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 流淚的燈塔
    白龍尾島的潮汐鍾指向子時，我站在搖晃的渡輪甲板上，掌心的鄭和寶印突然發燙。月光在北部灣海麵碎成銀鱗，燈塔的光束掃過船頭時，我分明看見浪花裏浮現出無數半透明的鮫人虛影。
    &34；那不是普通的月光。&34；岑舟的龍魂虛影纏繞著我的手腕，鱗片間滲出幽藍的血珠，&34；三百年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沉船裏，有本航海日誌記載過這種磷光——當海妖之眼睜開時，整片海域都會變成活的記憶庫。&34；
    渡輪突然劇烈顛簸，船長室傳來驚恐的呼喊：&34；羅盤瘋了！所有指針都在逆時針旋轉！&34；
    我摸向心口的逆鱗碎片，胎記在頸後灼燒。船尾突然炸開漩渦，巨大的蚌殼從深海浮起，蚌肉上布滿京族古文字：&34；用鄭和寶印觸碰燈塔基座的占婆文，海妖之眼會為你打開海底藏經閣。&34；
    岑舟突然實體化，龍爪按在我肩頭：&34；蘇晴，你的血正在喚醒燈塔的守護者。&34；
    燈塔的光束驟然轉為血紅色，塔身浮現出旋轉的九頭蛇紋。當渡輪擦過暗礁時，我終於看清那些在浪花中沉浮的鮫人虛影——他們額間的五瓣花胎記與我後頸的印記完全吻合。
    &34；聖女來了！&34；沙啞的聲音從海底傳來，燈塔基座突然裂開，露出通往深海的青銅階梯。一個戴著鬥笠的老疍家從陰影裏走出，他腰間別著的銀刀刀柄，正是三族峒主信物的殘缺部分。
    &34；三百年前我們就該相遇的。&34；他掀開鬥笠，右眼是枚轉動的貝殼眼珠，&34；我是白龍尾島最後一任守燈人，也是海妖之眼的活祭品。&34；
    階梯突然自行延伸，將我們卷入深海。四周的海水化作液態水晶，浮現出鄭和船隊與海妖大戰的完整畫麵。守燈人突然刺向自己心口，貝殼眼珠脫離眼眶，懸浮在水晶中央：&34；用寶印吸收我的記憶，海妖之眼需要完整的血脈圖譜才能開啟。&34；
    鄭和寶印發出龍吟，印文與貝殼眼珠融合的瞬間，整個深海突然亮如白晝。我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海妖之眼的瞳孔裏分裂成無數個蘇晴，每個都穿著不同時代的京族服飾，後頸的胎記如火焰般燃燒。
    &34；這是海妖之心的記憶投影。&34；守燈人的聲音變得空靈，&34；你看到的每個蘇晴，都是過去六百年間被選中的聖女。她們的血與海妖之心融合，最終都成了燈塔的守燈人。&34；
    水晶突然出現裂痕，無數氣泡中浮現出被封印的記憶碎片：我看見自己在甘泉島祭壇被峒主獻祭，在昆侖山脈與白蛇峒主對峙，在萬安灘海底抱著岑舟的逆鱗奔跑。每個場景裏，我的心口都嵌著珊瑚碎片，後頸的胎記始終亮如星辰。
    &34；海妖之眼是個輪回陷阱。&34；岑舟的龍爪突然穿透我的心髒，&34；三族峒主用血脈豢養的不是海妖，而是你——他們需要聖女的血來維持燈塔的封印。&34；
    守燈人突然化作珊瑚灰，貝殼眼珠墜入深海。燈塔的光束開始逆向旋轉，海底藏經閣的青銅門緩緩開啟，門縫裏滲出的黑色黏液中，我聽見三族峒主的笑聲：&34；歡迎回家，我們的新守燈人。&34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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