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7章 需要個答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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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崇鄴也明白,他是信任自己,否則不會這麽衝動的吐露心中所想。
腳步移動,兩人並肩而立,寬大的袖袍擋住動作,他伸出手,食指輕輕勾住寧絕的小指尖:“阿絕,旁人我不敢保證,但我可以答應你,不管將來如何,一定不會忘了“以民為先”。”
或許將來免不了處處算計,不得不為了製衡朝中那群老狐狸而成為執棋手,但他會牢記自己的底線,會記得今日的承諾,萬事以民為先。
手心的溫度逐漸上漲,寧絕不動聲色回握:“知非,這是你的國家,百姓也好,官員也罷,他們都是你的子民。”
上位者不應以身份高低論貴賤,功當賞,錯當罰,哪怕那人身上還有價值,也不應該為了獲取利益而任他狂妄肆意。
“我知道……”
安崇鄴抬了抬眼,瞳色暗下:“我會去勸父皇,這一次,不管查出來的結果是什麽,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包庇遮掩,哪怕……是他。”
在啟安帝眼中,利益遠比對錯重要。
寧絕並不覺得安崇鄴能說動他,除非元鵠的價值能勝過那個背後之人。
心中暗歎,他換了個話題問:“聽說三殿下這幾日常往大皇子府跑,陛下都不管嗎?”
安崇樞名義上還禁著足,可他府上的客人幾乎從未斷過,如此鬆懈,真不知道是膽子大,還是啟安帝默許,由他胡來。
“皇後新喪,穆太師動作不斷,父皇要拿他的把柄,隻能從大皇兄那裏下手。”
安崇鄴無可奈何,原先他還以為啟安帝不知道穆騫和長遠候夫人的事,可試探過後,他才驚覺,啟安帝不僅知道,甚至可能了解的比他還多。
他隱忍不發,或許是為了保皇後和安崇樞的臉麵,也可能是為了皇室尊嚴,不想這等醜事公之於眾。
本來隨著穆騫的老去,那件事也即將深埋於土,但皇後的死讓他發了瘋的想報複安崇鄴,為此,甚至不惜使上了卑劣手段。
陷害,栽贓,嫁禍……
那些為安崇樞籌謀皇位時都不曾做過的事,如今因為皇後,他一項不落全包攬了。
安崇鄴這段時間應付得手忙腳亂,寧絕也不止一次看他揉捏著眉心滿目煩躁。
“他如此鍾情於長遠候夫人嗎?連她與別人生的女兒都能愛屋及烏?”
寧絕不由多想,一個荒唐的念頭自腦中劃過,僅一個瞬間,他就不自主表情凝滯,心中跟著腹誹:縱是親生女兒,也不過如此吧?
想到那些醃臢事,安崇鄴嘲弄一笑:“穆騫一生未娶,無兒無女,或許……是真把皇後當成他自己的女兒了吧。”
他的轉變突然又激進,絕非一句“愛屋及烏”能概括的。
寧絕的思緒瘋狂轉動,但礙於沒有實證,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。
安崇鄴也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提醒,讓人告知項武一句後,便借著查案的名義帶寧絕走進了另一條無人的巷道。
天乾隱去身形遠遠跟隨,在看到牆角下越靠越近的雙人影子時,他下意識移開視線,警惕的注意起周圍所有細密的動靜。
二人耳鬢廝磨片刻,也沒忘了正事。
根據元鵠的描述,寧絕記下了從兵部到平明街的路線和建築,當跑完少府監和祁府後,月色已經掛上枝頭,喧鬧的街上燈火通明,百姓忙碌的生活並未因幾個人的死去而有半分變化。
翌日,天剛擦亮,消失許久的風巽給寧絕送來了剛剛查到的消息。
從寧文正出事到祁頌死亡這段時間裏,大皇子府的暗衛並沒有什麽動作,三皇子安崇羽除了常去找安崇樞解悶外,也難得的安靜了幾天。
在這兩件事上,他們默契的找不出半點嫌疑。
直到山艮查出祁頌出現在平明街的原因,是為了赴太尉許廣儒之約,且月前許太尉與太師穆騫相聊甚歡,還有意將府中小女許給大皇子安崇樞做側妃後,寧絕才隱約摸索些不知味來。
之前從聞卿竹那兒聽說過,自從許長羿出事後,許、聞兩家的關係就越來越差,尤其在車彌一事上,他可謂是做到了涇渭分明。
原先驃騎將軍段無洛北伐的十萬將士都很正常,可後來聞卿至前去支援,許廣儒點給他的兵都是些泛泛之輩。
雖不至於老弱病殘,卻大多是營中的火頭軍,幾乎沒上過戰場的那種,還有些就是新招的、幾乎沒訓練過,刀槍都還拿不穩的毛頭小子。
他們裝得老練,行兵至半途聞卿至才看出蹊蹺來,隻是那時戰事緊張來不及追究更換,所以他隻能硬著頭皮領著那群亂七八糟的隊伍奔赴邊疆。
好在有著老練的操兵技巧,聞卿至愣是力挽狂瀾,在層層危機下打了個翻身仗。
取勝的消息傳回京都時,許太尉不知道咬碎了幾顆牙齒。
後來他私下的動作也沒停過,不是暗中拖延糧草供給,就是進言阻撓京兵支援,每次他都能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,但凡那皇位上的人糊塗些,邊疆早成了失守之地。
……
啟安帝放縱臣子相鬥,卻不容許任何人置大昇安危於不顧,隻是礙於許廣儒做事隱蔽,還沒露出足以自縛的把柄,所以他才勒令寧絕在戚明一案中保下高戩,讓其領兵前去邊疆穩固局勢。
啟安帝是懂得衡量輕重的,許廣儒或許也是暗中得了警告,所以他不再緊盯著聞卿至。
但聞家也就這麽幾個人,聞卿竹一直躲在驍騎營不露麵,聞老將軍又不是個好算計的角色,他思來想去,最終還是把手伸向了那些與他們交好,或是走得近的同僚身上。
譬如祁頌,若往上數兩輩,他的祖母與聞大將軍的祖父乃是親兄妹,隻是同朝為官,為了避嫌,他們兩家這一代走動的少些,但親緣依舊在,逢年過節也會相互送帖拜訪。
所以會是為了報複聞府而殺害祁頌嗎?
那寧文正又是為何,他身後可跟聞府沒有半點關係。
再者,兩次的命案,為什麽都選擇陷害元鵠?
他得罪過許廣儒嗎?為什麽非得置他於死地?
另外,穆騫和安崇樞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?
他們插手了多少,又知道多少?
這些寧絕都想不通。
是私人恩怨,還是利益相爭,他需要個答案,也必須還之於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