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學究聽完這般說辭，眼中欣賞之意更濃，“來，其他人順延一個位置，讓這位同學坐第一排。”
    外麵的薑氏也不禁感慨，怪不得楠兒會心儀這人，她自女兒幼時便教其詩文，出門以後在外麵遇到這樣一個閃閃發光的人，楠兒又如何不心向往之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榻上，薑楠悠悠轉醒，發現母親已不在身邊。
    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，這才整理衣衫，緩緩下榻。
    應是聽到了女兒起床的聲音，薑母推門而入，“婉兒，你待會兒先簡單吃一點墊墊，咱們晚上再吃大餐。”
    薑楠神了個懶腰，“嗯，娘，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待她洗漱完畢，母女倆坐在桌前喝粥。
    薑氏為女兒夾了些新拌的筍絲放在她眼前的小瓷盤裏，“上午，娘去外麵轉了轉，見到了你說的那人。”
    “怎麽樣？怎麽樣？”薑楠端著玉碗，停下了喝粥的動作。
    薑母佯裝不懂，“什麽怎麽樣？”
    “女兒是問母親，在您眼裏，他長得怎樣，風度如何？”薑楠耐心解釋，神情有些緊張。
    閨女越是這樣，薑母越是生氣，“長相一般，風度沒有。”
    薑楠放下粥碗，拉起母親的胳膊，衝她撒嬌，“娘！”
    “行了，行了。”薑母攔住女兒，開始認真回答起她的問題，“這個陳明的長相不是當世女子所推崇的那樣麵白狀美，宛若婦人女子，而是濃眉大眼，身材修長，體態陽剛。他在大虞身居高位，統帥群僚，自然氣度不凡。”
    薑楠聞言，心中長舒了一口氣，“母親不知道，他記性還好，又心細如發，集市上的東西但凡是女兒多看兩眼的，第二天早上醒來準會出現在床頭，給他說什麽事，哪怕是女兒不經意間說出口，他也會牢牢記到心裏。真應了屈夫子的那句‘紛吾既有此內美兮，又重之以修能。’。”
    薑母看著女兒喋喋不休，一臉花癡的樣子，不禁想起自己少時遇見段侯爺的場景，真是“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。”。
    陳明吃過午飯以後，在段氏父子三人的陪同下在園中賞花。
    之所以是三人，是因為段侯爺猶豫再三，還是把陳明的身份告訴給了兒子段景行。
    段家大郎身兼嫡長，是侯府的世子。若是長時間隱瞞，很容易引起兄弟不和。
    昆明的秋，與北地大不相同。
    陳明立在後山的石階上，遙望遠處，“大理亡國至今七十載，嶽父就沒有複國之念嗎？”
    這話聽得後麵段氏父子三人皆是身體一顫，段侯爺率先鎮定下來，“王爺說笑了，大理國運已盡，我段氏一族身為亡國賤俘，能苟存故地已是萬幸，哪還敢有非分之想？”
    段雲興的聲音低沉，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。
    段景行則眉頭緊鎖，握緊了腰間的佩劍，而次子段明軒則微微側目，望向父親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。
    陳明轉過身來，眼神平淡如水，緩緩掃過三人，嘴角卻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，“嶽父不必緊張，這是南國，不是大虞。若是平時不敢想也就罷了，現在南國和大虞正在交戰，何不...”
    段雲興不明白，眼前之人怎麽說也是個晚輩，為何一而再地試探他，他可不相信大虞屆時會允許大禮複國。
    倒是段明軒微微躬身，“父親，王爺是在問，您手中是否有兵可用？”
    段侯爺眉頭微皺，暗道：這有什麽區別嗎？
    陳明看了段明軒一眼，“再過一個月，東邊就會有大虞收複嶺南的消息傳來，再然後是貴州、雲南，最後兵圍川渝。有我們這層關係，本王自可保嶽父一家平安，穩坐這侯爵之位，可如若嶽父能攜雲南一省臣民獻降，就又享另一番風光了。”
    這話說得段雲興咽喉一熱，但他還是壓住內心的激動，“王爺所言，容本侯考慮一二。”
    陳明微微一笑，“嶽父盡可慢慢思量，本王靜候佳音。”
    幾人正要移步之際，忽見一名侍女，盈盈走到幾人身前，向他們行了一禮後道：“侯爺，側夫人請陳公子晚上到院裏吃飯，順便讓奴婢問問，公子想要吃些什麽？”
    陳明想了想道：“脆皮烤豬、金華火腿、還有菌子。”這些東西，薑楠都念叨一路了。
    “是，奴婢記下了。”
    段雲興則向青杏吩咐道：“告訴側夫人，滋蘭園小廚房裏缺什麽，就到總廚上去取。”
    侍女領命而去。
    陳明也適時離去，留下父子三人獨處。
    段景行忍不住開口道：“父王，是否要聯係舊部？”段氏在雲南經營多年，自然有一些隱藏力量，倒不是為了反誰，隻為保自己平安。
    段侯爺看了兒子一眼，沉聲道：“如今局勢複雜，為父也不知其說的是真是假。”他轉頭看向二兒子，“軒兒，你說呢？”自某人來家以後，他已經不敢再叫次子“明兒”了。
    “父親，兄長，他說的應該不假。咱們可以先派人去東邊看一看，如果南軍果真是節節敗退，咱們再出兵也不遲。”
    “軒兒此舉穩妥，就照你說的做。”
    陳明跟著青杏到小院時，母女倆還在備菜。
    此刻剛至未時，還未到吃飯的時候。
    他還未到廚房，就聽到了薑母教訓女兒的聲音，“怎麽這麽大了，還一點長進沒有，人都說女子要‘上得了廳堂，下得了廚房。’你連擇菜都擇不幹淨。”
    “娘，你再說我，我就擇了。”
    “你這樣看誰要你。”
    “要我的人待會兒就來。”
    “給人當妾室，你驕傲啊？”
    “娘不也是給人當妾嗎？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眼看母女倆愈演愈烈，青杏忍不住提醒道：“夫人，姑娘，公子來了。”
    陳明瞪了青杏一眼，責怪她不該這時候開口。
    廚房裏寂靜一片，也沒人出來迎接，氣氛有些尷尬。
    陳明摸了摸鼻子，走進廚房，一臉堆笑，“嶽母，讓小婿來幫你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