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3章 確實厲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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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充斥著太多的難以置信,可錢小文已經沒了選擇的權利。
“其實你們已經猜到了,隻是想從我嘴裏要個明確的答案而已。”
他對上寧絕的眼睛,承認道:“對,沒錯,如你們所想,幕後之人就是許太尉,是他殺了祁頌,也是他授意許大公子給我傳話,讓我務必斷了你們的消息來源。”
他真正的主子不是許長風,而是許廣儒。
寧絕聞言沒有意外,反倒是眼裏的審視更甚:“許家父子一體,無論你指認誰都沒有多大區別,所以我很好奇,你既沒打算隱瞞,為何一開始卻隻說了許長風呢?”
“因為許大公子說過,隻要太尉大人不牽連其中,他便不會有事。”
錢小文晦澀一笑,道:“我本想著說一半,讓許大公子有所忌憚,不得不想辦法把我保下來,可如你所言,或許在他們那群人眼中,我的生死根本無足輕重……”
利己為要,世人皆如此,與其被當做棄子失了性命,他還不如把人供出來,為自己拚一條活路。
雖是不忠不義,卻也合情合理,寧絕漠然看著他,平靜的麵色看不出到底是信了,還是沒信。
轉身,他與安崇鄴對視一眼,後者輕輕掃過,思索開口:“當朝太尉,豈能因兩三句話就被冠以殺人的帽子,你的指證,若沒有證據證明,便是誣告。”
“我有證據。”
錢小文急急出聲:“秋玉巷我家旁邊第三戶,有個賣肉的漢子名叫牛二,他手裏有一個盒子,裏麵裝著百兩銀票和一枚許大公子的貼身玉佩,那是他曾經賞給我的。”
雖然東西不多,也不是出自許廣儒之手,但也足以證明他與許家的聯係並非杜撰。
拔出蘿卜帶出泥,隻要許長風牽扯進來了,深查下去,許廣儒自然也不可能清清白白,半點都不受影響。
安崇鄴眼尾一挑,對風巽授意:“照他說的去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
風巽點頭,猛然朝著錢小文肩胛兩處一點,瞬間,錢小文隻覺得自己骨頭一麻,整個身體就不受控製的軟了下去。
綁在四肢上的麻繩收緊,他頭顱半垂著,上身脫力般掛在十字木架上,想用力支撐起來,卻發現全身的力氣用盡了,也隻能勉強把頭抬到一半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麽回事?”
錢小文有氣無力的詢問,可風巽已經離開,麵前無人回答他。
安崇鄴轉頭看向項武:“把人關起來,多派幾個人看著,別讓他死了。”
“是。”
項武點頭應和,不敢有絲毫異議。
餘光掠過那片月白的衣角,安崇鄴一片心思不好明說,隻能婉轉道:“夜深了,諸位早些回去,有什麽事待明日再說吧。”
眾人齊聲應是,可看去,一個個都低著頭沒動作,他站在這裏,終歸是讓人有些拘謹,連下值都不敢先他一步抬腳出門。
“……”
安崇鄴無言沉默,他要是不走,這群人站一晚上也不會主動離開,罷了罷了,還是出門等吧。
長袖劃過痕跡,他轉身離開了審訊室。
颼颼冷風卷走無形的威壓,待那人不見身影,項武鬆了口氣,才一邊吩咐人把錢小文帶下去,一邊走近寧絕,問他:“殿下,怎會來?”
寧絕頷首回道:“今夜之局,下官恐一人無法應對,便請了四殿下坐鎮。”
“那……結果如何?”
“來的是許家父子,與錢小文所言倒是合得上。”
“所以,真是他?”
這個問題,寧絕不好回答。
太多的疑慮無法解釋,沉默片刻,他斟酌道:“關係肯定有,但其中多少真多少假,這還需要深一步調查。”
依照錢小文所言,許家是想置元鵠於死地的,可許廣儒與元鵠無冤無仇,如果隻是朝堂利益,他有很多方法與對方一爭高下,完全不至於置身其中,拿自己的官途去殺人陷害。
若說是因為報複,那首當其衝的也該是聞大將軍府,就算祁頌是與他們沾親帶故受了牽連,許廣儒也沒有理由再把元鵠牽扯進來,給自己的仕途上多增加一個強勁的政敵。
所以,這件事還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。
或許是查到的消息不夠多,又或許……是他們找錯了人。
“無論如何,至少案情有了進展,深摸下去,真相總會大白於天下的。”
周越收拾好供詞走過來,笑吟吟道:“我看你們兩位也用不著太擔心,有四殿下在,什麽樣的案子辦不成啊?”
安崇鄴的手段可是人盡皆知,管他什麽高官權貴,還是皇室親族,隻要他想知道,就沒有查不透的。
“你倒是對他有信心。”寧絕笑得隱晦。
“那可不。”
攏了攏懷裏的一遝紙張,周越不假思索道:“我還沒見過誰能難住四殿下的呢。”
事也好,人也罷,自進入官場以來,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位,他還從未聽說安崇鄴在哪處吃虧受阻過。
欽佩的目光落到審訊室的大門處,連項武也讚同的點了點頭:“四殿下,確實厲害。”
雖然手段有些狠厲,但行事果決,善惡分明,所行之事確實讓人敬服。
原以為當著那麽多人的麵,安崇鄴唆使下屬嚴刑逼供,扒皮削骨的酷吏行為會遭人詬病,不曾想,他們不但沒有背後計較,反倒是對他的能力稱讚。
這還真是讓人意外。
寧絕不自覺提起嘴角,拱手對項武彎腰道:“夜很深了,大人,若沒什麽事,下官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好!”項武點頭,對周越說:“你收拾好,也回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周越看向寧絕,抱著寫好的供詞與他一同出了審訊室。
離開監牢,二人分開,周越去了吏舍,寧絕則走出大門,看到提著燈籠等在門口的天乾,他問了句:“殿下走了?”
“沒。”
天乾壓低聲音,對著不遠處漆黑的角落說:“在等您。”
夜深露重,寒風順著衣襟鑽進皮膚裏,寧絕呼出一口白霧,確定無人後,就著昏黃的燭光往那個方向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