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 珞渝詭咒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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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章:巫影幢幢
    珞巴族木屋的地板總在午夜發出細微的呻吟,像山神在咀嚼過往的罪孽。林非白貼著紐布巫師的木牆挪動,登山鞋避開門口的三枚野豬牙——那是珞巴族用來守護靈屋的“尼波之眼”。雨衣兜住的雨水順著下巴滴落,在他腳邊匯成小小的水窪,倒映出二樓窗戶裏晃動的獸骨影子。
    地窖的入口藏在牛棚的飼料堆下,達威長老的文件殘頁上畫著的蛇形標記,此刻正用熒光粉在黑暗中閃爍。當林非白搬開最後一捆幹草時,腐朽的木門發出“吱呀”輕響,潮濕的泥土味混著某種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——那是達謝植物特有的苦味,與達普傷口的毒素如出一轍。
    下行的木梯覆蓋著青苔,每踩一步都需屏住呼吸。地窖中央的石台上,七盞牛油燈圍成圓圈,火苗在穿堂風裏詭異地偏向尼波神山方向。林非白的手電筒光斑掃過牆麵,突然定格在一排玻璃罐上:裏麵泡著十二具風幹的山雞屍體,每隻雞肝都被刻意劃成七道裂痕——與紐布巫師在達威案現場展示的“預言雞肝”完全一致。
    “原來都是提前準備好的。”他低聲自語,指尖劃過玻璃罐上的珞巴文標簽,翻譯過來是“第七夜的祭品”。更震撼的發現是牆角的橡木箱,打開後露出整套英國探險隊裝備:生鏽的登山鎬、印有米字旗的帆布包,還有約翰隊長日記裏提到的“青銅羅盤”——此刻正躺在箱底,邊緣的磨損痕跡與達普的羅盤完全吻合。
    祭壇中央供奉著三尊木雕:左側是珞巴族祖先阿巴達尼,右側是手持毒箭的山神尼波,而中央的神像讓林非白脊梁骨發寒——那是個半人半蛇的怪物,胸口嵌著與石棺相同的蛇紋圖騰,神像基座刻著英文:to y ove, argaret, 1947。這正是約翰隊長在照片中摟著的珞巴族少女名字。
    “瑪嘉麗……原來她是紐布的家人?”林非白想起照片裏少女的蛇形刺青,與紐布巫師手腕上的褪色痕跡如出一轍。祭壇下方的抽屜裏,整齊碼著七支刻紋竹箭,箭杆上的蛇紋圖騰比達普案的更加清晰,箭簇浸泡在裝有青黑色液體的陶罐裏——正是用達謝植物與眼鏡蛇毒混合的致命毒藥。
    手電筒光斑突然掃到一本皮質筆記本,封麵上用中英文寫著:毒藥配方改良日誌——紐布·j·史密斯。翻開的頁麵停在1995年3月12日:
    “達謝漿與眼鏡蛇毒的配比終於穩定,潛伏期延長至七十二小時,症狀與五十年前父親描述的‘山神詛咒’完全一致。下一步需要製作‘自動旋轉箭杆’的機關,用吸水膨脹的竹片就能實現……”
    林非白猛地抬頭,終於明白達威屍體上毒箭轉動的真相——凶手在箭杆裏暗藏吸水膨脹的竹製機關,遇雨後緩慢轉動,營造“山神指引”的假象。更驚人的是,筆記本裏夾著一張泛黃的信紙,是1948年約翰隊長從英國寄來的家書:
    “親愛的父親,我在珞渝娶了當地的姑娘瑪嘉麗,她是蛇臂氏族的繼承人。我們的孩子將擁有神山的血脈,將來能成為連接兩個世界的巫師……”
    “原來紐布是約翰隊長的混血兒子!”林非白終於理清時間線:1947年探險隊隊長約翰與珞巴族少女瑪嘉麗結合,生下混血兒紐布,後來瑪嘉麗死於石棺毒霧,約翰失蹤,紐布被部落收養,成年後發現父親的日記,開始策劃複仇。
    地窖深處傳來“滴答”水聲,像是某種液體滴落石盆的響動。林非白循聲走去,隻見石壁上嵌著半具石棺模型,棺蓋微啟,縫隙裏滲出與神山紅霧相同的青黑色氣體。模型旁邊的木板上,用英文寫著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,其中一行用紅筆圈住:尼波毒氣可致幻,使受害者看見蛇形光影,心髒驟停時呈現‘鬼箭穿胸’狀。
    “這就是‘鬼箭’的真相。”林非白想起達普和達威的死狀,凶手先讓受害者吸入少量毒氣,引發心髒麻痹,再用毒箭製造致命傷,同時利用部落對山神的恐懼掩蓋真相。當他準備拍攝石棺模型時,手電筒突然熄滅,黑暗中傳來木梯吱呀的聲響——有人正在下樓。
    他慌忙躲進陰影,聽見地窖門被推開的聲音。牛油燈的火苗突然拔高,照亮紐布巫師的臉——老人此刻沒戴藤編頭盔,露出半頭白發,左額角的疤痕正是槍傷愈合的痕跡,與約翰日記中“哈羅德開槍打傷土著首領”的記載完全吻合。
    “漢人學者的味道。”紐布的聲音像生鏽的刀在磨石上劃過,“你以為偷走父親的日記,就能解開山神的秘密?”他走向祭壇,拿起一支毒箭,箭頭在火光下泛著冷光,“五十年前,麥德貴族把我母親獻給石棺,說她的血能平息山神怒火——可石棺裏根本沒有神,隻有英國人帶來的‘死亡之氣’。”
    林非白的後背緊緊貼著潮濕的石壁,左手摸到一塊凸起的蛇形石雕——正是石棺上的圖騰。紐布突然轉身,銅鈴在寂靜中炸響:“你拍了地窖的照片,對嗎?攝魂器裏的影像,會讓山神的影子順著光爬出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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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話音未落,頭頂的木樓板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響。紮西的聲音在牛棚裏響起:“非白哥!我看見牛棚的草在動——”緊接著是野豬牙被踢開的脆響,少年獵人的腳步聲正在接近地窖。
    “別動。”紐布突然將毒箭抵在石棺模型的縫隙上,青黑色毒氣瞬間湧出,“當年英國人就是這樣,用毒氣殺死了我母親的整個氏族。現在,部落的麥德貴族又要把神山賣給漢人開發商,他們該為五十年前的罪孽付出代價——”
    地窖突然劇烈震動,石棺模型的蓋子“砰”地彈開,裏麵掉出個金屬小瓶,瓶身印著英文:nibo gas, caution death。林非白認出這是1940年代英國軍方的生化武器,與約翰日記裏“哈羅德私藏的毒氣”描述一致。紐布的毒箭“當啷”落地,老人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:“怎麽會……毒氣泄漏了?”
    “紮西!快逃!”林非白再也顧不上隱藏,抓起裝有毒藥配方的筆記本衝向木梯。紐布突然攔住去路,胸前的獸骨吊墜劇烈碰撞,發出類似警笛的尖嘯:“你不能把真相帶出去!部落需要山神的恐懼,才能守住神山!”
    就在這時,牛棚方向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——紮西不小心碰倒了裝有達謝毒藥的陶罐。毒氣與潮濕空氣混合,在樓梯口形成詭異的青黑色霧牆,林非白看見霧中浮現出蛇形光影,正是達普屍體上的箭簇圖騰。
    “屏住呼吸!”他扯下登山包的防水布,裹住兩人衝向上層。當推開地窖門的瞬間,紮西正舉著燃燒的火把站在牛棚中央,火光照亮他驚恐的臉:“非白哥,你背後……有影子!”
    林非白轉身,隻見紐布巫師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長,影子的雙手正做出拉弓射箭的姿勢,而在影子頭頂,七隻“烏都鳥”的輪廓正從房梁陰影裏浮現——那是用竹片和羽毛精心布置的投影機關,與神山的“血霧”、屍體的“蛇瞳”一樣,都是凶手製造的視覺詭計。
    “原來你早就知道。”紐布突然笑了,笑聲裏帶著哭腔,“從你撿起約翰的羅盤開始,我就知道英國人的詛咒又回來了。但這次,山神的箭會先射穿那些背叛部落的人——包括達瑪村長,包括準備賣神山的開發商……”
    他的聲音突然哽住,目光落在林非白手中的筆記本上:“那本配方,是我父親用母親的血寫成的。他以為能靠科學保護部落,可科學帶來的隻有更多死亡……”
    牛棚外傳來狗吠聲,達瑪村長的火把光亮正在接近。林非白抓住紐布的手腕,觸到那道槍傷疤痕:“你殺了達普和達威,下一個目標是達瑪村長?還有第七個祭品是誰?”
    老人突然劇烈顫抖,從懷裏掏出個青銅懷表——表蓋上刻著約翰隊長的名字,正是達威屍體旁消失的那件遺物。懷表的指針停在1107,與達普死亡的時間分秒不差:“七聲雞啼,七個祭品,當懷表走完七圈,石棺裏的東西就會永遠沉睡……”
    紮西突然指著窗外:“看!神山上的紅霧又出現了!”
    血色霧氣漫過尼波神山的瞬間,林非白懷中的數碼相機突然自動播放起視頻——那是他在神山營地拍攝的石棺畫麵,此刻視頻裏的石棺蓋子正在緩緩打開,而在石棺內部,竟躺著具穿著現代登山服的屍體,手腕上戴著與紐布相同的蛇形銀鏈。
    “那是……達普?”紮西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他死之前,去過紐布爺爺的地窖?”
    紐布突然跪倒在地,銅鈴滾進飼料堆:“達普是我侄子,他發現了地窖的秘密,要去告發村長……我不得不……”老人的肩膀劇烈起伏,“五十年前,麥德貴族把我母親的族人當作祭品,現在他們又要把神山賣給漢人,我必須用祖先的方式保護部落!”
    達瑪村長的腳步聲已經到了牛棚門口。林非白迅速將毒藥配方和約翰的懷表塞進紮西手裏:“帶著這些去村醫那裏,讓他檢測毒藥成分。”他轉向紐布,“你利用部落的禁忌殺人,可神山的真正威脅不是山神,是你父親當年帶來的毒氣,還有即將到來的旅遊開發——”
    “夠了!”達瑪村長的火把照亮地窖入口,身後跟著四個手持長刀的獵人,“紐布巫師昨晚預言,第七個祭品是外來的漢人——”他的目光落在林非白手中的數碼相機上,“你偷走了神山的靈魂,必須接受尼波的審判。”
    獵人的長刀在火光中泛著冷光。林非白突然想起約翰日記的最後一頁:“我們喚醒了不該喚醒的東西,而我的孩子將成為它的祭司。” 此刻紐布正盯著他手中的相機,像是在看某種遠超理解的怪物,而紮西正攥著那支從地窖帶出的毒箭,箭杆上的蛇紋圖騰,與達瑪村長腰間的黑熊牙護身符形成刺眼的對比。
    牛棚的木梁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,一塊燃燒的木板墜落,正好砸在裝有達謝毒藥的陶罐殘片上。青黑色毒氣與火焰碰撞,發出詭異的藍光,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,尼波神山方向傳來悶雷般的巨響——不是山崩,而是某種金屬容器破裂的聲響。
    這晚,林非白被囚禁在村頭的木屋裏,透過鐵窗望著紐布巫師的地窖方向。紮西偷偷塞給他的黑熊牙還在口袋裏,而更重要的是,他在紐布的配方筆記裏發現了關鍵線索:所謂的“七日七人”預言,第七個祭品的位置,正好對應五十年前探險隊營地的石棺坐標——那裏,此刻正埋著第七支塗滿達謝毒藥的鬼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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