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這一聲令下，姚泓的府兵如同餓虎撲食一般，迅速湧入了陳宅。他們腳步匆忙，如鬼子進村般橫衝直撞，毫不顧忌地翻箱倒櫃，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。
    姚泓站在門口，冷眼旁觀著這一幕。他的臉上淡漠如水，口中一言不發。然而，他那緊蹙的眉頭卻透露出內心的憤懣與不滿。
    時間一分一秒過去，陳宅內傳來陣陣嘈雜聲和物品被翻動的聲響。
    周煥很快便去而複返，“王爺，裏邊沒有人。”
    “胡說！”姚泓怒喝一聲，“不是一直派人盯著這邊嗎？怎麽可能會沒人！”
    周煥見他誤會，連忙解釋道：“殿下，也不是沒有人，其宅中的奴仆尚存。”他話音未落，院裏突然傳來一陣騷動。姚泓眼神一凜，按劍疾步穿過回廊，卻見幾個府兵正拖著一個婦人從內院出來。
    "殿下！"為首的府兵單膝跪地，"這人躲在米缸裏，說是陳府的奶娘！"
    婦人渾身發抖，低垂著眼眸不敢直起身子。
    姚泓俯身捏住她的下巴："陳明和他的妻兒在哪？"
    婦人哪裏見過這等場麵，顫顫巍巍地道：“家主在哪，奴婢實在不知，至於夫人和公子，今晨上午隨公主進宮去了。”
    “隨公主進宮去了？”，姚泓口中喃喃，重複了一遍婦人的話語，“她們怎麽會隨公主進宮？她們又怎麽可以入宮？”，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，婦人的下巴被他捏得發白，眼中泛起痛楚的淚光。
    姚泓猛然回神，鬆開手，扭頭看向周煥，“再抓幾個人問問，看她說的是不是真的。”他的手按著劍柄，奶娘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，直入他內心。
    “宮廷重地，把守森嚴，如果陛下不曾默許的話，外人又怎麽可能入宮？”，姚泓的目光掃過被府兵押來的幾個瑟瑟發抖的仆人。一個年長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    那人雖然麵色蒼白，眼神卻不像其他人那樣慌亂。
    "你，過來。"姚泓勾了勾手指。
    那人被推到前麵，他勉強穩住身形，行了一個標準的禮："見過王爺。"
    姚泓也不奇怪對方竟然認得自己，反而是向其問道："你們陳宅的管家呢？"他來過幾次陳宅，對那個人有印象，長得精瘦，似乎是叫田二。
    "回王爺，管家今晨出去采買，至今還未回來。"
    “又一個不在的。”姚泓冷笑一聲，“怎麽會這樣巧？”
    “似乎就像是提前知道我們會來一樣。”，周煥壓低聲音，似乎也頗為費解。
    “沒錯。”姚泓目光微微一凝，似乎是周煥剛剛的話，提醒到了他，“所以這陳宅裏的主要人物都不見了，隻剩了一堆可以舍棄的嘍囉。”
    念及此處，姚泓終於認識到自己中計了。
    他隱隱約約意識到，有人給他下了一盤大棋。
    先是司天監的盧遠入府求見，詳陳星象變化，似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，宮中馬上就傳來了陛下病危，封鎖宮城的消息。
    還有那個張炳，太醫院的太醫那麽多，為何從宮裏出來的偏偏就是他？
    想到這裏，一股寒意自他尾椎骨上蔓延上來，一直擴展到整個脊背。
    姚泓毛骨悚然，“收兵，回府！”
    周煥有些遲疑，他指著陳宅得奴仆，“殿下，這些人?”
    姚泓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同他解釋，“我們此行為了抓賊，現在都已查清這些都是良民，那還不都放了！”
    周煥聽到這話，雖不明所以，但也隻能聽令行事。
    剛打道回府，姚泓似乎又想起什麽，大叫一聲：“不好。周煥，你快去把林如追回來。”
    周煥滿臉疑惑，“殿下，究竟是怎麽回事啊？”
    “我稍後再跟你解釋。”，姚泓聲音裏帶著罕見的急切，“快去，再晚就來不及了。”
    周煥不敢怠慢，連忙翻身上馬，就要飛奔而去。
    正在這時，府上眾人忽然聽到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，姚泓頓感不妙。
    出府一看，對方已經將平南王府團團圍住，正是姚吉和胡彬率領的三千輕騎。
    姚泓站在府門前，玄色大氅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。他冷眼看著府外黑壓壓的騎兵，火把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，勾勒出鋒利的輪廓。
    "蠢貨，是誰讓你來的？"姚泓的聲音不大，卻讓全場肅然，“你要害死咱們全家嗎？”
    姚吉騎在馬上，看著對方那一臉怒容的樣子，“賤種，憑你也配訓斥我？”
    這時候，一旁的胡彬連忙道：“世子，不必跟他廢話，我們尚有大事要辦！”
    姚吉想起出發前對方的囑托，鄭重地點了點頭，“所有人，聽我號令，王府之中一個不留。”
    他一聲令下，追隨他而來的心腹們已張弓搭箭，漫天的箭矢瞬間如雨一般朝著姚泓等人傾泄而下。
    姚泓瞳孔驟縮，本能地側身閃避，一支利箭擦著他的臉頰飛過，在顴骨上留下一道血痕。他身後傳來一聲悶哼，周煥的肩膀已被箭矢貫穿。
    "保護殿下！"周煥咬牙拔出肩頭箭矢，用身體擋在姚泓前麵。府門前的侍衛迅速結成盾陣，但仍有數人中箭倒地。
    姚泓的眼中燃起怒火，他死死盯著馬背上的姚吉："你瘋了？”
    姚吉冷笑一聲，“賤種，你也有今天？”
    胡彬不給姚泓說話的機會，“弓弩手，再放！”
    第二波箭雨襲來，盾牌上響起密集的撞擊聲。姚泓被親衛拖回府內，厚重的朱漆大門在箭矢的追擊中轟然關閉。
    "殿下，您受傷了！"周煥顧不上自己的傷勢，急忙查看姚泓臉上的傷口。
    姚泓抬手抹去血跡，眼神陰沉得可怕："我沒事。"他轉向驚魂未定的府兵，"清點人數，守住各個入口。”
    "已經按您的吩咐準備妥當。"一名親衛答道，"但他們的人太多了，我們恐怕..."
    "能拖一時算一時。"姚泓冷冷打斷，"林如還在外麵，我們還有希望。"現在的他，也隻能寄希望於沈雲棲霞營的那五萬大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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