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初定良策息紛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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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穿過真武殿的雕花窗欞時,我捏著青銅鑰匙在議事堂轉了三圈。
昨夜瓦片上殘留的酒漬駱駝還在冒熱氣,黎婉把繡著北鬥七星的令旗插在沙盤中央,旗角垂落的金線正指著漢水漕運圖。
"掌門師兄,這是你要的十年賬冊。"王師兄抱著半人高的卷宗踉蹌進門,最頂上那本封皮還沾著墨魚汁的腥氣。
我望著他額角沾的蜘蛛網,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後山茅房逮到他偷吃燒雞時,這憨貨也是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。
趙剛踹開雕花木門的瞬間,驚飛了簷下兩隻白頸鴉。
他腰間新換的鎏金吞口劍撞在門框上,震得案幾茶盞叮當作響。
"宋掌門莫不是要把武當山的米糧都喂給那些縮頭烏龜?"他掌心拍在漕運圖上,漢水支流的朱砂標記頓時暈開血似的紅,"按這分配方案,我們激進派連下月比武的兵器錢都湊不齊!"
議事堂突然靜得能聽見香爐灰簌簌落下的聲音。
十七個分舵主的目光像淬了毒的暗器,齊刷刷釘在我後背。
黎婉捧著茶盤的手指微微發白,碧螺春的霧氣蒙在她睫毛上,凝成細小的水珠。
我慢悠悠展開泛黃的《紫霄宮修繕錄》,羊皮紙摩擦聲驚得趙剛眼皮一跳。"趙師弟可知,三年前你們在襄陽劫的那批紅貨,害得江南分舵替你們賠了六船官鹽?"指尖劃過賬冊某處墨痕,那裏殘留的魚腥味與張無忌帶來的鱗片如出一轍。
他突然像被點了啞穴,脖頸漲得通紅。
我趁機將算盤往玄武岩地磚上重重一磕,玉質算珠蹦跳著組成"叁萬柒仟兩"的數目:"若按新策,你們每月多分兩成漕運紅利,年底還能抽漢水商隊的幹股——王師兄!"
正偷吃桂花鴨腿的親信弟子嚇得噎住,我甩出袖中暗藏的魚鱗鏢釘住他手中鴨腿:"把昨日從陳平房裏搜出的龍王祭禱文念給諸位聽聽。"
當"童男童女三十船"的字眼在晨風中散開時,黎婉突然輕呼一聲。
她腕間金線不知何時纏住了我的玉佩,北鬥第七星的位置正指著沙盤上漢水與長江交匯處的漩渦標記。
"諸位且看。"我蘸著茶湯在案幾畫出陰陽魚,"守舊派吞下的不僅是銀子,還有各地送來的好苗子。
昨夜張教主帶來的西域商隊密報..."故意停頓的瞬間,窗外銀杏樹忽然無風自動,一片金葉飄進窗欞,葉脈紋路竟與青銅鑰匙的齒痕分毫不差。
趙剛的佩劍"當啷"墜地。
我彎腰拾劍時,嗅到他劍穗上熟悉的沉香味——與李長老書房那尊鎏金香爐裏的氣息一模一樣。
這個發現讓我在還劍時故意用指節敲了敲他虎口,果然觸到練武之人不該有的繭子,那是常年撥弄算盤留下的痕跡。
"三個月。"我把茶盞蓋子在碗沿輕刮三下,瓷器摩擦聲刺得幾個分舵主縮脖子,"隻要按新策執行三個月,我親自帶人去起龍王祭的底。
屆時莫說兵器錢..."突然揚手射出一枚銅錢,打滅了三丈外正在偷吃的王師兄嘴邊鴨油,"就是給每位師弟打柄金劍也綽綽有餘。"
哄笑聲中,黎婉遞來的茶盞忽然微微發燙。
低頭瞥見水麵倒影,她藏在廣袖下的手指正勾著我腰間玉帶,指尖在北鬥星位畫著圈。
我佯裝咳嗽用袖口遮掩,卻摸到昨夜她偷偷塞進來的鮫綃帕子,上麵繡著歪歪扭扭的鴛鴦——定是這丫頭拿令旗練手時的失敗品。
正當眾人圍著漕運圖爭論時,簷角銅鈴突然瘋響。
我按住隨身的魚鱗鏢躍上橫梁,看見李長老的灰袍一角閃過月亮門。
這老狐狸慣用的鬆煙墨混著陳年賬本黴味,在晨風裏拖出長長的尾巴。
他定料不到,那日我在藏書閣"醉臥"時,早用張無忌教的乾坤大挪移心法,把他藏在《道德經》夾層裏的私賬拓了個幹淨。
"掌門..."黎婉輕扯我袖口,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。
她假意替我整理衣襟,實則將個硬物塞進前襟。
隔著衣料摸出是半枚虎符,邊緣還帶著紫霄宮密道的青苔——這丫頭何時摸清了禁地的機關?
我反手扣住她腕子,拇指擦過那些因連夜繡令旗留下的針眼。
她耳尖瞬間紅透的模樣,比真武殿簷角吞日的螭吻還要生動。
若不是趙剛突然嚷嚷著要重算江北馬場的收益,我幾乎要脫口問出昨夜瓦片上未盡的私語。
日頭爬上三清殿鴟吻時,眾人終於在新策契書上按下朱印。
我揉著酸痛的腕骨轉頭,發現黎婉不知何時在掌門椅扶手上,用金線繡了隻抱著桂花鴨的烏龜——定是報複我今晨笑她鴛鴦繡得像水鴨子。
暮色染紅漢水時,我倚在紫霄宮飛簷上啃冷掉的鴨腿。
腳下傳來李長老訓斥弟子的聲音,他故意放重的腳步聲在回廊蕩出七重回聲。
當那聲帶著怒意的冷哼驚起寒鴉時,我摸出青銅鑰匙在瓦片上輕敲,聽著空腔裏傳來的回響,突然期待起明日查漕運時,那些藏在墨魚汁下的"龍王"見到北鬥令旗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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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竟,在這江湖沉浮的棋局裏,執棋人最怕的不是對手掀桌,而是有人突然往棋盤上扔了隻活蹦亂跳的桂花鴨——就像張無忌昨夜醉酒後說的西域諺語:當駱駝跳起胡旋舞,沙漠裏的蠍子都要抖三抖。
我叼著鴨腿骨縱身躍下飛簷時,李長老正站在三清殿前的青銅香爐旁。
爐灰在他藏青道袍上落成斑駁的灰蝶,倒像是特意繡上去的暗紋。
老家夥用紫檀木算盤撥弄香灰的動作,讓我想起昨夜他藏在《南華經》裏的密信——那筆賄賂襄陽知府的賬目,可比他此刻故作鎮定的模樣有趣得多。
"宋掌門好雅興。"他拂去袖口香灰,算珠撞在檀木框上發出悶響,"隻是這飛簷走壁的功夫,用在查賬上未免大材小用。"
我吐出鴨骨任其墜入香爐,看著青煙突然打了個旋。"師叔教訓的是。"手指掠過腰間青銅鑰匙,故意讓那魚鱗紋的齒痕刮過香爐邊緣,"昨夜巡山時撞見野貓叼著賬本殘頁,倒比真武劍法更讓人眼花繚亂。"
他眼角皺紋猛地抽搐,算盤差點脫手。
這老狐狸恐怕做夢也想不到,他埋在紫霄宮後山桃樹下的檀木匣子,早被我用張無忌教的壁虎遊牆功調了包。
匣中那枚刻著"漕"字的玉扣,此刻正在黎婉替我縫製的荷包裏發燙。
暮鼓聲撞碎夕陽時,西廂房突然傳來瓷瓶碎裂的脆響。
我踩著北鬥步掠過九曲回廊,見兩個激進派弟子正把守舊派的師弟按在青磚地上。
潑翻的墨汁在"止戈為武"的牌匾下蜿蜒成蛇,像極了李長老密信裏那些見不得光的銀錢流向。
"掌門師兄!
他們說新策要斷了咱們的丹藥供給!"被按住的少年眼眶通紅,懷裏還死死護著半截斷劍。
我認得那是江南分舵送來的好苗子,半月前在後山練劍時,曾用半招"白虹貫日"削斷我半縷頭發。
趙剛的鎏金劍鞘突然橫插進來,在青磚上擦出火星:"放屁!
明明是你們克扣了..."他吼到半截突然噎住,因為我正用魚鱗鏢挑著他昨日輸給我的翡翠扳指晃悠——那是他私吞馬場收益的鐵證。
"都給我去抄《衝虛經》。"我甩出袖中備好的藥瓶砸在眾人腳邊,琥珀色的培元丹滾落滿地,"今日戌時前,抄不完十遍的..."指尖突然彈出一枚銅錢,將簷角偷看的灰雀釘在廊柱上,"就跟著這小家夥學學怎麽安靜看戲。"
人群作鳥獸散時,我彎腰撿起染血的銅錢。
月光穿過錢孔,在磚地上投出個扭曲的"元"字。
這前朝舊幣的鏽味讓我想起張無忌說過的西域秘聞,那些在絲綢之路上突然消失的商隊,總會留下類似的銅錢作標記。
黎婉的腳步聲混著藥香飄來時,我正用銅錢邊緣刮去磚縫裏的血漬。"掌門師兄的暗器功夫越發精進了。"她蹲下身替我整理散落的丹藥,腕間金線卻悄悄纏住我的小指,"隻是這殺雞儆猴的手段,倒像極了當年在漢水..."
她未盡的話被突然炸響的穿雲箭截斷。
我反手攬住她腰肢騰空躍起,看著那支裹著硫磺味的箭矢釘入我們方才停留的青磚。
箭尾綁著的布條被夜風展開,上麵用朱砂歪歪扭扭畫著龍王祭的圖騰——與我拓印的密賬最後一頁完全吻合。
"倉庫!"十幾個巡夜弟子舉著火把奔來,躍動的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撕扯成張牙舞爪的怪物。
我鬆開黎婉時,發現她不知何時在我掌心塞了枚冰涼的物件。
借著月色細看,竟是半塊刻著北鬥星圖的玉玨,斷口處還沾著新鮮的墨魚汁腥氣。
這分明是今晨議事的信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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