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4章 青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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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初遇
安遠站在青崖鎮林場的鐵皮屋前,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。這是他支教的第二個月,窗台上擺著學生送的野菊花,淡紫色的花瓣上還沾著晨露。鎮上的人都知道這個城裏來的美術老師愛往山裏跑,說是采風,其實總往護林員老林頭的值班室跑。
"小安老師,喝口水再畫。"老林頭遞來搪瓷缸,渾濁的眼睛掃過速寫本上靈動的線條。安遠筆下的白樺林正在暮色中舒展枝椏,樹影間隱約有個穿米色工裝的身影。
"又畫鹿?"老林頭往爐膛裏添了塊鬆木,"這林子早沒野鹿了。"
安遠筆尖一頓,炭筆在素描紙上拖出長長的痕跡。三個月前他初到青崖鎮,在後山寫生時撞見一頭受傷的母鹿。那畜生的眼睛像浸在泉水裏的黑曜石,前蹄卡在捕獸夾裏,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周圍的蕨類植物。他至今記得自己笨拙地用登山繩包紮時,鹿角蹭過手背的觸感,溫熱得像要融進骨血。
"您見過白鹿嗎?"他突然問。
老林頭手裏的火鉗"當啷"砸在鐵皮上。爐火映著老人溝壑縱橫的臉,安遠看見他喉結滾動了兩下,最終隻是往火堆裏啐了口唾沫:"收拾東西吧,收拾完跟我下山。"
第二章 霧中人
山霧漫過防火道時,安遠終於看清了那座木屋。原木搭建的屋簷下垂著成串的草藥包,窗台上曬著風幹的接骨木花。開門的女人抱著牛皮筆記本,發梢沾著細碎的水珠,米色工裝褲上沾滿泥點。
"林教授?"安遠盯著她耳後月牙形的胎記。老林頭在電話裏支支吾吾,說有位動物學家要合作考察,可眼前分明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。
"叫我鹿蹊就好。"女人遞來熱騰騰的薑茶,袖口滑落時露出腕間纏著的紅繩,"父親說您要找二十年前的舊地圖?"她轉身從樟木箱裏取出泛黃的牛皮紙,指尖撫過等高線時微微發顫,"西區箭竹林...原來在這裏。"
安遠湊近細看,圖紙邊緣用鋼筆描著隻振翅的鶴。鹿蹊突然抽回圖紙,茶杯與托盤發出清脆的碰撞聲:"父親說那裏有陷阱。"
第三章 夜巡
手電筒的光束切開濃霧,安遠跟著鹿蹊深一腳淺淺地踩在腐殖質上。巡山杖敲擊樹幹的脆響驚起夜梟,他聞到若有若無的冷杉香,混著她發間沾染的草木氣息。
"小心。"鹿蹊突然拽住他的胳膊。前方樹根處盤踞著碗口粗的蛇蛻,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。她掏出軍用匕首割斷纏繞的藤蔓,動作利落得像山間的豹。
安遠望著她後頸滲出的細汗:"你經常獨自夜巡?"
"父親教過,真正的危險都藏在平靜裏。"她彎腰撿起塊碎骨,"三年前偷獵者留下的。"
山風掠過冷杉林,安遠聽見遙遠的嗚咽。鹿蹊猛地轉身,巡山杖橫在胸前:"別看。"她聲音發緊,"是風穿過石縫的聲音。"
第四章 舊屋
推開閣樓吱呀作響的木門,安遠的手電筒掃過積灰的標本架。玻璃罐裏漂浮著藍閃蝶翅膀,角落堆著發黃的野外記錄本。鹿蹊踮腳取下最頂層的鐵盒,生鏽的鎖扣彈開時,陳年的鬆脂味撲麵而來。
"這是父親的工作日誌。"她抽出本皮質封麵的冊子,"1998年7月15日,西區發現盜獵團夥..."紙頁間滑落張黑白照片,年輕時的林教授站在白鹿群中,笑容明亮如少年。
安遠的手指撫過照片邊緣的折痕:"這些鹿角..."
"是標本。"鹿蹊突然合上鐵盒,"父親說盜獵隊用鹿角做藥材,能賣高價。"她轉身時,安遠看見她耳後的胎記泛著奇異的紅暈。
第五章 暴雨
暴雨傾盆而下時,安遠正在整理鹿蹊的速寫。畫中人或立或臥,姿態優雅如林間精靈,每幅右下角都標著日期——全是他們共同巡山的日子。手機突然震動,是鎮上的蘇蔓打來的。
"安老師,縣文化館的展覽..."電話那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,"你什麽時候回來?"
安遠望向窗外瓢潑的雨幕。自從上個月幫鹿蹊整理完資料,蘇蔓每周都來送鎮上的點心。此刻她裹著鵝黃色雨衣站在玄關,發梢滴著水,懷裏抱著保溫桶:"我媽熬的薑湯。"
鹿蹊從裏屋探出頭,工裝褲上沾著泥漿:"西區溪水暴漲,得去加固觀測點。"
"我陪你去。"安遠抓起雨衣。
第六章 遺物
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坍塌的洞穴,安遠在碎石堆裏摸到個硬物。鹿蹊的驚呼聲讓他渾身血液凝固——那是枚銀質長命鎖,鎖麵刻著"鹿蹊周歲"。
"不可能!"鹿蹊的聲音在顫抖,"父親說她出生就被遺棄在山神廟..."
暴雨衝刷著洞壁的苔蘚,安遠發現石縫裏嵌著半張泛黃的出生證明。1998年7月15日,母親姓名欄赫然寫著"林月華",而父親信息處隻畫著隻鹿頭簡筆畫。
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周遠航舉著強光手電闖進來:"安老師果然在這裏。"他西裝革履的模樣與山間格格不入,"聽說你在找二十年前的舊案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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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真相
急救車的鳴笛刺破雨幕時,安遠攥著半塊玉佩。鹿蹊躺在擔架上,腕間的紅繩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手指。周遠航蹲在旁邊,皮鞋碾著浸血的巡山杖:"令尊當年私藏盜獵贓物,被推下懸崖時還攥著這個。"
安遠盯著他腕間的百達翡麗:"你是盜獵集團的人?"
"現在輪到我了。"周遠航扯鬆領帶,"鹿教授的筆記裏提到白鹿棲息地有稀有礦脈,可惜他到死都沒找到。"他忽然貼近安遠耳畔,"你猜那頭白鹿..."
第八章 灰燼
太平間的冷氣機發出嗡鳴。安遠看著不鏽鋼台上的遺體,鹿蹊耳後的胎記變成暗紅色,仿佛凝固的血跡。蘇蔓默默遞來黑傘,傘骨上纏著褪色的紅繩。
"他父親是自殺。"周遠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"為給盜獵團夥頂罪。"他晃了晃手機,屏保是鹿蹊穿著白大褂的照片,"真可惜,這麽漂亮的女人居然..."
安遠突然轉身,解剖刀抵住對方咽喉:"你殺了她。"
第九章 霧散
晨霧彌漫的觀測站裏,安遠撫摸著鹿蹊的速寫本。最新那頁畫著穿婚紗的少女,背景是開滿藍鈴花的山穀。蘇蔓站在門口,婚紗袖口繡著鹿角紋樣:"父親說這是林家的祖傳首飾。"
她打開保險箱,取出本燙金日記:"這是鹿蹊媽媽寫的。"紙頁間滑落張黑白照片,年輕女子抱著繈褓中的嬰兒,身後是開滿白鹿花的山穀。
"媽媽等了你爸爸二十年。"蘇蔓將玉佩放進安遠掌心,"直到遇見你。"
第十章 鹿鳴
初雪覆蓋的西區山穀裏,安遠握著鹿蹊的手走過冰封的溪流。她腕間的紅繩係著兩枚玉佩,在雪地裏泛著溫潤的光。遠處傳來悠長的鹿鳴,驚起一群藍閃蝶。
"它們回來了。"鹿蹊的指尖拂過冰麵,漣漪中浮現出白鹿的倒影。安遠握緊她冰涼的手,看著那道身影漸漸透明:"這次換我等你。"
當最後一隻藍閃蝶停駐在枯枝上時,安遠聽見懷中的心跳聲。蘇醒的嬰兒攥著半塊玉佩,瞳孔裏倒映著晨曦中的白鹿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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