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4章 驚夢2

字數:3291   加入書籤

A+A-


    晨霧漫過青瓦教室時,曾文遠正蹲在走廊給阿滿補書包。女孩脖頸間銀鈴輕晃,細碎的陽光在項圈內側的陰陽魚紋路上跳躍。這讓他想起昨夜批改作文時,阿滿用鉛筆描摹的奇怪圖案——兩個纏繞的圓環中間嵌著"曾文遠"三個字。
    "老師看這個。"阿滿突然舉起半塊青磚,磚麵陰刻的八卦圖缺了震位。曾文遠的手指觸到磚麵刻痕時,腕間電子表突然發出尖銳蜂鳴。表盤倒影裏,玄真子布滿皺紋的臉正透過玻璃凝視他。
    山風卷著腐葉撞開教室木窗。曾文遠看見阿滿的銀項圈正在褪色,魚眼處滲出暗紅鏽跡。這讓他想起看守所裏那本《了凡四訓》,書頁間夾著的銀杏葉標本,葉脈紋路與此刻項圈的裂紋如出一轍。
    古廟斷壁在月光下泛著磷光。曾文遠舉著手電筒的手微微發抖,光束掃過供桌時,積灰裏突然滾落枚青銅羅盤。子午刻度上的太極魚缺了眼睛,這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玄真子道袍上的裂口——那道從左肩斜貫到腰際的破洞,此刻正在羅盤邊緣若隱若現。
    "曾先生也來尋龍穴?"沙啞的嗓音驚得他撞翻香爐。老廟深處轉出個穿中山裝的男人,胸前別著褪色的記者證,陳默的名字被劃了道血痕。男人舉起手機,屏幕上是張泛黃的報紙照片:1993年雙峰山考古現場,發掘出的青銅器上刻著與羅盤相同的星象圖。
    曾文遠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記憶突然閃回某個雨夜,陳默渾身濕透衝進紀委辦公室,錄音筆裏傳出自己與地產商密談的片段。此刻男人手中的羅盤突然轉動,震位銅釘"當啷"落地,在青磚地麵敲出個生辰八字——正是蘇晚入學登記表上的出生時辰。
    轉學生蘇晚的素描本散發著桐油氣息。曾文遠翻到末頁時,鉛筆線條突然流動起來:戴八卦帽的老道士正在雙峰山布陣,道袍下擺的太極紋樣裏,隱約可見"玄真子"三個小字。更詭異的是畫中背景——層疊山巒間矗立的學校教學樓,分明是二十年後的新校區。
    "這是你爺爺畫的?"曾文遠指著畫角鈐印的朱文小印。蘇晚搖頭時馬尾掃過泛黃的紙頁,素描本突然自動翻到封麵,燙金校徽下壓著張老照片:1993年教師表彰大會上,年輕版玄真子正為陳默父親頒發先進工作者獎狀。
    曾文遠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。照片裏玄真子的懷表鏈墜,正是阿滿項圈缺失的那枚陰陽魚吊墜。窗外驚雷炸響,他看見蘇晚的瞳孔在閃電中泛起詭異的銀灰色,就像那夜古廟羅盤上流轉的星芒。
    暴雨衝垮後山小徑時,曾文遠舉著鐵鍬的手在發抖。塌方的泥石間露出半截石碑,朱砂填縫的篆文在雨水中舒展:"貪狼噬月終成土"。他徒手扒開碎石,指腹被棱角割破也渾然不覺——碑文陰麵用血寫著陳默父親的名字,旁邊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王局長落馬當天。
    "曾老師快躲雨!"蘇晚的聲音從雨幕裏傳來時,曾文遠正盯著碑文拓片發怔。女孩的塑料雨靴踩在青苔上,積水中倒映出她脖頸後若隱若現的太極胎記。當閃電劃破天際的刹那,曾文遠看見蘇晚背後站著穿道袍的玄真子,老道士手中的羅盤正指向教學樓頂層的儲藏室。
    暴雨停歇時,石碑已恢複原狀。曾文遠在淤泥裏摸到枚帶血的銅鈴,鈴舌是顆風化的小牙齒。這讓他想起支教第一天,阿滿母親送來飯盒時,圍裙兜裏露出的半截銀牙套。
    校慶日清晨,曾文遠在儲藏室發現個落灰的鐵皮箱。生鏽鎖孔裏插著枚陰陽魚鑰匙,魚眼位置嵌著兩粒人造水晶。當他轉動鑰匙時,箱蓋突然彈開,陳舊報紙裹著的檀木盒裏,靜靜躺著那對陰陽魚玉墜——左邊項圈的太極魚少了左眼,右邊吊墜的右眼布滿裂紋。
    "二十年前就該屬於你。"蘇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,曾文遠正對著玉墜出神。女孩的校服領口別著枚銀鈴,鈴舌與石碑拓片上的牙齒形狀完全吻合。當她踮腳解下項圈,曾文遠看見鈴鐺內壁刻著行小字:丙子年驚蟄,貪狼泣血。
    整棟教學樓突然劇烈晃動。曾文遠在警報聲中抓住玉墜,發現吊墜背麵浮現出微型星圖——二十八宿中貪狼星的位置,正對應著如今已拆除的舊教學樓地基。
    暮色染紅操場時,曾文遠在旗杆基座下挖出個錫匣。防潮布包裹的檀木牌位上,赫然刻著陳默父親與玄真子的生辰八字。當他用袖口擦拭灰塵,牌位突然滲出黑血,血漬在地麵匯成"因果"二字。
    "曾老師看過《了凡四訓》殘卷嗎?"蘇晚的聲音混著晚風飄來。她展開的素描本上,曾文遠支教的畫麵正在褪色,而玄真子布陣的場景愈發清晰。畫中老道士腳下踩著的,正是如今已變成花壇的鎮龍石。
    校鍾突然自鳴,青銅鍾擺裂成兩半。曾文遠看見鍾體夾層裏塞著卷羊皮紙,泛黃的《了凡四訓》全篇間夾著張老照片:1993年教師表彰大會後台,年輕的玄真子正在給陳默父親佩戴獎章,而獎章背麵嵌著的,正是缺失了左眼的陰陽魚吊墜。
    小主,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後麵更精彩!
    畢業典禮那夜,曾文遠站在空教室裏擦拭玉墜。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在陰陽魚紋路上,魚眼突然滲出冰涼的液體。當他伸手觸碰,整棟教學樓開始急速下陷,黑板上的板書化作流動的星河,粉筆灰在空中凝成無數個旋轉的太極圖。
    "該醒了。"蘇晚的聲音從星河深處傳來。曾文遠看見自己的白發變成黑發,中山裝褪色成粗布長衫。教室牆壁如水波般蕩漾,露出後麵斑駁的土牆——這裏分明是二十年前的舊校舍。
    陳默舉著火把衝進來時,曾文遠正站在講台上。年輕記者胸前的記者證還嶄新,但名字欄的劃痕位置與記憶中完全一致。當火光照亮牆角的功德箱,曾文遠看見箱底躺著那對陰陽魚玉墜,右眼位置的裂紋正在緩慢蔓延。
    "二十年前就該燒掉的。"陳默的錄音筆在火光中變形,變成枚青銅卦器。曾文遠伸手去抓時,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多了道鎖鏈——鏈墜正是阿滿那條褪色的銀項圈。
    驚蟄子夜,曾文遠在旗杆頂端係好紅綢。玉墜在晚風中發出蜂鳴,陰陽魚紋路逐漸透明。當他縱身躍下的瞬間,整個校園突然陷入絕對黑暗。最後一刻,他看見蘇晚站在升旗台下,馬尾辮上別的銀鈴發出清越聲響——與二十年前玄真子道袍上的玉墜,發出同樣的聲音。
    晨霧彌漫的操場上,新來的支教老師撿到本《了凡四訓》。扉頁夾著枚陰陽魚玉墜,右眼位置嵌著粒人造水晶,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暈。當第一個學生翻開書本,封底突然滲出朱砂字跡:貪狼噬月終成土。
    山風掠過新建的教學樓,某個教室傳出琅琅書聲:"積善之家必有餘慶......" 玉墜在講台抽屜裏微微震動,陰陽魚紋路中,漸漸浮現出新的生辰八字。
    喜歡一天一個驚駭故事請大家收藏:()一天一個驚駭故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