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8章 還有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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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是想抓別人的把柄,卻不料被反咬一口,自己落了套。
森冷的寒氣如刀割喉,許廣儒走近寧絕,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警告道:“一介五品知事,膽敢誣陷當朝太尉,寧絕,你想死嗎?”
不加掩飾的狠厲展現在眼前,他麵目陰鷙,企圖用恐嚇的方式讓對方閉嘴。
身為太尉,得金印紫綬,為武官之首,舉手抬足便可一呼百應,此刻若換了旁人,縱然不畏死,也要衡量幾分輕重。
可偏偏,寧絕今夜不打算退步。
他毫不畏懼的回視對方,用十分平靜的語氣開口道:“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,作為邢官,下官依照案情合理懷疑,這不是應該的嗎?”
“況且,您方才不也是懷疑我私下與諸位大人見麵別有目的?您大可以隨意查我,自然,我相信大人也應該是清白的吧?”
清白之人,怕什麽火燒精煉?有所畏懼,不過是自知袖裏藏汙,恐昭於世人眼中罷了。
他這話已然是撕破臉,許廣儒臉上僵了一瞬,指節被握得發白:“本官行得正坐得端,自然不怕審調查證,不過,你算什麽東西,也配到我麵前來說清白?”
他雙目含怒,壓低聲音,帶著殺氣道:“於我來說,你不過一介螻蟻,得聖上看重又如何,本官說你今夜目的不純,明日,這案子就得換個人來辦,你若不信,大可試試。”
試試看,啟安帝是信他這個太尉,還是寧絕這個監察司的小小知事。
“大人這是在威脅我嗎?”
寧絕嗤笑,突然拔高聲音:“我方才都說了是來查案的,大人自己不信就算了,還要鬧到陛下麵前,無憑無據的,陛下如何信您?”
一石激起千層浪,眾人聞言紛紛側耳,尤其是元宵、溫訶幾人,眉頭皺成了小山丘,一雙雙眼睛裏盡是不明白,為何許廣儒顛倒黑白,非要將一件不存在的事鬧到殿前去。
“太尉大人!”
溫訶站出來,肅然道:“恕下官僭越,請問我等有何過錯,值得您大費周章,還要去陛下麵前走一趟?”
自上了這艘船後,他們一言一行皆在情理之中,如果僅是因為對麵站著的是寧絕,便要被冠上一個“私謀”的罪名,那未免有些無辜。
“你們夜半私會,偏巧來的都是與元尚書有關之人,這難道不足以表示,你們有所圖謀嗎?”許長風在一旁嚷道。
元宵聞言怒了,他惡狠狠瞪過去,冷哼道:“寧大人都說了是問話取證,你非要曲解事實,在此之前,我們與他素不相識,麵都沒見過,能圖謀什麽?”
“……”許長風又被堵啞了口。
要論口頭之風,誰能辯得過這一群文官。
許廣儒冷眼一橫,沉聲道:“是與不是都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,寧絕明知自己身份特殊,還單獨約你們在這等隱蔽的地方見麵,他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,想達到什麽樣的目的,誰知道?誰能替他證明?”
“目前尚未肯定殺害寧文正和祁大人的凶手是同一人,所以,寧絕作為前者疑犯之一,他本就不該參與本案查證,諸位難道就不曾細想,倘若此人心懷惡意,為了替自己開脫,假借調查之舉,把兩樁案子糅雜起來,一同栽贓到元尚書身上怎麽辦?”
他一通臆測,故意將寧絕的行為最大惡意化,世人都懂得趨利避害,他就不信,在麵對元鵠的安危和清白時,元宵等人還能假惺惺的站在寧絕那邊。
都說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,誰敢拿自己親人的命來賭一把呢?
果不其然,在聽完這一番假設後,元宵和溫訶沉默下來,而他們身後的幾人,更是麵麵相覷,忍不住低聲議論。
“雖說不該惡意揣測,可若是真的……”
“那日刑部之事,我多多少少也聽過幾耳,寧大公子身上的傷似乎與祁大人別無二致……”
“所以?”
“如果要將這兩樁案子聯係起來,也說得過去,隻是尚書大人他……”在案子未查清之前,又要多背一條人命的罪名。
複雜的目光一連串落到寧絕身上,沒有人明說出來,但確確實實多了幾分懷疑。
許廣儒漠然看著,離間的目的達到,他勾了勾唇:“雖然此案與我無關,但元尚書為我大昇肱骨之臣,我也不願見他蒙冤,所以,依我看來,這案子還是交給刑部和大理寺辦理更為合適,最起碼公平公正,你說是吧,寧大人?”
加重的語氣混雜著輕蔑,裝模作樣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撇清關係。
寧絕就那麽麵無表情的等他說完,直到所有人都住了嘴,他才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:“大人如此信誓旦旦,想必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,可您又怎麽確定,今夜就我一個人來呢?”
“除了你還有誰?”許長風下意識問出口。
許廣儒擰了擰眉,原本得意的臉上因這一句話停滯下來,他左右看看,緊閉的木門依舊關著,除了偶爾的水聲,並無其他動靜。
黃口小兒,故作高深。
許廣儒隻當他在唬人,嘲道:“怎麽,寧大人還期望著有人能來替你解圍不成?”
事已至此,誰來都改變不了這既定的結果,他勝券在握,料定寧絕敗下陣來。
周圍一群人都紛紛住了嘴,就在他們以為寧絕無可辯駁時,一道輕微的窸窣聲從主位那巨大的屏風後傳來。
不待他們回頭看去,寧絕便朝許廣儒投去一個挑釁的表情:“是非對錯,自有分辨,既然大人疑心下官,那不妨請個能做主的人出來,由他評斷,看看下官今夜到底有沒有越矩私謀。”
能做主的人?
是誰?
許廣儒聽完眉心一跳,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果不其然,下一刻,一抹黑金色的衣角便在昏黃的燭光下飄然而出,雲靴踏出閑庭信步,長袖垂直而下,華麗麗的錦袍修身而貴重,暗紋交領將那白玉般的脖頸勾勒得線條分明。
再往上看去,一張皎如日星的臉出現在眾人眼中,金冠玉佩傍身,鳳眸含霜下睨,他輕蹙眉心,滿身肅穆,薄唇瑉成一條直線,即便還未開口,隻是負手站在那裏,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,隔著距離也讓人駭然到不敢直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