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 海底藏經閣
    青銅門在身後合攏的瞬間，我的皮膚突然被數萬條發光的神經突觸穿透。那些突觸像活物般在皮膚下遊走，將三百年前守燈人的記憶碎片強行灌入意識——我看見自己戴著鬥笠在白龍尾島守燈，用銀刀割開手腕喂養燈塔基座的九頭蛇紋；看見鄭和船隊的寶船在海妖之眼的瞳孔裏化為灰燼；看見無數個蘇晴在輪回中被峒主獻祭，心口的珊瑚碎片逐漸凝結成完整的海妖之心。
    &34；這些都是你的前世。&34；岑舟的龍爪穿透我的心髒，將神經突觸捏成發光的粉末，&34；三族峒主用海妖之眼編織了一個吞噬記憶的莫比烏斯環，你既是祭品也是容器。&34；
    藏經閣的穹頂突然裂開，三百六十塊貝殼碎片如星辰般墜落，每片都刻著不同時代的京族文字。我伸手接住其中一片，碎片突然化作液態，在掌心浮現出昆侖山脈的三維投影——山脈內部盤桓著九頭蛇形的發光脈絡，每條脈絡末端都連接著北部灣的某個島嶼。
    &34；這是海妖之心的神經網絡。&34；岑舟的逆鱗突然嵌入我後頸的胎記，&34；你看到的每條脈絡，都是被峒主獻祭的聖女血脈。&34；
    黑暗中突然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，十二具鮫人骸骨從珊瑚柱後浮現。他們的脊椎骨被改造成青銅鎖鏈，鎖頭分別刻著三族峒主的圖騰。當骸骨同時轉向我時，珊瑚柱上的占婆文突然亮起：&34；聖女的血能解開海妖之眼的終極封印。&34；
    我的指尖開始滲出黑色黏液，黏液在半空凝結成三族峒主的投影。白蛇峒主的虛影撫過我的額頭：&34；你在萬安灘消滅的隻是海妖之心的本體，真正的核心藏在海妖之眼的輪回裏。&34；
    祭壇突然噴出黑色火焰，將我卷入記憶漩渦。我看見自己在甘泉島祭壇與白蛇峒主對峙，在昆侖山脈被九頭蛇紋貫穿心髒，在萬安灘海底抱著岑舟的逆鱗痛哭。每個場景裏，我的瞳孔都倒映著同樣的海底藏經閣，閣頂的貝殼星辰永遠停留在&34；鮫人月&34；的位置。
    &34；這是海妖之眼的記憶牢籠。&34；岑舟的龍魂虛影突然被鎖鏈纏住，&34；我們必須在月相變化前找到真正的出口。&34；
    十二具鮫人骸骨同時發動攻擊，青銅鎖鏈在黑暗中織成死亡之網。我握緊鄭和寶印，印文突然投射出三百艘寶船的殘影——正是三百年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沉船艦隊。寶船的幽靈船員突然顯形，用鏽蝕的火炮轟擊鮫人骸骨。
    &34；用你的血祭激活寶船！&34；岑舟的龍爪撕開自己的胸膛，將心髒化作龍珠射向祭壇，&34；海妖之眼需要完整的龍魂才能打破輪回。&34；
    我的血滴在龍珠上的瞬間，整個藏經閣開始逆向旋轉。貝殼星辰重新排列成北鬥七星，指向深海某處的發光裂縫。當裂縫中浮現出真正的海妖之眼時，我終於看清它的瞳孔裏倒映著整個太平洋的海底地形，每座島嶼都對應著三族峒主的秘密祭壇。
    &34；原來海妖之心就是整個海洋的集體記憶。&34；我將寶印按在海妖之眼上，&34；而我們，都是被記憶豢養的活祭品。&34；
    裂縫突然噴出七彩光柱，將我和岑舟卷入真正的海底世界。這裏漂浮著會發光的鮫人城邦，每座建築都由活珊瑚構成。當我們降落在中央神殿時，神殿穹頂的水晶突然浮現出三族峒主的童年影像——他們曾是被海妖之眼選中的守燈人，卻在輪回中逐漸被記憶吞噬。
    &34；要消滅海妖之心，就得讓所有記憶徹底沉睡。&34；岑舟的龍魂開始虛化，&34；用寶印吸收我的龍魂，這是打破輪回的唯一方法。&34；
    我含淚將寶印刺入他的心髒，龍珠突然分裂成十二道流光，分別注入鮫人骸骨的脊椎鎖鏈。整個海底世界開始崩塌，鮫人城邦化作發光的泡沫，海妖之眼的瞳孔逐漸閉合。在徹底陷入黑暗前，我看見三族峒主的虛影跪在海床上，他們的五瓣花胎記正在褪色。
    三個月後，我站在防城港的碼頭，看著貨輪卸下從白龍尾島運回的珊瑚標本。岑舟的龍魂碎片化作珍珠項鏈掛在我頸間，珍珠裏隱約可見他的龍影。
    &34；接下來去哪？&34；他的聲音從珍珠裏傳來。
    我掏出鄭和寶印，印文突然浮現出新的占婆文：&34；去太平洋的複活節島，那裏有會說話的摩艾石像，能連通海妖之眼的最後一道封印。&34；
    貨輪的汽笛聲中，我摸了摸心口的逆鱗。遠處，京族三島的潮汐鍾突然指向&34；龍抬頭&34；，海浪中隱約傳來龍鳴，那是傳說中龍魂歸海的旋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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