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謝苗·鐵木辛格元帥的命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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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突然,通訊兵跌跌撞撞地跑來,耳機還掛在脖子上:"謝苗·鐵木辛格元帥的命令...死守河岸每一寸土地!"他遞來的電報紙沾著腦漿,埃裏希這才發現通訊兵鋼盔上有道新鮮的裂痕。
    八月的熱風裹挾著屍臭席卷草原。埃裏希在斯大林格勒廢墟裏穿行時,踩碎了一隻焦黑的手表,表針永遠停在三點十七分。拐角處傳來手風琴聲,他看見三個德國士兵圍著一台收音機,裏麵正播放希特勒的演講:"...俄國人失去巴庫的石油後,就像被抽幹血的屍體..."
    突然,最年輕的士兵哭了起來:"我哥哥在a集團軍群...他們昨天在格羅茲尼郊外遇到了火焰噴射器..."他的哭聲被炮彈爆炸淹沒,埃裏希趁機鑽進地下室,在布滿彈孔的牆上發現用炭筆寫的算式:燃油消耗量÷補給距離=死亡概率。
    九月的一個雨夜,埃裏希在拖拉機廠廢墟裏遇到了瓦西裏。老偵察兵正在拆解一枚未爆的炮彈,黃銅彈殼在他掌心泛著暖光。"b集團軍群的偵察隊過去了,"他頭也不抬地說,"帶著測繪儀往南去了...看來希特勒還沒放棄高加索。"
    雨滴從鋼筋縫隙漏下來,在瓦西裏的軍功章上敲出細小的音符。埃裏希突然想起葉卡捷琳娜說過,巴庫的油井工人會用油管當樂器演奏。他摸出密碼本,發現被雨水暈開的墨跡顯出一行隱藏的字跡:"當霍特的豹式坦克陷在伏爾加河岸時,就是高加索的反攻之日。"
    十月,第一場雪落在斯大林格勒。埃裏希趴在馬馬耶夫崗的機槍位裏,看著德軍坦克在結冰的坡道上打滑。一輛虎式坦克的炮管突然炸裂,操作失誤的裝填手被自己的指揮官當場槍決——槍聲在峽穀般的街道裏回蕩了七次。
    "他們戰線太長了,"瓦西裏給步槍上油的手穩如磐石,"馮克萊斯特的裝甲兵現在要同時麵對伏爾加河和高加索..."機油的清香混著血腥味,埃裏希看見他腳邊攤開的地圖上,代表德軍攻勢的藍色箭頭已經分裂成顫抖的溪流。
    當蘇軍開始在天王星行動中合圍時,埃裏希在德軍丟棄的指揮部裏找到半本日記。最後一頁貼著葉卡捷琳娜的照片,背麵是克勞斯潦草的德文:"元首相信俄國人會因缺油而崩潰...可他忘了,伏爾加河的流水從來不需要汽油。"
    1943年二月,保盧斯的元帥杖在雪地裏閃著冷光。埃裏希站在斯大林格勒中央廣場,看著一隊德國俘虜踉蹌走過。其中一個金發少年突然抬頭,灰藍色的眼睛讓他想起葉卡捷琳娜。少年嘴唇翕動,埃裏希湊近才聽清是舒伯特的《冬之旅》:"...冰雪覆蓋的河岸下,春天正在腐爛..."
    風卷起雪粒,像撒向天空的骨灰。遠處,一支蘇軍裝甲縱隊正駛向南方,坦克履帶上還沾著伏爾加河的泥沙。埃裏希知道,他們要去的地方,石油仍在燃燒。
    斯大林格勒的夏天像一塊燒紅的鐵板,空氣在高溫中扭曲,瀝青融化後黏在靴底,發出令人作嘔的焦臭味。埃裏希站在伏爾加河西岸的觀察哨裏,望遠鏡的金屬邊緣燙得他指尖發紅。河麵上,駁船正緩慢地運送糧食和彈藥,船身吃水很深,仿佛隨時會被這條黑色的大河吞沒。
    “他們來了。”瓦西裏低聲說,聲音像是從砂紙裏磨出來的。
    遠處的地平線上,裝甲集群的輪廓在熱浪中顫動,像一群饑餓的鋼鐵巨獸。德軍的坦克履帶碾過麥田,將金黃的麥穗壓進泥土,空氣中彌漫著柴油和烤焦穀物的混合氣味。埃裏希的喉嚨發緊,他曾在巴庫的油田見過同樣的景象——隻不過那時燃燒的是石油,而現在,燃燒的是整個南俄的糧倉。
    “他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贏?”瓦西裏啐了一口,唾沫在幹裂的土地上瞬間蒸發。
    埃裏希沒有回答。他的口袋裏還揣著那份從德軍屍體上搜出的作戰命令,上麵清晰地標注著進攻路線——第六集團軍呈直角突進,頂點直指斯大林格勒。而在側翼,第四步兵師的防線薄弱得幾乎可笑。
    “馮·施威德勒是對的。”埃裏希低聲說。
    “誰?”
    “那個德國將軍。他在戰前就警告過,這樣的部署會被包圍。”
    瓦西裏冷笑一聲,從懷裏掏出一瓶劣質伏特加,仰頭灌了一口,酒精的辛辣在空氣中炸開。“希特勒的耳朵隻聽得見勝利。”
    6月28日,德軍攻入庫爾斯克。
    埃裏希站在沃羅涅日郊外的廢墟裏,腳下是燒焦的德軍地圖,上麵用藍鉛筆勾勒的進攻箭頭已經模糊不清。無線電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德語通訊,夾雜著靜電的嘶嘶聲。
    “……第四裝甲集團軍……遭遇反坦克炮火……請求支援……”
    他抬頭,看見一架斯圖卡俯衝轟炸機拖著黑煙栽向地麵,飛行員沒有跳傘,飛機在麥田裏炸成一團火球,熱浪裹挾著金屬碎片撲麵而來。
    “他們太深入了。”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。
    埃裏希猛地轉身,槍口對準聲音的來源——一個穿著德軍製服的年輕人,鋼盔歪斜,臉上沾滿塵土和血跡。
    “別開槍。”年輕人舉起雙手,俄語帶著濃重的巴伐利亞口音,“我不是來戰鬥的。”
    埃裏希的扳機沒有鬆動。“那你來幹什麽?”
    “逃命。”年輕人苦笑,從口袋裏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,“我父親是馮·施威德勒將軍的副官……他在信裏說,這場進攻是個陷阱。”
    埃裏希沒有接信,但他的槍口微微下垂。
    “希特勒不聽勸告。”年輕人繼續說,聲音顫抖,“他認為蘇聯人已經崩潰了……可你們的指揮官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計劃。”
    埃裏希盯著他,突然意識到——這個德國士兵的眼睛裏沒有狂熱,隻有恐懼。
    “你叫什麽?”
    “漢斯。”
    “漢斯,”埃裏希緩緩放下槍,“你父親還活著嗎?”
    漢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,搖了搖頭。“他在沃羅涅日被自己人的炮火誤炸了……因為通訊混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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