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之間，君臣皆覺委屈，堂上堂下哭作一團，自覺死後，無顏麵見先帝。
    良久，楊安用衣襟拭了拭眼淚，“傳旨，讓周元青率兵退至劍門關，據險以抗。若是祖宗有靈，就保佑吾等守住川地。”
    雲南，自段侯爺起兵以後，薑楠也不再受困於小院，二公子朋友的真實身份也被告之於眾。
    薑楠的嫡母葉氏暗暗慶幸自己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苛待薑氏，不是因為她寬厚，而是身為側夫人的薑氏沒有生出兒子。
    而薑楠的一眾姐妹則羨慕她有了這樣一個好歸宿。
    陳明在臥房裏躺在薑楠的腿上，也是吃上了久違的香蕉。
    他原以為香蕉都是夏天成熟，直至聽到薑楠講述，這才知道當世的香蕉分為三種，分別是春種蕉、夏植蕉和秋植蕉。
    春種蕉在在雨水前後的23月份種植，種下後大概1112月之間會成熟。
    夏植蕉於68月份種植，次年7月初抽蕾，在9月底至10月份成熟。
    秋植蕉在910月之間種植，到第二年深秋成熟。
    而雲南人吃到的香蕉大部分都是從車裏運過來的，陳明看過雲南的地圖，知道“車裏”就是以後的“西雙版納”。
    看著手中的美味，陳明抬頭向薑楠問道：“這香蕉能運到金陵嗎？很容易壞吧！”
    薑楠搖了搖頭，。“若是完全成熟的香蕉，應該三五日就壞了。可如果在香蕉還是青色的時候就摘，那就能放很長時間了。”她低頭看著陳明，饒有興致地道：“怎麽？你還吃上癮了？”
    陳明微微一笑，“我的小女兒跟你特別像，都是小饞貓。”
    “胡說，她怎麽會跟我像？”薑楠神情有些黯淡。
    與陳明相處的這些時日，她一直都有意避過這些問題，如果不是他上次在飯桌上主動透露，薑楠甚至不知道他除公主以外，還有一位夫人。
    陳明握著她的手，“我盼著你也能懷上我們的孩子。”
    薑楠臉上微微一紅，回憶起過往，不禁黯然神傷，“我哪有這般好福氣。”
    陳明把她摟在懷裏，往她的臀上打了一巴掌，“你這說的什麽胡話！”
    意識到她情緒不佳，陳明忙轉移了話題，“車裏是不是生活的都是傣族人。”
    薑楠想了想道：“大部分是。”
    “傣族人過得新年跟咱們似乎不一樣，他們在六月份左右過年，期間還會通過潑水來表達祝福。誰被潑得水越多，就代表收到的新年祝福越多。”
    薑楠點了點頭，“對。”她心中疑惑，他一個北方人，這些他都是從哪裏知道的。
    陳明自顧自地往下說，“有一個外地人，來車裏遊玩，被潑了水以後就很生氣，站在路邊罵潑他水的傣族人。他的同伴告訴他，人家潑你水是在祝福你，歡迎你。那個罵人的去說，‘他奶奶的，他潑的是熱水！’。”
    薑楠輕笑了兩聲，她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原來是在逗自己開心。
    歡聲笑語中，不覺又是一月過去。
    段家大郎率兵先後攻占大理、楚雄，滇西十三土司盡數歸附，兩萬大軍已過曲靖！
    收複完嶺南的柳乘風部與段家軍在昭通碰頭。
    段侯爺親自出麵，攜雲南全省臣民歸降大虞，兩軍合並一處，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，就收服了貴州。
    與之同時，看到南軍退守川地的虞軍主力，也順勢接收了湖南的南部。
    自此，虞軍在東、南、西、北四麵兵圍川渝。
    如今，任誰也知道南國情形危矣。
    出人意料的是，大虞並沒有趁著兵鋒正盛，直搗黃龍。
    反而是按兵不動，一而再，再而三地招降南軍。
    就連久未露麵的大虞天子之父——舒王也出現在陣前，不顧個人安危地立於高台之上，說了一段感人至深的話語：
    “世人皆以為我大虞天子命令將卒，西伐蒙古，南攻巴蜀，為的是唯我獨尊的地位和統一天下的功名，卻不知我大虞兩代帝王真正想要的是天下晏然，百姓安居樂業。而不是強國出兵，弱國挨打。戰爭在我眼中沒有勝利，我隻看到每次戰後，孩子們在往我要父親，婦人們在往我要丈夫，老人們在往我要兒子。”
    說到這裏，他聲淚俱下，引得兩國軍中不少士卒皆是不禁動容。
    隻聽圍在川渝的四麵虞軍忽然同時奏起歌來，“蒼蒼蒸民，誰無父母？提攜捧負，畏其不壽。誰無兄弟？如足如手。誰無夫婦？如賓如友。生也何恩，殺之何咎？其存其沒，家莫聞知。人或有言，將信將疑。悁悁心目，寤寐見之。布奠傾觴，哭望天涯。天地為愁，草木淒悲。吊祭不至，精魂無依。必有凶年，人其流離。嗚呼噫嘻！嗚呼噫嘻！”
    高台上的陳明剛欲待歌聲停止後繼續講話，就見一身戎裝的南君楊安出現在高台之上“哈哈”冷笑道：“陳明！這算什麽，四麵楚歌嗎？我南國坐擁天險，沃野千裏，天府之土，又豈是軍壁垓下，兵少食盡的項王可比！”
    陳明眼見南軍之中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情緒突然被打斷，臉上露出可惜之色，“不是項王比不了你，而是你這樣的昏君安能與項王這樣的英雄比肩？”，
    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周元青，“周將軍，你可要想清楚了。當著天下人的麵，我向你保證，讓我大軍進城，一不不劫掠錢財，二不傷黎民百姓...”
    話還未說完，就被周元青打斷，“元青受君恩，為大將軍，安事二姓？”
    陳明一再受阻，難免怒氣上頭，“那便伏屍百萬，流血漂杵。”
    隨著他一聲令下，大戰一觸即發。
    虞軍主力乘船隻從湖北溯長江而上，進攻渝地，與南國先帝楊平時期留下的水軍打響了南北兩國決戰的第一箭。
    而柳乘風和段景行所率部卒自五尺道入蜀發起猛攻。
    就連甘肅、西藏和青海三地也各有小股部隊在各省將軍的帶領下出兵伐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