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3章 引蛇出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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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莫名被冠上殺人凶手的帽子,元鵠對眼前之人更多了幾分不待見。
    慍怒夾雜著氣憤,寧絕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,看不出蓄意遮掩和閃躲時,他收起視線,淡淡問了句:“仵作驗屍的結果沒有問題,大人不妨想想,除您之外,可還有別的人會摧骨術?”
    他平靜的語氣與對方惱怒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,元鵠突然冷靜下來,盯著他的眸子問:“你在試探我?”
    寧絕沒有說話,沉默已經是最明顯的答案。
    看著他處變不驚的樣子,元鵠才猛然意識,似乎從兩人見麵開始,他的情緒就一直被眼前之人調動,而寧絕自己,卻始終麵不改色,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。
    少年深沉,並非表麵看著那般簡單。
    情緒平複,元鵠收緊了袖中的拳頭:“我並沒有教過任何人摧骨術,但其中要領簡單,隻需會武,懂得人體結構,就能輕易模仿……”
    所以,這並不是一門獨有的絕學,也不代表就他一個人會。
    “你若疑我,大可隨意調查,有了實實在在的證據,再來擺你那刑官的架子。”
    元鵠翻了個白眼,作為兵部尚書,他今日已經足夠給對方麵子了,若是換做以前,少不得要將這不長眼的混徒打出門去。
    與方才的傲慢不同,寧絕這會兒跟換了個人一樣,微笑著頷首:“大人說的是,僅憑懷疑定不了一個人的罪,您為官十數年,在百姓中也不乏盛名,所以下官相信,以大人的品性和為人,絕不會為了點小事跟晚輩計較……”
    “可正是因為如此,下官才不得不前來向大人討個答案,畢竟,寧文正的死法太有針對性,即便非您之手,很大概率也是某個與您有關、或有過節的人做的。”
    要殺寧文正很簡單,凶手卻偏偏選了個極容易暴露、且明確的手段,如此煞費苦心,要麽是篤定對方查不到,要麽就是想讓對方查到。
    元鵠眯了眯眼:“你的意思是,有人想陷害我?”
    殿堂之上,波譎雲詭,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。
    寧絕沒有回答他的疑問,隻道:“一切僅為下官臆想,真相如何,還需查證。”
    話不能說得太絕對,他相信以元鵠的能力,心中有了懷疑,必然不會坐以待斃。
    站起身,他拱手行禮道:“時候不早,下官也該告辭了,大人日後若是發現什麽與此案有關的消息,還請告知監察司一聲,下官隨時恭候。”
    掛在臉上的笑逐漸淡去,他說完轉身就走,完全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。
    元鵠擰著眉冷眼看著那無禮的小子離開,直到身影消失不見,他才滿腹心事的回頭,摩挲著手上的扳指神情嚴肅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天乾猶豫了很久,才吞吞吐吐的問出了心中所想:“公子不是跟寧大人關係不好嗎?為何還要替他來道歉?”
    他並不喜寧遼,但看在對方是寧絕生父的麵子上,還是斂著眉喚了一聲寧大人。
    寧絕慢悠悠走著,聞言笑了笑:“我對元鵠不甚了解,自然要借著元祿的事試一試他的口風。”
    他三番兩次激怒對方,一直挑戰著他的底線,就是想看看,元鵠會不會因怒火而對他透露出殺意……
    好在結果不出所料,與他預想的相差不大。
    天乾偏了偏頭:“所以公子覺得元大人是被陷害的?”
    “或許是吧,如果沒有演戲的成分在的話……”一半真一半假,他信五分,自然也要抱有五分的懷疑。
    “那我們接下來還查他嗎?”
    “查,當然查。”
    寧絕的視線從車水馬龍的人群中掃過:“既已打草驚蛇,自然不能浪費引蛇出洞的機會。”
    他不是白告訴元鵠那些消息的,如果凶手不是他,以他兵部尚書的身份,能查到的東西必然不會比監察司少。
    相反,如果他是凶手,那寧絕的冒失之舉,必然也會讓他警覺,少不得做出什麽殺人滅口、以絕後患的事來。
    所以,他隻需要等,等著看元鵠接下來的動作,是真的清白,還是跟他唱了一出好戲,行為上會給出一個答案。
    監察司裏,項武聽完了寧絕的一番複述,他沒說什麽,隻叮囑了幾句小心,便讓人退了下去。
    兩日的時間一晃而過,寧絕沒等來風巽的探查結果,反倒是項武先得到消息,說是有百姓親眼撞見元鵠在平明街打死了人。
    在匆匆趕去的路上,寧絕又從周越口中得知,死的是少府監的祁頌大人,死法與寧文正如出一轍,都是渾身青紫,骨頭均裂,未有一處致命傷,是被活活疼死的。
    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大理寺,季子越派人通知了監察司,當寧絕一行人趕到時,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。
    京都衛驅散了圍觀的百姓,穿過人牆,寧絕看到了被幾個人看押著的元鵠,他一身簡裝,雙唇緊抿,眉頭擰得死死的。
    在他前方,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蹲在地上查看屍體,季子越和岱嶽在一旁觀望,聽到身後動靜,幾人紛紛看過來。
    視線一一掃過,他們率先注意到站在後方的寧絕,但沒有越級搭話,隻對項武拱了拱手:“項大人。”
    項武頷了頷首,瞥了眼地上蹲著的幾人:“如何?”
    他問的是死者的情況,岱嶽掛著假笑搖頭:“下官剛到,還不清楚。”
    季子越接道:“仵作剛剛檢查了一遍,說是渾身骨頭碎裂,被人活活打死的。”
    光從外表看,與寧文正的死法一致,但具體如何,還需細查。
    項武沉吟了一瞬,問:“凶手,抓到了?”
    他有些明知故問,季子越神情猶豫的沒開口,倒是岱嶽扯了扯嘴角,皮笑肉不笑道:“那要問京都衛的郭大人了,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,我等來前,他便讓人控製住了幾個徘徊在周圍的可疑之人。”
    他說著,一個穿著文武袖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。
    那人揣著一身魁梧的肌肉,對項武抱了抱拳:“下官郭適,見過項大人。”
    項武囁嚅著嘴巴點點頭:“是你,發現的死者?”
    “是!”
    郭適如實道:“下官帶領隊伍巡視,剛走到這條巷子外,就看見幾個偷偷摸摸的小賊朝著巷子裏觀望,我不明所以,就在抓人前往裏麵看了一眼,結果就看到……元尚書蹲在這巷子中間,手放在一個躺在地上、不知生死的人的胸口上。”
    渾厚的聲音不摻雜一絲情緒,他挑揀著腦海裏的詞匯,盡量在表達清楚狀況的同時,沒把元鵠往凶手的方向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