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4章 血鼎雙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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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銅鶴嘴爐吞吐著嫋嫋青煙,將偏殿染成琥珀色的混沌。阿依娜雪色紗衣下若隱若現的腰肢隨著搗藥動作擺動,金絲腰鏈上的九色石在燭火中流轉妖光,恰似她初入鹹陽時蒙恬呈上的樓蘭貢品——那串在玉門關沙暴中指引水源的磁石鏈。她垂眸盯著藥罐裏翻湧的褐汁,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,指尖忽然在爐邊輕叩三下,藥湯表麵頓時浮起詭異的螺旋紋路。
"王上該用藥了。"她捧著玉碗起身,腕間銀鈴叮咚作響。耳垂的孔雀石墜子掃過鎖骨時,嬴政忽然想起三日前墨家密室失竊的《青龍要術》殘頁,那頁角同樣繪著孔雀尾羽紋。他摩挲著案幾邊緣的青銅饕餮紋,喉結微微滾動,玄色深衣下的肌肉已然繃緊。
白璃從梁上翻落的瞬間,玄鐵量天尺已架住玉碗。她腰間青銅鎖鏈勒緊的曲線讓嬴政眯起眼——這分明是改良自祁連山礦洞繳獲的楚軍機關索。鎖鏈擦過她胸前的軟甲,在燭火中迸出幾點火星,恰似那夜在薊城圍剿項燕殘部時,火箭劃過夜空的軌跡。"西域妖女也懂岐黃之術?"白璃冷笑,磁石尺麵嗡嗡震顫,七枚磁針在藥湯表麵拚出北鬥七星。這手法與半年前琅琊台驗毒時如出一轍,隻是針尖發黑的速度快了三倍。
嬴政屈指叩了叩案幾,箭疤在燭光下猙獰如蜈蚣:"墨家的驗毒術,倒是比太醫院利落。"他目光掃過白璃大腿外側的皮質箭囊,那裏本該別著墨家信物"非攻令",此刻卻空空如也。白璃的瞳孔驟然收縮,握尺的指節泛白,靴跟不著痕跡地碾過地麵某塊青磚——那裏藏著昨夜剛從墨家叛徒口中撬出的半枚磁石棋。
"此藥含雲夢澤獨產的赤血蕈。"白璃指尖輕彈,磁針突然吸附在碗沿。這動作讓嬴政想起趙清漪——那位總愛用磁石耳墜試毒的燕國細作,最終卻死在阿房親手調製的鴆酒裏。他忽然伸手攥住阿依娜的皓腕,藥汁潑灑在龍紋榻邊,蝕出縷縷青煙:"愛妃這雙手,倒是比趙美人更巧。"
阿依娜突然旋身,九色石鏈纏住量天尺的刹那,藥碗在空中劃出弧線。她的紗衣在疾轉中掀起驚心動魄的弧度,金絲腰鏈掃過嬴政鼻尖,帶著雲夢澤特有的龍涎香。深褐藥汁潑在青銅燈樹上騰起紫黑煙霧時,白璃揚袖灑出的磁石粉正巧露出小臂刺青——半隻未畫完的機關獸,與《青龍要術》失竊頁上的圖騰嚴絲合縫。嬴政的瞳孔映著火光,突然想起那夜在墨家密室,機關獸利爪撕開叛徒胸膛時,飛濺的血珠也曾勾勒出同樣的圖騰。
"閉氣!"白璃的警告遲了半拍。嬴政咳出的血珠墜地,竟在青磚上蝕出洛書紋路。這場景讓他想起半月前泰山封禪時,熔化的玉匣同樣顯過這般詭譎圖案。他單手撐住案幾,指縫間滲出的血順著饕餮紋的眼窩流淌,竟與洛書紋路完美重合。
阿依娜扯開衣襟的瞬間,朱砂符咒在火光中詭譎閃動。雪白肌膚上蜿蜒的咒文如同活物,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起伏,恰似二十年前邯鄲城外古祭壇上跳儺的巫女。她將染血的銀鈴按在嬴政心口,自己嗆出的黑血卻在地麵凝成龜甲卦象——正是徐福在芝罘島偽造蛟龍骨時用過的楚巫占卜術。白璃的鎖鏈突然繃直,她盯著卦象厲喝:"坎上離下,未濟之卦——妖女你竟敢咒王上!"
"王上當心!"白璃掀翻青銅冰鑒的動作幹淨利落,水銀蒸汽裹著碎冰噴湧時,她鎖鏈已纏住房梁。水銀珠濺在阿依娜裸露的肩頭,瞬間凝成詭異的銀斑,她卻恍若未覺,染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嬴政臂膀。雙腿絞住阿依娜纖腰的力道,恰如當年在匈奴大營生擒項籍時的殺招:"說!薊城的刺客怎麽會用楚地巫毒?"她的大腿肌肉因發力而繃出淩厲線條,皮甲邊緣磨破的裂口處,隱約可見舊日箭傷。
"你腰間磁石...咳...沾了雲夢澤的..."阿依娜突然咬破舌尖,鮮血濺在九色石上迸射流光。這異象讓嬴政瞳孔驟縮——三日前驗看西域貢品時,同樣的七彩光曾在裝有磁石棋的漆盒上閃現。他忽然反手扣住白璃腕脈,指尖按在她刺青邊緣:"墨家何時開始用楚地朱砂刺符?"白璃吃痛鬆勁,阿依娜趁機旋身,九色石鏈如毒蛇般纏上她脖頸。
鹿盧劍出鞘的寒光中,阿依娜手腕綻開的血口讓白璃想起墨家密室那灘血跡——失竊當晚,機關獸爪痕間就殘留著這種泛金的血絲。她猛地扯開阿依娜殘破的紗衣,後腰的鼎紋胎記與驪山地宮水銀池底的浮雕完全重合。嬴政的呼吸陡然粗重,他想起熔鑄九鼎那夜,趙清漪的骨灰被鼎紋吞噬前,也曾發出這般淡金光芒。
"傳太醫!"嬴政攥住劍刃的掌心滴血,燙在阿依娜雪乳間的血珠竟慢慢滲入肌膚。阿依娜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,染著血漬的唇瓣擦過他耳際:"王上...可還記得雪娘娘的冰肌玉骨?"嬴政渾身劇震,二十年前質子府中,那個總愛在雪地裏赤足起舞的燕國公主,後背也生著這樣的胎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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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醫的銀針探入血碗時突然迸裂。嬴政盯著在血珠中翻滾的銀屑,忽然冷笑——這與半年前驗看羋昭遺物時,那枚浸過雲夢澤毒液的銀簪反應一模一樣。他忽然掐住太醫後頸,將人按在血碗前:"看清楚,這可是你們太醫令調配的鹿血?"
"稟王上,此女血脈...似與九鼎祭器同源..."太醫顫抖的嗓音被驚雷劈碎。閃電照亮阿依娜妖豔麵容的刹那,嬴政袖中暗藏的玉佩硌得掌心發痛——那枚從項梁屍身上搜出的"楚雖三戶"佩,此刻正與九色石產生詭異共鳴。玉佩突然變得滾燙,烙得他掌心肌膚滋滋作響,卻不肯鬆手分毫。
"王上可記得邯鄲城外的古祭壇?"阿依娜染血的指尖在嬴政舊傷處畫符,"那夜您用《洛書》解開封印時..."她未盡的話語被白璃的鎖鏈絞斷,卻讓嬴政想起更久遠的秘密——二十年前質子府中,那個教他破解燕國密文的盲眼巫女,後頸也有同樣的鼎紋胎記。他突然撕開阿依娜的紗衣後領,在眾人驚呼聲中,果然看見延伸至脊椎的暗金色紋路。
羊皮卷展開的瞬間,阿依娜的胎記竟與卷上鼎紋完全重合。嬴政低笑著摩挲白璃鎖鏈上的機關紋,指尖觸到暗格時微微一頓——那裏本該藏著墨家巨子的玉環信物,此刻卻換成了項燕軍的虎符。白璃的瞳孔驟然收縮,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巨子密令中的警告:"若見虎符,即刻誅殺持符者!"
"墨家巨子可知,他的關門弟子在找這個?"嬴政將染血的磁石棋彈向殿柱,棋子嵌入的深度讓白璃心驚——這正是她在匈奴大營遺失的那枚,棋麵還殘留著項籍佩劍的劃痕。她突然甩出鎖鏈纏住嬴政手腕,磁石與虎符相撞迸出火星:"陛下可知這虎符昨夜還在項燕帥帳?"
九色石化作流光襲來的刹那,嬴政徒手抓住石塊的力度,恰如當年在雲夢澤扼住雪姬咽喉的決絕。石塊上浮現的銘文讓他瞳孔收縮——"活人血祭"四字,與熔鑄九鼎時浮現的讖語筆跡相同。阿依娜突然輕笑出聲,染血的指尖撫上他胸膛:"王上當年用三百童男童女祭鼎時,可曾想過今日?"
"告訴項燕,他的好侄女在鹹陽宮等著楚軍鐵騎。"嬴政將阿依娜拽進懷中的動作,與當年冊封羋昭為夫人時的姿態如出一轍。白璃的鎖鏈突然絞緊,在阿依娜頸間勒出血痕:"項燕的侄女二十年前就死了!"暴雨中,三人糾纏的身影投在牆上,恰似墨家密室卦象所示的雙鳳纏龍。
白璃盯著磁石棋與九色石的共鳴,忽然想起那幅被火燒殘的卦象。她靴底突然碾碎地磚,暗格裏彈出的磁石粉如星河傾瀉,卻在觸及九色石光暈的瞬間凝成血珠。暴雨拍打窗欞的聲音,漸漸與記憶中的邯鄲雨夜重合——那夜她奉命潛入燕宮時,也見過同樣的鼎紋胎記,在某個繈褓嬰孩的背脊上。而那個孩子的啼哭聲,與此刻阿依娜的喘息竟莫名相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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