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雨左手往身後一拍，“錚”地一聲，背上長劍被震出鞘。
    隨即飛身上前一把接住劍柄，右手一抖，使了個禦劍術的起手式。
    “看好了，我隻教一遍，能領悟多少，全看你們的緣法。”
    言語間兔起狐落，劍出，影隨。
    一時間場上劍影紛飛，嗡鳴四起。
    頗有“劍光如我，斬盡蕪雜！”的氣勢。
    “禦劍之術，全憑意會，旨在身隨劍動，劍隨意動，以氣禦劍，以意行劍，不拘於形，而在於神……”
    吳雨一邊演練，一邊講解要意，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，反正他自己卻是慢慢沉浸其中了。
    手中的劍越發迅捷如風，招式精妙卻並不繁複。
    如今他的屬性點還不高，無法發揮禦劍術的全部威力，但招式之間傾瀉出來的劍意如有實質，刺得眾人心神動搖。
    韓小瑩郭靖等人初時還不以為意，隻覺吳雨的劍法雖然驚豔，但也沒到讓人看不懂的地步。
    但隨著吳雨演練到深處，那劍法中撲麵而來的劍意，讓他們瞬間將剛才的招式忘得一幹二淨，隻知道沉浸在劍法中無法自拔。
    整個心神被吳雨的劍意帶動起落，左右搖擺，惶惶不安。
    心裏想極力抓住那種感覺，卻怎麽也無法觸到實質。
    嗯……隻有一個人例外，那就是平頭哥柯鎮惡柯大俠。
    他是個瞎的，看不見。
    沒有從一開始就被吳雨一點一點代入到劍法的奧義中，能感受到那種刺骨的劍意，卻感受不到其中神韻。
    幾人也不知過去多久，才紛紛回過神來。
    拿眼看去，卻發現吳雨早已收劍而立，拿著個酒葫蘆在仰天自飲。
    葫蘆裏裝的是水，酒早渴完了，還沒來得及去沽。
    一套禦劍術精要打完，也出了一身汗，他渴了而已。
    隻是這番姿態，看在韓小瑩和郭靖等人眼中，卻又是另一副景象。
    隻覺此刻的吳雨，仿若與他們隔著一層雲霧，那身形瀟灑恣意，竟不似凡俗之人，欲乘風而去。
    端的好一個人間劍仙。
    “如何，可曾學得一招半式？”吳雨放下葫蘆，輕笑問道。
    韓小瑩等人仔細回憶半晌，除了還記得幾個似是而非的劍招，竟是將那禦劍劍法忘得差不多了。
    不由又是心下一陣茫然。
    似乎學到了一點東西，又似乎什麽都沒學到。
    真真是奇怪。
    韓小瑩苦笑道：“我原先不理解，那越國將士學了三天劍法，怎麽可能學不會越女的一招一式，豈不太過於愚笨？
    “今日方知，原來世間真這般神奇劍法，我也算是感受了一番那些越國將士當時的心境了，剛才竟也是沒學得一招半式，實在是慚愧。”
    妙手書生朱聰用扇子當劍使了又使，奇道：“為什麽怎麽使都感覺有些不對？我現在竟是連重現小雨子剛才的招式都難以做到，怪哉怪哉！”
    吳雨哈哈大笑，“酸秀才就別琢磨了，你不是使劍的料。”
    韓小瑩解釋道：“二哥有所不知，你那不是重現複刻不了他的劍法招式，
    而是少了那份劍意，所以讓你覺得怎麽比劃都感覺不對，缺少了什麽東西一樣；哪怕招式是對的，也似是而非。”
    其餘幾人紛紛恍然大悟。
    吳雨說道：“韓姐姐能看透這一點，怕是已有所得了，就算沒學會這禦劍術，也有了一絲神韻，今後劍法怕是能更上一個台階，恭喜恭喜。”
    韓小瑩看著笑意盈盈的吳雨，心裏卻怎麽都難開心得起來。
    對方太過妖孽，顯得她竟是如此無能，真就應了對方先前所說，學不會這高明劍法。
    還是那句話，人與人最怕的就是相比較，心氣越高，傷得越狠。
    韓小瑩現在就有種浮遊見青天的渺小感，如何開心得起來。
    此時一直沉默的郭靖突然舉劍前刺，順勢一招劍法打出，劍上隱隱帶著風雷之勢，讓旁邊幾人頓時一驚。
    就連吳雨都有些啞然。
    郭靖剛才那一招，竟頗有幾分禦劍術的影子。
    雖然隻有一招。
    看來不管是在哪個世界，主角都有其可取之處。
    他的幾位師父都不曾學得一招半式，唯獨他這個平時憨憨愣愣顯得有些蠢笨的徒弟，反而學到了一點精髓。
    這應該算是個好的開始吧。
    吳雨心裏琢磨道，說明這個世界的人也不是學不了禦劍術。
    可惜的是，就算是主角郭靖，以一顆赤子之心，也不過是堪堪達到蜀山能入門的弟子級別。
    看來他想要在這個世界生造一個蜀山派，還是有點難度的。
    韓小瑩等人看到郭靖居然都能有所領悟，受到的打擊就更大了，為郭靖高興的同時，又不免唉聲歎氣起來。
    在此之前，他們也當越女一劍破三千越甲的故事隻是傳說而已。
    如今在吳雨身上，確實窺到了這如傳說的神劍影子，知道了世間確有這樣神奇的劍法。
    隻是越如此，他們越發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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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隻有平頭哥柯大俠是另一個畫風。
    他不明白眾人的這番表現是為何，一套劍法而已，能精妙成何等模樣，才讓人看都看不明白？
    心裏實在好奇的緊，奈何自己是個瞎的。
    隻能全程冷著臉，維持著一個大哥該有的風範。
    ——穩重！
    是夜，眾人露宿於野外，就在分道的岔路口，架起篝火，打了幾隻野味烤上，把酒言歡。
    酒是全金發特意騎馬跑了十幾裏路連夜沽來的，吳雨也是挺服氣。
    都是江湖兒女，沒那麽多苦短情長，搞什麽離愁別緒。
    互相喝頓酒，今後江湖再見。
    倒是郭靖經曆得還少，對接下來的分別頗有幾分不舍。
    吳雨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：“老郭啊，看開點，學學你幾位師父，休要這般忸怩作態，要學會灑脫，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。
    須知天下風雲出我輩，一入江湖歲月催；皇圖霸業談笑中，不勝人生一場醉。”
    朱聰拍掌讚道：“好詩！雖然字裏行間透著點消極，但也不失英雄氣概。”
    吳雨心道，怕是後四句抄出來，這點英雄氣概也沒了，隻會更消極。
    無端感歎塵世如潮人如水，江湖能有幾人回。
    意境是高了，但放在此時，卻是有些不應景了。
    吳雨當即便拔劍起身，曲指彈劍以作伴奏，借著醉意開口唱了起來。
    “滄海一聲笑，滔滔兩岸潮，浮沉隨浪，隻記今朝……”
    眾人初聽隻覺曲調怪異，但曲子中隱隱透著股放浪形骸之意，頗有笑傲江湖，肆意灑脫的氣勢。
    待聽得幾遍，眾人竟是皆跟著和唱了起來。
    夜風拂過，吹得此間篝火起伏，眾人的影子也隨之搖曳。
    那枝頭明月，灑落一片如水的輕紗，亦隨著這曲調輕擺。
    此情，此景，此番江湖，不外如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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