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迷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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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攬著黎婉的腰在碎石雨中騰挪,道袍下擺被鍾乳石割成碎布條。
    這丫頭倒是乖覺,整個人蜷成團往我懷裏鑽,發間桃木簪子險些戳進我鼻孔。
    "閉氣!"我抄起銅匣砸開墜落的岩塊,硫磺味混著腥風直衝腦門。
    借著爆炸氣浪翻身躍上橫梁時,瞥見西南角石碑正在滲血——那"忌西南"三個字活像被人生生摳進石髓,二十年光陰倒灌而出。
    黎婉趴在我背上喘氣,濕透的衣料下脊背起伏如浪:"師叔祖當年...當真進過幽冥鬼城?"
    "何止進去。"我摸出火折子咬在齒間,銅匣機簧哢嗒作響,"你猜他老人家閉關十年,參的是哪門子天道?"火光驟亮,照見岩壁密密麻麻的抓痕,深達三寸,絕不是人類指骨能留下的。
    暴雨是子時襲來的。
    我們循著碑文反方向往東北走,結果撞進片雷暴肆虐的峽穀。
    紫電在嶙峋怪石間遊走,每道驚雷劈下,就有成串螢石在崖壁上炸成齏粉。
    黎婉的裙裾早被酸雨蝕成漁網,此刻正用銀鐲當發卡,把濕發胡亂別在耳後。
    "宋師兄..."她突然拽我衣袖,指尖冷得像冰,"你看那些螢火。"
    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,我不禁後頸發麻。
    本該四散飄零的螢粉竟凝成箭頭形狀,齊刷刷指向西南。
    更詭異的是,每當雷光閃過,這些光點就會拚出半張人臉——正是黑狼咽氣前那抹獰笑。
    黎婉突然劇烈咳嗽,嘔出幾縷帶著冰碴的血絲。
    我扣住她脈門,隻覺寒氣如活蛇般在經脈遊走——是幽冥鬼城的玄冥掌勁,這丫頭居然瞞了我三天。
    "解藥在鬼城祭壇。"她抹著嘴角衝我笑,睫毛上霜花簌簌地落,"所以宋師兄,現在掉頭還來得及。"
    我扯開衣襟把她冰涼的手按在胸口,九陽真氣順著檀中穴渡過去:"張無忌那小子十四歲就能破玄冥神掌,武當掌門豈能輸給明教教主?"話沒說完,一道驚雷劈在腳邊,地麵瞬間裂開丈寬溝壑。
    暴雨中傳來鐵鏈拖曳聲。
    我把黎婉甩上背,踩著塌陷的岩塊往高處躥。
    峭壁上布滿黏膩青苔,摸上去像某種生物的鱗片。
    轉過鷹嘴崖時,忽見半山腰有團模糊黑影——是座被藤蔓覆蓋的石亭,飛簷上蹲著隻獨眼石獸,嘴裏叼的銅鈴竟刻著武當雲紋。
    "二十年前的補給點。"我用銅匣卡住機關齒輪,石門應聲而開,"老爺子們倒是會挑地方。"
    山洞裏堆著黴變的米袋,還有半壇結蛛網的雄黃酒。
    黎婉湊近火堆烘手時,中衣透出藕荷色肚兜輪廓,水珠順著鎖骨往深處滑。
    她轉身取柴的瞬間,腰臀曲線在牆上投出驚心動魄的剪影。
    我猛灌了口雄黃酒,喉頭火辣辣地燒:"把外衫脫了。"
    "什麽?"她抱緊雙臂後退,後腰抵上石桌。
    "你當我想占便宜?"我抖開道袍鋪在火堆旁,"玄冥掌的寒毒遇熱則散,再裹著濕衣裳,明日你就得變成冰美人。"說著伸手去解她盤扣,指尖故意擦過頸側動脈。
    石壁突然劇烈震動。
    黎婉踉蹌著跌進我懷裏,潮濕的呼吸噴在耳畔:"師兄...你的心跳好吵。"
    我掐著她腰肢按在道袍上,九陽真氣在掌心凝成金芒:"忍著點,可能會..."話音戛然而止——這丫頭竟主動扯開衣襟,雪白肩頭赫然浮現幽冥鬼城的骷髏刺青。
    洞外傳來狼嚎,混雜著鐵器刮擦岩石的銳響。
    黎婉忽然咬住我喉結,尖牙刺破皮膚的瞬間,寒毒如潮水般退去。
    她染血的唇瓣擦過我嘴角:"現在,師兄的血裏也有我的蠱了。"
    我盯著她腕間轉動的銀鐲,突然想起張無忌說過的話——那年他在紅梅山莊見到周芷若,說峨眉派的心跳聲都帶著劍氣。
    此刻黎婉的心跳卻像雨打芭蕉,一聲聲催得人發狂。
    "要解寒毒,何須冒險去鬼城。"我扯落她發帶,青絲如瀑瀉了滿掌,"武當太極最重修生養息,不如..."指尖順著脊椎往下劃,停在尾椎骨突起的部位。
    黎婉突然並指如劍點在我膻中穴,眼裏水霧繚繞:"你父親當年留的警示碑,真當我看不懂篆文?"她蘸著酒水在石桌寫下一個"忌"字,那走勢分明是反著寫的"忍"。
    雷聲在此時炸響,火堆應聲而滅。
    黑暗中,她的銀鐲貼著我的傷處緩緩遊移:"二十年前武當七俠折了三位在幽冥鬼城,師兄猜猜...他們換回來的是什麽?"黎婉腕間的銀鐲叮當撞在石桌上,我盯著那個用雄黃酒寫就的"忌"字,喉頭還殘留著她尖牙刺破的刺痛感。
    洞外鐵鏈聲忽遠忽近,像是有人拖著千斤鐐銬在暴雨中徘徊。
    "武當七俠用三條人命換的,不就是這個?"我扯開裏衣,胸膛上朱砂繪製的太極圖正在滲血。
    二十年前三師叔留在補給點的雄黃酒,此刻正在我經脈裏燒成燎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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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黎婉突然抓起銅匣抵住我咽喉,冰涼的機括紋路貼著脈搏:"你早知我是鬼城細作?"
    "上個月你給師父奉茶時,袖口沾著西域曼陀羅花粉。"我屈指彈開暗格,露出裏麵半枚發黑的虎符,"武當山可種不出幽冥鬼城的特產。"
    她突然笑出聲,銀鐲上的鈴舌掃過我結痂的喉結:"那你還敢喝我煮的七芯海棠粥?"話音未落,洞頂突然砸下塊棱形鍾乳石,我攬著她滾向角落時,後腰硌到個硬物。
    是半截嵌在石縫裏的青銅鈴鐺,鈴身雲紋與石亭飛簷上的如出一轍。
    我摳出鈴鐺對著火光轉動,黴綠的銅鏽簌簌剝落,露出內壁刻著的蠅頭小楷——"忌西南"三個字竟是用血描了七遍。
    "老爺子們真是..."我摩挲著鈴鐺突然愣住,西南方位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,與銅匣機簧震動頻率完全一致。
    黎婉突然抓住我手腕,她指尖凝著霜花:"聽!
    鐵鏈聲在模仿武當梯雲縱的步法。"
    暴雨聲中果然藏著規律的重音,每隔三息就響起金屬刮擦聲。
    我摸出火折子甩向洞外,火光映亮崖壁的瞬間,十幾條碗口粗的鐵索正沿著雷擊紋路蛇行而上,鎖鏈盡頭沒入烏雲,像是拴著什麽龐然大物。
    "寅時三刻陰氣最盛。"黎婉裹緊我的道袍,發梢還在滴水,"現在闖祭壇就是送死。"
    我踹開被酸雨腐蝕的石門,九陽真氣在掌心凝成赤色漩渦:"等那玩意爬上來,咱們連全屍都留不下。"話音未落,整座山體突然傾斜,裝著雄黃酒的陶壇滾到腳邊,壇底露出張泛黃的信箋。
    黎婉搶在我之前拾起信紙,臉色驟變。
    泛潮的宣紙上畫著古怪符咒,筆鋒走勢竟與她肩頭刺青完全吻合。
    最駭人的是落款日期——分明是宋遠橋閉關後的第三年。
    "現在信了?"我扯過信紙按在銅匣暗格,機簧彈開的瞬間,虎符突然發出嗡鳴。
    東北方崖壁應聲裂開縫隙,二十年前武當弟子用朱砂寫的"生門"二字正在滲血。
    黎婉突然把銀鐲套上我手腕,鈴舌刺破皮膚:"帶著我的本命蠱,祭壇的千機弩就不會..."她話沒說完就被我拽到身前,九陽真氣順著相貼的掌心灌入她丹田。
    "武當掌門不需要女人擋箭。"我咬破舌尖在她眉心畫了道血符,"跟緊三步之內,踩我影子走。"
    她睫毛顫了顫,忽然踮腳咬住我耳垂:"莽夫!"尖牙刺入的疼痛裏混著異樣酥麻,等我反應過來時,她已經燕子般掠出山洞,藕荷色肚兜係帶在道袍下若隱若現。
    追到雷暴峽穀時,那丫頭正蹲在裂溝旁撥弄螢粉。
    紫電映亮她側臉的瞬間,我渾身血液幾乎凝固——她耳後浮現出與周芷若相同的朱砂痣,位置分毫不差。
    "看夠了?"她頭也不回地拋來塊螢石,"這些粉末拚的地圖,是不是很像真武七截陣?"
    我接住石塊的指尖發麻,熒光勾勒出的山川脈絡間,竟藏著武當失傳已久的"兩儀化形"注解。
    最蹊蹺的是陣眼位置標著虎符圖案,正是銅匣裏那半枚的形狀。
    "西南三十裏,幽冥河畔。"黎婉起身時道袍滑落半邊肩膀,骷髏刺青在雷光下泛著青紫,"現在趕去還能借助子時陰氣..."她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,肩頭刺青滲出黑血。
    我扯開她衣領倒吸涼氣——那骷髏的七竅正在蠕動,分明是中了苗疆的七星噬心蠱。
    這種陰毒蠱術需用活人精血喂養七年,而黎婉的脈象顯示...她竟是從九歲就開始養蠱。
    "祭壇裏不止有解藥。"她染血的指甲摳進我手臂,"當年宋遠橋他們用命換的..."
    山體突然劇烈震動,打斷了她的話。
    我們頭頂的烏雲裂開縫隙,月光如銀漿傾瀉在崖壁上。
    那些鐵鏈摩擦的紋路竟組成了巨大的太極圖,陰魚眼位置赫然是我們方才避雨的山洞。
    我抱起黎婉躍上橫生的古鬆,九陽真氣催動到極致:"賭一把?"她沒說話,卻把銀鐲按進我掌心傷口。
    蠱毒與真氣相撞的瞬間,我們如離弦之箭射向太極陽魚眼所在的斷崖。
    落地時繡雲紋的靴底被酸雨蝕穿,黎婉突然拽著我撲向右側。
    原先站立處炸開丈許深坑,坑底插著七柄淬毒的柳葉刀,刀柄上武當雲紋清晰可辨。
    "二十年前的機關。"我抹了把冷汗,這丫頭卻俯身撿起塊陶片,"看釉色是景德鎮官窯,但紋樣..."她指尖拂過陶片邊緣的蓮花紋,臉色突然煞白。
    那根本不是蓮花,而是七朵形態各異的火焰——明教聖火令的標識。
    黎婉剛要開口,整片崖頂突然下陷。
    我們墜落的瞬間,我瞥見裂縫中閃過半截石碑,碑文正是宋遠橋的筆跡:"忌西南者,非懼險阻,恐見本心。"
    失重感持續了足足三息,落地時卻沒有想象中的劇痛。
    我撐起身子摸到滿地圓潤玉珠,夜明珠的幽光裏,黎婉正趴在我胸口數心跳:"一百零八顆東海鮫珠,武當可沒這般闊氣。"
    她染血的指尖劃過玉璧,那些珠子突然懸浮成星空圖。
    北鬥七星的方位嵌著七枚虎符凹槽,與我手中的半枚完美契合。
    當最後半枚虎符嵌入天樞位時,玉璧轟然中分,露出後麵霧氣繚繞的山穀。
    黎婉突然抓住我要邁步的腳踝:"等等!"她扯下發間桃木簪拋向前方,簪子落地瞬間,青石板縫隙滲出汩汩血水。
    月光照在血泊上,竟映出我們十年前的容貌——那時的我還在後山偷烤山雞,而她...分明是周芷若身邊的灑掃丫鬟。
    我們隔著血泊對視,山穀湧出的白霧忽然凝成霜花。
    黎婉的銀鐲自主轉動起來,每一片霜花落地都發出金鐵交鳴之聲。
    我彎腰拾起桃木簪,發現簪尾沾著的血珠正在逆著重力往上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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