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赤砂熔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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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罡風卷著香灰掠過蟠龍紋石階,嬴政玄色袞服上的十二章紋在烈日下泛起金芒。他五指扣住太阿劍螭龍紋劍柄,指節因用力泛白,劍鞘與護手相接處迸出火星:&34;徐福,你當寡人眼盲?&34;龍紋皂靴碾過青銅鏡邊緣,鏡麵星圖紋飾在石磚上刮出刺耳鳴響,三足金烏的圖騰在重壓下扭曲變形。鏡麵裂痕如蛛網蔓延,映出徐福驟然收縮的瞳孔。
    跪伏的徐福後頸滲出冷汗,寬大袍袖裏傳出細微機括聲。十步外的墨家匠人田鳶猛然抬頭,腰間七枚銅矩尺叮當亂響——最長的&34;丈矩&34;突然指向逆賊右腕!她素色麻衣下擺被山風掀起,露出綁在小腿的墨家機關匣,匣麵饕餮紋正泛著幽光。三枚青銅齒輪從匣縫探出,隨著她呼吸節奏微微震顫。
    &34;陛下當心暗器!&34;清叱聲劃破死寂,田鳶甩手擲出銅矩尺。銅尺破空時帶起尖銳哨音,尺端暗藏的磁石精準吸附徐福袖中鐵蒺藜。
    三枚淬毒鐵蒺藜破空而來,嬴政身形未動,太阿劍已化作銀龍出鞘。劍鋒削斷徐福右腕時,斷掌尚在空中翻飛,指縫間夾著的磷粉包被劍氣震碎,在空中炸開青紫色毒霧。田鳶旋身甩出腰間機關匣,十二枚青銅齒輪飛旋成盾,將毒霧盡數擋在嬴政三步之外。齒輪咬合聲如暴雨擊磬,毒霧在青銅屏障上腐蝕出蜂窩狀孔洞。
    &34;熔了。&34;帝王劍尖抵住逆賊咽喉,血珠順著劍脊滾落,在蟠龍紋地磚上匯成細小溪流。血水蜿蜒流過祭壇中央的河圖洛書石刻,竟與紋路完美重合。
    十八赤膊力士齊聲應諾,虯結肌肉在火光中起伏如丘。三丈青銅熔爐轟然作響,雲夢澤螢石炸開幽藍星火,將七十二根蟠龍柱映作幽冥鬼爪。田鳶鼻尖微動,突然箭步上前按住力士手臂,腕間銀鈴串發出急促脆響:&34;且慢!火候差三刻!&34;她指尖掠過力士臂膀汗珠,在火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。
    嬴政側目時,正見女匠人咬住青絲發辮。素色麻衣裹著婀娜身段,銅矩尺隨動作撞擊出清越聲響。她抄起陶範衝至爐前,十指翻飛如蝶,七種規格的銅矩尺在熔爐光影中交錯成網:&34;陰陽家摻了錫汞合金,熔點不對!&34;說話間甩出&34;分矩&34;插入爐膛,尺身刻度瞬間被燒得通紅。銅尺入爐三寸即彎折成北鬥狀,田鳶瞳孔驟縮:&34;坎水位偏移,快添雲母石!&34;
    爐內青光驟盛,徐福殘缺右臂扒住祭壇邊沿,染血牙齒咧出獰笑:&34;暴君!你可知這鏡中藏著楚宮...&34;話音未落,田鳶反手擲出&34;寸矩&34;,銅尺破空擊中徐福太陽穴,將他未出口的詛咒釘進石縫。銅尺尾端係著的銀鈴仍在震顫,發出清越的宮調聲響。
    &34;墨家擒龍扣,請陛下驗看。&34;田鳶單膝壓住逆賊後背,發絲掃過帝王袞服下擺。纖細十指穿梭如織,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銅絲瞬間鎖住徐福八處大穴,最後一道金絲勒進他喉結三寸。銅絲入肉時發出細微嗡鳴,竟是暗合宮商角徵羽五音。徐福喉間湧出的血沫隨著音律起伏,在石板上繪出半幅星圖。
    嬴政俯身時,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拂過女匠人耳畔:&34;你倒是比公輸家機靈。&34;玄色大氅垂落在地,露出內襯銀線繡製的二十八星宿圖,其中北鬥第七星的位置正對著田鳶後頸朱砂痣。帝王指尖掠過銅絲捆縛處,突然發力扯斷金絲,徐福喉間頓時血如泉湧。
    &34;墨守之道,首重...&34;田鳶話音戛然而止——帝王指尖正摩挲她捆縛逆賊的銅絲紋路,拇指上的玄鳥扳指刮過她手背,帶起一陣戰栗。扳指內側暗藏的倒刺勾破她肌膚,血珠滲入銅絲紋路,竟使捆縛徐福的七色銅絲同時泛起紅光。
    青銅鏡入爐刹那,整座泰山轟然震顫。田鳶撲到陶範前,炭灰沾汙的俏臉映著赤紅銅液:&34;這...金屬在自行排列!&34;液態青銅如星河傾瀉,在特製模具中蜿蜒出昆侖篆文,每個筆畫都泛著螢石藍光。熔爐深處傳來鳳鳴般的清越聲響,七十二根蟠龍柱竟隨之共振。柱身纏繞的青銅鎖鏈無風自動,奏出《雲門大卷》的古老樂章。
    &34;陛下!天降祥瑞啊!&34;老儒生顫巍巍跪倒,懷中竹簡散落一地。簡牘上的漆字遇熱融化,在石板上流淌成&34;受命於天&34;的篆文。
    嬴政卻盯著田鳶染血的指尖——那女子竟將淬火鉗探入未凝銅液!青煙騰起間,半幅楚國絲帛被她拽出,冰鹽水潑灑聲裏,星象圖與玉礦脈絡漸次顯現。帛書邊緣的朱砂遇水化開,在石板上暈染出洛水九曲的紋路。田鳶腕間被嬴政畫下的赤痕突然發燙,與帛書星圖產生共鳴。
    &34;璿璣位!&34;田鳶指尖點在帛書某處,血珠暈開北鬥第七星,&34;三年前邯鄲城頭,《洛書》補篇缺失的正是...&34;她突然噤聲,因帝王袞服突然掠過她手背,玄色織金麵料下傳來溫熱的觸感。嬴政袖中暗藏的磁石正吸附著她腕間銅矩尺,將兩人距離拉近至呼吸可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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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嬴政摩挲著帛書邊緣朱砂印記,低笑震動胸腔:&34;墨家可識此物?&34;他指尖沾取朱砂粉末,在田鳶腕間畫下一道赤痕。那痕跡遇體溫竟漸漸顯形,化作西域三十六國的地形輪廓。當指尖劃過樓蘭故地時,朱砂突然騰起青煙,在空中凝成半截斷劍虛影。
    田鳶耳垂緋紅漫至頸側,強自鎮定湊近觀察:&34;西域火山口的赤晶砂?此物遇熱則...&34;話音未落,祭壇下傳來徐福嘶吼:&34;楚雖三戶!亡秦必...&34;嘶吼聲戛然而止,因嬴政大氅揚起勁風,玄色身影已至熔爐前。帝王抬腳踏碎徐福左膝,骨裂聲清晰可聞。
    &34;吊起來烤。&34;帝王抬手扯開袞服領口,內襯銀光閃爍——半截鳳鳥紋玉簪刺痛田鳶眼眸。簪頭斷裂處殘留著幹涸的血跡,與三日前臨淄周鼎內發現的楚宮密匣如出一轍。玉簪在火光中投射出鳳凰虛影,正與熔爐中的青銅鳳鳴相和。
    &34;報——!隴西八百裏加急!&34;傳令官踉蹌跪倒,懷中密函露出&34;匈奴犯邊&34;字樣。他背上插著的三支翎羽箭仍在顫動,箭尾綁著的狼髀石撞鈴叮咚作響。
    嬴政卻凝視熔爐中翻湧的銅液,忽然抄起田鳶手中矩尺。他掌心覆住女匠人手背,帶著她蘸取未凝銅汁,在祭壇刻下詔令:&34;即日起,墨家田鳶領少府丞,督造昆侖量天儀。&34;銅汁流淌過處,七十二星宿方位自動校準,與帛書星圖完美契合。當最後一筆落下時,祭壇下的河圖洛書石刻突然移位,露出暗格中塵封的青銅日晷。
    田鳶怔愣抬頭,正撞進帝王幽深眸底。他指尖拂過她後頸朱砂痣,低語如驚雷:&34;三年前邯鄲城頭,趙清漪墜城前...也戴著這般耳墜。&34;說話間扯下她左耳明月璫,玉質耳墜內竟藏著半枚楚宮虎符!虎符斷裂處的鋸齒與嬴政腰間玉佩嚴絲合縫,拚接瞬間迸發龍吟虎嘯。
    罡風驟起,熔爐內未燃盡的西域朱砂隨風飄散,在朝陽下折射出血色光芒。田鳶握緊淬火鉗,忽然發現詔令銅汁裏混著絲帛朱砂——那抹赤紅正在詔文上緩緩流動,凝成半幅西域地形圖,圖中標注的玉門關外三百裏處,赫然顯現著與九鼎裂紋相同的星象標記。當她的血珠滴落圖紋中央時,整幅地圖突然立體懸浮,呈現出一座青銅巨城的虛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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