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 遼東收入囊中 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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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回曹操,楊眾回來說明完情況就知道計策失效了,人家確實選遼東隻是位置不一樣。自己說到底是打著皇帝名義獎賞有功之臣,話都說出去了搞的全天下都知道,因為對方沒中計就撤封多少說不過去。
曹操倒也看得開,劉珪剛上表推舉自己做丞相,天下人都看著人臣做到頂麵子還是要的,沒必要為了個名號位置和封疆大吏急赤白臉。新昌和遼陽其實沒差別,背後目的沒達到那就好人做到底,你承諾不克訟食舊德,就代表你會朝北用兵,別來中原亂攪和也是好結果。
就算你動歪心思也有辦法應對,賈詡和程昱有言在先,隻要發現你有小動作,直接奏請皇帝封你烏桓王,等於同時斬斷舊門閥一條手臂。你先別哭更狠的還在後頭,隻留遼東屬國別的地盤全收回來,你不交出地盤無所謂,不為別的就圖個惡心你,今後你一家和南匈奴就是難兄難弟,老老實實給大漢看家守門吧。
封侯這事留下個小小的尾巴,楊眾勞累過度加上受了驚嚇回到許昌一病不起,大家隻當是偶感風寒連楊眾自己都沒當回事,董芬隔三差五去探望,兩人還有說有笑投壺取樂。
幽州的事情到這裏就算告一段落,曹操打算回鄴城看看練兵成果,剛要動身並州傳來戰報,趙儼大軍頓兵壺關一直無法奪取。拖延日久,河東張晟從白波穀出來攻擊東垣縣響應高幹,河東衛氏和範氏也反了,現在正同河東太守杜畿對峙。
並州亂起來河南也出了事,弘農屯田校尉張琰聚集兩三千人占領新安縣截斷了崤函道,段煨軍隊就在陝縣居然不管,弘農太守唐翔也裝聾作啞態度非常耐人尋味。
程昱去兗州巡查屯田收尾工作,曹操緊急召喚賈詡和劉曄到司空府邸商議對策,等兩人進入房內發現荀彧,荀攸兩人也在。劉曄立刻停下腳步,下意識瞄了賈詡一眼,後者徑直落座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。
人都到齊曹操瞧了眼荀彧,意思是您先開口吧。
“楊鴻都不行了。”荀彧說完遞出一張紙給眾人傳看。
昨天晚上楊眾還一切正常,睡覺前貪嘴喝了幾口小酒,睡到半夜突然起身找出紙筆寫上一段話:
天裂陽不足,地搖陰有張。天動興四夷,地絕困八王。天霜降殺行,地湧觀亂喪。天火焚朝廟,流民哭爛觴。
寫完後楊眾的身體就徹底垮了,躺在床上隻有出氣沒了進氣。
沒頭沒尾又是天又是地,說占不是占說易不是易,不光賈詡幾個人不明白什麽意思,凡事看過的都不了解有什麽指代。大學者的臨終之言多少有預兆的含義在裏麵,現在信息被嚴密封鎖,因為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沒一句好話。
裏麵的關鍵信息不外乎四夷八王,問題就出在這上麵。匈奴和烏桓不算夷,那四夷說的可能是鮮卑,羌、氐、賨。羌人都死一半了剩下的在隴西苟延殘喘,氐人很弱小連羌人都不如,賨人窩在西南你讓他出來他都不願意,剩下個鮮卑能翻起什麽浪花?
要說藩王能有作為誰都不信,大漢對藩王管理的異常嚴苛,逼的王爺們一個個跟豬似的醉生夢死。推恩令之後幾百年隻出了一個陳王,還得說國相駱俊心甘情願配合,但凡國相或者都尉反對,陳王都沒有能力展現英姿。
四夷八王之說能排除,不排除也行,你說出個道理指的是誰,說不出來還保密吧,就當他是胡言亂語。
也許該問問那位《京氏易》大家,劉曄麵色猶疑,半張著嘴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。
荀彧知道他要講什麽,歎息一聲開口:“趙司徒也不行了。”
司徒趙溫知道輕重肯定不會傳揚,其他人可靠不住,不過現在老頭兒病得說不出話,他身體一直很硬朗,昨天晚上幾乎和楊眾同時發病,太醫看過之後搖搖頭交代可以準備後事了。
劉曄想起了一個人和一些不好的傳言,都說趙溫應該不會受影響,兒子已經替他死了,不至於連老子也不放過吧,難道不是戶口本裏挑一個而是按人頭兒來?那許昌得死多少人啊!公卿都得給老天殺絕戶。
曹操幹咳一聲:“既然都不曉得那就毀掉,諸位不得外傳。”
幾個人一致同意,話題轉移到當前形勢上,一直以來白波賊就困在襄陵以西的山穀裏,之所以能複出就是因為河東大族衛氏和範氏造反,杜畿手裏隻有四千兵根本防不住白波賊。要命的是張琰占據函穀關阻斷東西,鍾繇被困在關中很久了沒有一點消息。唐翔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,段煨明顯在觀望,關中軍閥又何嚐不是?
眼看南征在即,不但大軍雲集在鄴城,糧草輜重後勤係統都在為南征做準備,轉運兵站都建設在鄴城通往荊州的沿途。抽調重兵鎮壓就意味著兵站後勤係統要跟著轉移,這個工程量太巨大需要浪費天量的物資。
“為什麽要反對老夫!這些人都沒腦子嗎?”曹操頭疼不已。
“怕是封了劉鎮北縣侯,外鎮心生怨氣。”荀彧一直反對貿然封劉珪縣侯,就是擔心各地軍閥冒出“君可餘為何不可”的憤懣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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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段煨實力不俗,其軍多是兩河子弟,重甲強弩著實不少。”劉曄也感到棘手。
段煨從董卓遷都關中就在弘農一直沒動,多少年明裏暗裏從河東的皮氏、平陽兩地搞鐵礦造鐵甲。他和劉珪正好相反,騎兵很少步兵卻非常強悍,兩河子弟組成的重甲步兵頗有當年陷陣營的影子。
“真正的麻煩是關中和段煨聯手,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阻隔。”荀攸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,段煨和關中軍閥說到底同出一門,一家有事別家肯定過來幫忙。
曹操不住撓頭,腦袋是真的很疼:“文和,文和?”
“關鍵在高幹。”賈詡說起話一向是慢悠悠的,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。
“高幹肯定是要打,現在問你關中怎麽辦。”
曹操頭疼難忍講話顯得很不耐煩,他不在乎打仗,實力明擺著反正都打不過自己,就是鬧心怎麽總是麻煩不斷,跟一群蒼蠅似的沒完沒了亂嗡嗡。
賈詡覺得主公有些小題大做,很容易解決瞧給你難的:“召馬騰入京參政,當留其子統軍割據,他徒好虛名,有其子留守便有恃無恐,見詔必至!此例一開,關中軍閥缺一倚柱且俱生向往,無外力相逼應無咎。”
曹操眼珠轉動幾圈,雙手拍的啪啪響:“妙哉。”
賈詡一番話打開了眾人思路,劉曄也拱手獻策:“如此西向無憂,明公陳重兵於河內高幹必亂。”
荀攸立即搖頭:“大軍不可西出,令趙伯然暫時退兵,明公翻羊陘山輕兵疾進,壺關可下。”
如果從河內進攻當然可以滅掉高幹,但是大軍必須先在河南集結,你對天下說大軍去打高幹萬一段煨不信怎麽辦?荀攸斷定他肯定不信,重兵進入河南後勤兵站也要跟著延伸過去,打完高幹順便西進順理成章。
當前的麻煩就在高幹,消滅高幹所有一切問題都會消失,當下馬騰還沒進京,高幹又必須快速剿滅。一旦重兵集團進入河南勢必逼反段煨,人家真去聯合關中又是一團亂麻,所以說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去刺激段煨增加麻煩。
讓趙儼暫時撤兵高幹大概率會從壺關出來收複失地,他不想出來也不行困守孤城死路一條,他必須向上黨人展示能夠戰勝曹軍的實力,收複失地是唯一可行方案。曹操從人跡罕至的羊陘山進入上黨,即使不能迅速拿下壺關,神兵天降也能截住高幹退路,到時趙儼反身殺回兩下夾擊高幹不滅都沒有天理。
因此重兵集團不能動,還要先讓趙儼後退,高幹沒了壓力就會放鬆警惕,曹操輕兵出小道進上黨迅速拿下壺關,壺關是上黨的防禦核心,沒了壺關高幹就是待宰的羔羊。
“冬季走羊阪陘現實嗎!?”劉曄聽說那條小路根本走不通。
荀攸微微眯眼語帶不屑:“隻有冬季才能走。”
“正因為難走所以才要走。”荀彧說完看向曹操,大家都知道難走所以才能達到突然性,主意我們出了走不走隨你。
劉曄麵色陰沉不再言語,曹操漠然沉思計算半晌:“令文謙轉進釜口陘先行策應,再告訴張則伺機而動,至於河東。。。。。。”
見曹操麵露猶疑,劉曄立刻接口:“事分大小輕重,眼下玄武池練兵不可受擾,要不讓王安陽回去主持?”
劉曄主張不能耽誤統一中國,南邊那些軍閥比高幹要緊多了,不如讓王邑返回河東主持局麵,王邑此前任鎮北將軍割據在河東一帶,在河東可說是一呼百應,僅有一郡之地實力弱小才沒能在亂世有所作為。
前不久曹操用了些手段強迫他來中央作官,現任朝廷大司農,河東的門生故吏衛氏和範氏造反,如果讓王邑回去應該很容易平定。
荀彧厲聲阻止:“荒唐!河東蘚疥我料杜伯侯必能平定,若放王邑返回故地此前一切便化作烏有。”
荀攸賈詡都表示讚同,王邑離開河東的時候萬民請願想讓其留下,壯觀景象轟動全國,你就說他在河東影響力多大吧。好容易弄回中央就不可能放回去,真放回去百分之百不會再回來立刻造反都說不定。
連續兩次被荀氏兄弟嗬斥,人家講的都在理,劉曄不敢反駁也沒法反駁,悄悄低下頭麵色更加陰騖。
得到命令說要走羊阪陘可給趙儼嚇了一跳,先不管能不能走的通,隻說命令就太過簡單,首先是趙儼撤退放高幹收複上黨各縣,樂進向北進入滏口陘,等曹操到達能從北路提供暢通的糧道,再就沒有其他細節了。趙儼可沒敢立刻撤除包圍,曹操不管細節他作為前敵最高指揮官不能不管。
曹操進入上黨確實能讓敵人措手不及,同時曹操本身也成了孤軍,這期間自己該退到什麽位置最有利,同時也要考慮曹操遲到會發生什麽情況,萬一困在羊阪陘該如何支援,等等諸如此類都要反複推演計算。
最後趙儼決定率軍且戰且退反回白陘,盡量多的吸引高幹軍注意力;樂進進入滏口陘不能深入過遠,軍隊隱藏在出口處,一旦發現曹操軍隊就立刻殺出來;提供補給是一方麵,主要是為了保護曹操的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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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羊阪陘古道和征討烏桓時完全不同,傍山道有路,沿途有堡砦可以補給,羊阪陘古道荒廢了上百年什麽都沒有。也正如荀攸所言,冬季沒有茂密的林木人還能通過,等到春暖花開山裏全是荊棘那才真叫無法進入。不怪大家都不理解曹操的腦回路,別說趙儼當地人都認為不可能通行。
多少年沒人進入過羊阪陘,很多位置沒有標誌物向導進去都發懵,順著山穀人確實能勉強通過,糧草輜重能否在山間行進就誰都沒底了。神兵天降固然可以截斷高幹退路,然而換個思路即便通過羊阪陘,本身也被卡在壺關和高幹之間成了孤軍。
可以設想,曹軍輕裝部隊剛走出山路,師老兵疲迎麵碰上的不是樂進那就麻煩了,就怕走一半遇上大雪才真要親命,卡在崇山峻嶺皚皚白雪之間,向前走不通回去又太遠,不想坐在雪地裏哭等著凍死餓死,就拿起刀互砍看誰吃誰,這才是真正的冒險。
知情人都在關注上黨局勢,鄴城多數人在擔心,許昌多數人在偷笑,官渡開始幸運女神就常伴曹操左右,讓人恨又讓人無奈。這次可不一樣,曹阿瞞被勝利衝昏了頭,沒人強迫是他主動進入絕地自尋死路。
高幹得到敵軍撤退的情報後不免發苦,趙儼不是被擊敗,相反人家一直在圍著壺關打。撤退可能是後勤出了問題,趙儼打不贏也意味曹操很有可能親自下場。高幹明白曹操顧及關中軍閥的反應不會重兵壓境,這也是他敢於造反的底氣。
曹操從白陘還是滏口陘過來都不重要,高幹野戰沒有把握還得死守壺關,沒有退路必須要硬撐,撐到曹操糧食吃盡才好談判。麵對那個打贏了官渡,打贏了袁氏三兄弟的幸運兒,眼下當務之急要出兵收複上黨各處城池。一來宣傳戰場勝利爭取上黨大族的支持,二來趕緊去征收糧草輜重補充壺關。
高幹非親自前去不可,大族都在首鼠兩端,不宣揚勝利不可能提供糧草,沒有大軍前去怎麽震懾大族?靠嘴說就能乖乖提供糧草嗎?真派出小股部隊怕會被當場屠殺,沒有糧草輜重怎麽長期防守?真是明知不可為無奈為之。
高幹親率大軍去收複失地,留下夏召,鄧升兩人守壺關,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,都怪曹操北征勝利太出乎意料,打遊牧怎麽可能這麽快?當初估算怎麽也得一兩年。這時候高幹想起劉琰來,派出信使趕去朔方求救,信裏極盡謙卑央求弟妹別隻顧過日子,看在親戚份上好歹拉哥哥一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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