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 陷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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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鵠沉默的看著他們討論,直到話說完,寧絕走到了跟前,他才緩緩收起視線,定定的看著對方。
“尚書大人……”
“不是我殺的他。”
兩人同時出口,元鵠的語氣很冷硬,寧絕遲疑片刻,問:“大人為何出現在此?”
“有人引我前來,我到時,他已經身受重傷。”元鵠臉上閃過被算計的懊惱:“我本想救他,但他傷得太重了……”
他根本來不及做點什麽,一切都跟提前預備好了一樣,祁頌一斷氣,京都衛就發現了他,還抓到了兩個所謂的“目擊證人”。
寧絕看了眼旁邊被擒住的兩個男子,矮矮瘦瘦的身軀佝僂著,一身粗布麻衣,束袖高挽,黝黑的皮膚透露出生活的艱辛,稻草一樣的頭發亂糟糟的,眼神飄忽,躲躲藏藏,滿目狡猾,儼然不是老實敦厚的樣子。
周越走過去問話,就聽得那二人說,他們在街頭搶了個夫人的荷包,追趕之下胡亂跑進了這個巷子,在四處觀望時,無意中就看到元鵠一掌打在祁頌身上,但因為害怕被發現後惹火上身,所以他們並沒有探頭多瞧,本想悄悄離開,可偏偏撞上了前來巡視的京都衛。
然後,便是順理成章,他們被抓了,蹲在地上檢查祁頌傷勢的元鵠也被逮個正著。
聽起來好像合情合理,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,但寧絕就是深深的皺了皺眉。
另外幾人也是神色各異,刑部侍郎岱嶽雙臂抱胸,不甚在意,季子越表情嚴肅,凜目深思,項武觀察入微,一雙虎眼暗含懷疑,看誰都帶著幾分防備。
寧文正的案子由監察司負責,因為二者手法相似,季子越便走到寧絕身邊問:“你如何看?”
寧絕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,沒回答他的問題,隻是看著元鵠問了句:“大人覺得呢?”
“……”
少年的雙目深不見底,元鵠想起此前他的提醒,牙齒咬緊了些:“是我疏忽,落入了圈套。”
明明猜到有人算計自己,他還是放鬆了警惕,大意的跨進了對方的陷阱裏。
寧絕輕歎:“大人所言,可有旁人證明?”
光是他自己說被人陷害可不行,得拿出證據來。
可元鵠虧就虧在此處,他搖頭,無奈道:“沒有,他趁我獨身的時候出現,身法詭異,除我之外,根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。”
“那您看清對方的身形了嗎?”
“……”
元鵠默然,還是搖頭:“什麽都沒看見,隻是一抹鬼祟的影子,帶著殺氣,我本以為是刺客,可跟著腳步聲追出來才發現,對方隻是想引我到此,並沒有動手的打算。”
所以,他就輕而易舉的掉進了陷阱裏。
不知道他是高估了自己,還是小瞧了對方,寧絕忍不住想扶額,如此好釣的一條魚,他實在懷疑元鵠是怎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。
一旁的季子越聽完了二人的對話,也露出懷疑的眼神:“若真如大人所說,那他們又怎麽會說是你在對祁大人下手呢?”
他的手指指向不遠處被押著的兩個男子。
元鵠重重擰眉,比他還要不理解:“我怎麽知道,他們胡言亂語,我根本沒動手,隻是檢查了一下祁頌的傷勢。”
“所以他們在說謊?”
“……”
元鵠一時不知道怎麽說,他跟那兩人互不相識,無冤無仇的,他們為何要汙蔑自己?他又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呢?
思緒在這一刻混亂起來,就在眾人猶豫該怎麽處理之時,人群外又響起動靜。
攔人的京都衛率先動作,退讓兩旁行禮高呼:“參見四皇子殿下。”
不輕不重的聲音剛好讓眾人聽見,幾乎是下意識,所有人轉頭看去,隻見安崇鄴一襲黑金色蟒繡常服款步走來,他身後跟著太傅季臨和刑部尚書江盛林。
寧絕略感意外,顧不得思考他們的來意,一群人停下手邊動作,急忙彎腰行禮:“臣等參見四皇子殿下。”
“免禮。”
安崇鄴的聲音很冷,尤其是看到地上那已經蓋上白布的屍體,和被幾個人看押著元鵠時,臉色更是一沉:“父皇得知此處消息,特讓本殿前來看看,案情如何?”
一群人麵麵相覷,按理說應該讓身份最高的項武回話,但他語鈍口遲,也不是第一個到現場的,所以就沒站出來。
季子越低著頭看向岱嶽,使眼神讓他開口,但對方故意裝作沒看到的樣子,撇了撇嘴就是不出頭。
無奈下,季子越抬腳就想往前走,可步子還沒邁出去,就又聽到安崇鄴說:“岱侍郎,你來說。”
被點到名的岱嶽虎軀一震,不得不上前,拱手道:“回殿下,據在場之人所言,是郭副都尉在抓鋪竊賊之時,當場撞見少府監的祁頌大人被人虐殺,而凶手……便是兵部尚書元鵠大人。”
話音落,幾雙眼睛齊齊射來。
季子越最先沒忍住:“尚未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元尚書動的手,岱侍郎怎可武斷?”
“當場抓鋪,目擊者親口指證,這都不能定罪的話,季少卿還想要什麽樣的證據?”
“……”
季子越被堵了個嚴實,微張的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岱嶽得意的揚了揚唇,安崇鄴斜他一眼,轉而看向一言不發的元鵠:“元尚書,你可有解釋?”
“回殿下,臣不曾做過。”
元鵠背脊挺得筆直,半點不為困境低頭:“臣到此處時,祁頌已經奄奄一息,我是想救他,但他傷勢太重了,還不等我做什麽,就沒了氣息……”
他回頭掃過那賊眉鼠眼的兩個男子,憤然道:“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汙蔑我,還請殿下做主,細查此案,還臣以清白。”
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,他坦坦蕩蕩的態度已足夠表明自己的無辜。
安崇鄴目光閃了閃,正想開口時,他身後的江盛林暗自朝岱嶽使了個眼色,後者會意,立刻出聲道:“殿下,祁大人身上的傷,與前幾日在二道街遇害的寧大公子相同,臣大膽猜測,這凶手極有可能是同一人。”
至於是誰,他明晃晃看向元鵠的視線已經給出了答案。
眾人順著他的示意看過去,安崇鄴神色有些莫名:“你的意思是,元尚書殺了寧大公子?”
“下官不敢斷言,但……有這個可能。”
岱嶽拱了拱手,低頭道:“數日前,元尚書的侄子元祿,被寧侍郎一紙參奏送進了刑部大牢,而後才過了三五日,寧大公子就被人虐殺至二道街頭,手法,就如今日的祁大人一般。”
他是擺明了要給元鵠冠上真凶的帽子,說完還點了寧絕的名字:“寧知事應該查到了吧,元尚書有一手獨門絕技,名為摧骨術,可傷其骨而不損五髒,不致命卻能讓人萬分痛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