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7章 幻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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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青巒別苑
柏逸庵推開玻璃幕牆時,電子鎖發出"滴"的脆響。這座位於青巒山度假別墅區的白色建築群像漂浮的雲朵,落地窗外是連綿的竹海,此刻正被暮色染成墨綠色。他揉了揉酸痛的頸椎,將筆記本電腦扔在真皮沙發上,屏幕藍光映著牆上模糊的山水畫。
三個月前那場車禍後,主編堅持讓他來山間靜養。柏逸庵盯著茶幾上的冰美式,杯壁凝結的水珠滑過虎口,涼意讓他想起急診室刺目的無影燈。那輛闖紅燈的渣土車,那個被鐵皮劃破的黃昏,還有後視鏡裏女孩最後的眼神——她舉著手機,屏幕上是他們上周剛拍的雜誌封麵。
"叮咚"。
門鎖自動開啟的提示音驚得他跳起來。玄關處站著穿米色針織裙的女人,栗色長發間別著山茶花發簪,左手無名指戴著枚造型奇特的銀戒,戒麵刻著藤蔓纏繞的狐狸首。
"柏先生?"她的聲音像浸過山泉的綢緞,"我是林夕。"
柏逸庵後退半步撞上博古架,宋代影青瓷瓶發出危險的輕顫。女人腕間的銀鏈突然泛起微光,那些藤蔓紋路如同活過來般遊走,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光影交錯中扭曲變形。
"您不記得我了?"女人抬手撫過發簪,山茶花瓣簌簌飄落,"三年前深秋,外灘十八號的落地窗前,穿駝色大衣的先生。"她笑起來時眼尾微挑,與財經雜誌封麵上那個冷豔的財經分析師判若兩人。
第二章 夜宴
水晶吊燈在七點準時亮起。柏逸庵看著鏡中自己略顯憔悴的麵容,黑色高定西裝裹著單薄身軀。林夕正在調試牆角的留聲機,黑膠唱片旋轉出周璿的《夜上海》,她轉身時裙擺蕩開漣漪,露出腳踝處若隱若現的朱砂痣。
"姐姐們快到了。"她將冰鎮香檳推過來,指尖擦過他手背,"她們說您該見見真正的《青鸞圖》真跡。"
旋轉樓梯傳來細碎腳步聲。穿香檳色旗袍的女人倚著羅馬柱,翡翠耳墜隨步伐輕晃,旗袍開衩處若隱若現的刺青蜿蜒至膝上——是幅寫意的白狐圖。她身後跟著穿牛仔背帶褲的少女,雙馬尾紮著紅絲帶,懷裏抱著隻玳瑁貓。
"三妹總把顏料蹭得到處都是。"旗袍女人皺眉,目光掃過少女膝頭的調色板,"這位是柏先生?"
"二姐柳如眉。"林夕介紹時,玳瑁貓突然躍上柏逸庵膝蓋,藍綠色瞳孔直勾勾盯著他,"小滿,不許調皮。"
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聲。穿機車夾克的短發女子甩進來機車靴,金屬鏈條撞在柚木地板上叮當作響。她摘下黑色口罩,露出眼角淚痣:"四妹又偷喝我的楊梅酒?"
第三章 幻境
子夜時分,柏逸庵在書房核對數據時聞到了梔子花香。電腦屏幕突然泛起水波紋,林夕的虛影從顯示器裏浮現,旗袍化作素白紗衣,發間山茶化作流螢。
"該赴約了。"她指尖點在柏逸庵眉心,書房瞬間天旋地轉。
再睜眼時他站在雕花木門前,簷角銅鈴叮咚作響。穿月白漢服的少女正在潑墨作畫,狼毫掃過宣紙,墨色幻化成展翅青鸞。穿西裝套裝的女子抱著牛皮公文包匆匆走過,胸前的工牌寫著"星寰傳媒策劃總監"。
"柏總監?"少女突然轉頭,杏眼裏盛著狡黠笑意,"您遲到了半小時。"
柏逸庵低頭看見自己穿著漿洗挺括的中山裝,左手無名指戴著枚古玉扳指。穿香雲紗旗袍的女人正在調試放映機,膠片轉動聲裏,他看見自己站在納斯達克敲鍾的幻影。
"歡迎來到青鸞閣。"林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她已換上墨綠旗袍,發間別著翡翠步搖,"今夜要見見你的前世今生。"
第四章 前塵
放映機投出泛黃畫麵。民國年間的柏逸庵是報館主筆,常在深夜巷口遇見穿月白衫子的女子。她總在青石板上用朱砂畫狐狸,畫完便消失不見。某夜暴雨,他舉傘追到巷尾,見她化作白狐躍入古井。
"這是你第七世。"穿白大褂的老者從陰影中走出,胸牌顯示"心理醫師沈硯之","每世你都會遇見畫狐的女子,卻始終錯過。"
畫麵切換成現代。柏逸庵看見車禍瞬間的另一個角度:穿校服的少女在斑馬線前回頭,手機屏幕亮著他們初遇時拍的合影。刹車聲響起前,她將手機拋向空中,照片如蝴蝶般飄落。
"她叫沈清歡。"沈硯之的聲音有些發顫,"你的前世戀人,為救你而死。"
柏逸庵踉蹌著後退,撞翻博古架。宋代影青瓷瓶碎成齏粉,露出藏在其中的青銅狐麵。
第五章 狐蹤
晨光刺破窗簾時,柏逸庵在枕邊發現張泛黃信箋。娟秀小楷寫著:"戌時三刻,後山鬆林見。"落款處畫著隻銜著玉佩的狐狸。他抓起車鑰匙衝出門,山霧中傳來縹緲的笛聲。
鬆林深處有座八角亭,穿月白漢服的少女正在撫琴。她膝頭放著本《聊齋》,書頁間夾著枯萎的山茶花。"你終於來了。"少女抬頭時,柏逸庵看見她眼尾的朱砂痣,"我等了三百六十年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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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弦突然崩斷,少女化作白狐躍入他懷中。柏逸庵想起前世記憶如潮水湧來:青樓花魁、民國記者、畫廊老板...每個時空的她都以不同身份出現,隻為護他周全。
"今世你要當記者?"白狐舔著他掌心的舊傷,"小心那輛黑色渣土車。"
第六章 現世
柏逸庵在急診室醒來時,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答聲。主治醫師推門進來,胸牌上"沈硯之"三個字讓他瞳孔驟縮。男人摘下口罩,眼角的淚痣與夢中重合:"柏先生,能解釋下你手機裏的照片嗎?"
柏逸庵顫抖著點開相冊。車禍前最後一張照片裏,穿校服的少女站在梧桐樹下,懷裏抱著畫板。放大後能看到畫布上的狐狸,眼角有顆朱砂痣。
"她叫沈清歡。"沈硯之將診斷書推過來,"植物人狀態三年了。"ct片上,少女腦部有團詭異的陰影,形似展翅青鸞。
深夜,柏逸庵在病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。月光透過百葉窗,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光斑。他輕聲念起《青鸞圖》題跋,突然聽見畫紙沙沙作響。
第七章 終章
監護儀發出刺耳鳴叫時,柏逸庵看見沈清歡睫毛顫動。她指尖滲出淡金色血液,在雪白床單上畫出狐狸圖騰。柏逸庵突然想起林夕的銀戒、柳如眉的刺青、小滿的玳瑁貓,所有碎片在腦海中拚成完整畫麵。
"原來你們..."他哽咽著去握她逐漸透明的手。
沈清歡唇角揚起溫柔笑意,化作白狐躍出窗戶。月光下,柏逸庵看見無數狐影掠過城市天際線,每隻狐狸額間都綴著朱砂痣。遠處傳來縹緲的笛聲,與三年前梧桐樹下的琴音漸漸重合。
晨光初現時,柏逸庵在病床前發現本《聊齋》。翻開泛黃的《狐夢》篇,空白處多出幾行墨跡未幹的小楷:"今世不相負,來世莫相忘。青鸞鳴九霄,重逢在鬆崗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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