogue年度合作？"霍子明轉動著酒杯，目光掃過書房裏嚴修遠十八歲拍的桃花特寫——那是他去年生日收到的"友誼紀念品"。
    "各位！"嚴修遠突然敲響香檳杯，"我剛接到通知，《國家地理》買下了撒哈拉星空的係列版權。"歡呼聲中，霍子明發現妻子周玥正盯著嚴修遠腕間的百達翡麗，那是他上周拿下國際攝影獎的戰利品。
    趁著嚴修遠去陽台接電話，霍子明裝作不經意開口："你們知道修遠為什麽總出差嗎？"在眾人好奇的目光裏，他晃著酒杯壓低聲音："上個月我在四季酒店大堂，看見他和《ee》那個混血編輯......"突然響起的推拉門滑動聲戛然而止，嚴修遠舉著手機僵在陽台入口。
    第四章 崩壞
    林婉如第三次撥通丈夫電話時，電子鎖傳來開啟聲。嚴修遠扯鬆愛馬仕領帶，眼底泛著血絲："今天見客戶遇到霍子明大學同學，聽說你做過婦科整形？"她護著八個月身孕的肚子後退，打翻的孕婦奶粉在地毯上洇出白痕。
    "那個姓張的老護士跟周玥說了什麽？"嚴修遠抓起茶幾上的產檢報告，"纖維瘤？霍子明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？"林婉如的辯解被摔碎的陶瓷杯蓋住，監控攝像頭記錄下他扯住她頭發撞向沙發的畫麵，智能家居係統在混亂中發出警報："檢測到劇烈撞擊，已自動聯係緊急聯係人。"
    當警察破門而入時，林婉如身下的羊水已混著血漬浸透地毯。嚴修遠在警局做完筆錄才得知，胎兒因胎盤早剝沒能保住。他打開手機，特別關注的提示顯示霍子明五分鍾前更新朋友圈："善惡終有報"，配圖是創意沙龍合影裏他意氣風發的笑臉。
    第五章 孽償
    殯儀館的菊花在梅雨季泛著潮氣，霍子明發現周玥最近總在半夜驚醒。"我又聽見嬰兒哭聲。"她神經質地啃著指甲，"剛才洗澡時花灑流出來的水帶著血味。"霍子明打開全屋淨水係統監控app，所有指標都顯示正常。
    嚴修遠在葬禮後失蹤了整整兩周，再次出現時帶著滿身酒氣敲開霍家大門。霍子明透過智能貓眼看到他手裏的美工刀，緊急啟動防盜係統報警。當警笛聲響徹社區時，嚴修遠突然大笑著割開自己手腕，噴濺的鮮血在密碼鎖上形成詭異指紋。
    周玥開始頻繁收到匿名快遞，嬰兒服包裹裏藏著帶血的產檢b超照片。某夜霍子明應酬歸來，發現浴缸放滿冰水，周玥的智能手機沉在池底，仍在循環播放林婉如產房搶救的監控錄像。他驚恐地拔出電池，卻看見霧氣蒙蒙的鏡麵上浮現出嬰兒血掌印。
    第六章 輪回
    當霍子明嘴角長出第一個肉瘤時，周玥正在精神病院接受電擊治療。ai律師給出的離婚協議裏，所有財產都標注著"不潔所得"。他蜷縮在甲醛超標的出租屋裏，刷到嚴修遠複出的新聞——那位頹廢藝術家憑"喪妻係列"攝影斬獲國際大獎，作品中扭曲的肢體和血色桃花引發全網熱議。
    暴雨夜，霍子明吞下第十粒止痛藥，電腦屏幕突然自動亮起。林婉如的社交賬號在離線兩年後更新了九宮格照片：每一張都是他被肉瘤侵蝕的麵部特寫，最後那張猩紅刺目，正是嚴修遠當年在創意沙龍偷拍的，他散播謠言時得意的笑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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