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瀑倒懸的裂隙深處突然炸開雷鳴般的碎裂聲，萬千冰棱如獠牙交錯。阿依娜耳垂的綠鬆石墜子迸出火星，在幽藍冰川間劃出碧色流光。嬴政反手拽住她腰帶向後疾退，青銅甲胄在冰麵上擦出刺目火花，龍紋肩吞撞碎三寸厚的冰晶。"陛下當心！"樓蘭公主緋色胡服下擺被冰刃割成流蘇，蜜色腰肢在九色石腰鏈間若隱若現，九枚磁石薄片在錦緞暗袋裏震顫作響，"這老鬼在冰層裏埋了機關！"
    匈奴大祭司佝僂的身影從冰霧中浮現，骨杖頂端昆侖玉碎片泛著妖異綠光，映得他臉上黥紋如同活過來的蜈蚣："周天子的冰棺，正缺條真龍陪葬。"他枯爪拍擊冰壁，十二麵冰鏡應聲凸起，鏡緣陰刻的西周二十八宿紋路流淌金輝，竟將千年玄冰蝕出蛛網狀裂痕。蒙恬率領的秦軍弩陣剛要後撤，最前排士兵突然捂眼慘叫——鏡麵折射的毒芒竟將鐵甲熔出蜂窩狀孔洞，青銅護心鏡在慘綠光線下化作鐵水。
    "散開！"嬴政太阿劍橫削冰麵，劍鋒卻在觸及鏡麵時詭異地滑向一側，虎口震出的血珠濺在冰晶上凝成赤色琥珀。阿依娜旋身甩開狐裘，磁石薄片在錦緞下擺形成屏障，七彩流光順著九色石腰鏈遊走如蛇："老頭兒，你的星宿圖擺歪了！"她咬破指尖抹過九色石，殷紅血珠滲入石麵紋理，竟在冰層下勾出北鬥七星的熒光軌跡，"陛下可還記得臨淄裂鼎時，墨家說的磁極相衝？"
    大祭司渾濁眼珠突然爆出精光，骨杖頂端昆侖玉碎片發出蜂鳴："碎玉訣？燕丹那叛徒竟把禁術教給樓蘭賤種！"杖底重重頓地，冰層下傳來齒輪轉動的機括聲，二十八宿紋路突然扭曲成毒蛇形狀。阿依娜烏發如瀑散在嬴政肩頭，九色石脫手飛出時在他耳邊低語，溫熱氣息拂過帝王耳後舊疤："東南巽位！三息之後！"嬴政會意點頭，靴底鐵釘在冰麵擦出七點火星，太阿劍貼著冰川裂隙疾掃，劍風卷起碎冰如龍。
    第一塊冰鏡炸裂的瞬間，飛濺的冰碴在半空凝成牛毛細針，針尖淬著幽藍毒液。阿依娜旋身如胡旋舞，狐裘在空中展開成丈餘圓盾，毒針沒入雪白皮毛發出烙鐵入水般的嗤響。第二塊冰鏡爆開的冰霧裏，大祭司的慘叫與骨杖墜地聲同時響起——棱形冰錐精準刺入他右眼，帶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凍成赤紅冰晶，在冰麵上彈跳著滾入深淵。
    "老狗！"嬴政暴喝聲震落十丈冰棱，劍鋒挑飛骨杖頂端昆侖玉的刹那，整座冰川突然震顫如怒龍翻身。阿依娜腰間九色石串鏈無風自動，鎖骨下方的燕頭烙印泛起青芒，蜜色肌膚下似有活物遊走："地脈要塌了！磁極在逆轉！"
    大祭司獨眼淌著黑血，枯爪死死扣住冰縫邊緣，指甲在玄冰上刮出五道白痕："嬴政！你以為拿到玉碎片就能......"話未說完，承載他的冰岩轟然崩裂，裂縫中湧出的硫磺氣息灼人眼目。帝王飛身去抓玉碎片時，阿依娜的彎刀擦著他耳畔掠過，刀光在冰壁上折射出七重幻影——樓蘭王室獨有的光影指路術，每道幻影都指向不同星位。
    下墜的祭司突然撕開衣襟，露出胸膛紋著的昆侖山圖騰，黥紋間滲出黑血："我在山腹等你！"聲浪震得冰棱如雨墜落，某根冰柱突然映出趙清漪撫琴的殘影。嬴政攥著染血的昆侖玉單膝跪地，掌心血珠沿著冰麵星宿紋路蜿蜒，竟與驪山九鼎裂紋走向完全重合，暗紅血線在冰晶折射下化作九條糾纏的血龍。
    暴風雪在冰川崩塌聲中提前降臨，冰碴如刀割裂旌旗。阿依娜喘息著跌坐一旁，衣襟散亂處露出燕頭烙印，那燕目竟是用朱砂點成。嬴政染血的指尖無意間擦過那印記，兩人同時僵住——烙印竟泛起灼熱紅光，九色石腰鏈突然收緊，在她腰間勒出緋色血痕。"陛下......"她蜜色肌膚沁出細汗，喉間溢出痛楚呻吟，九色石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，將兩人手掌吸附在昆侖玉碎片上。
    三百裏外雪峰之巔，半截冰封的周鼎裂開縫隙，鼎身饕餮紋獨目閃過血光。蒙恬帶人趕來時，隻見帝王將狐裘披在樓蘭公主肩頭，指尖還殘留著她腰間的溫度。阿依娜突然抓住嬴政手腕，借力起身時袖中滑落半枚魚形玉玨，恰與太阿劍柄暗槽嚴絲合縫："陛下可知，這玉玨本該在楚國王陵？"
    秦軍大營的火把在冰原連成赤色長龍，將夜空染成血色。阿依娜帳中，九色石與昆侖玉碎片在羊皮地圖上共鳴震顫，磁石粉勾勒出的星圖竟與嬴政甲胄裂痕完全重疊。"這紋路......"她指尖撫過玉片邊緣，在昆侖山西側畫出弧線，"是西王母祭壇的方位，徐福當年求藥處。"
    嬴政忽然握住她手腕，太阿劍挑起散落的發絲，劍鋒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："姑娘今日用的碎玉訣，與燕宮秘術倒是同源。"掌心順著她小臂滑至肘間舊傷，"這道箭疤，很像寡人十七歲時在邯鄲受的傷。"
    帳外突然傳來戰馬嘶鳴，雪姬捧著藥湯掀簾而入，裙擺掃落帳頂冰淩："陛下該用藥了。"燭火搖曳間，藥碗邊緣映出她袖口暗繡的楚雲紋，那紋路在蒸汽中詭異地扭成蛇形。阿依娜輕笑起身，九色石腰鏈撞出清越聲響，磁石薄片突然吸附住雪姬發間銀簪："看來陛下的紅顏知己，比昆侖山的雪豹還難纏呢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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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夜時分，冰川暗河帶著祭司血肉改道昆侖，血色冰晶在河底拚出半幅星圖。未完全破碎的西周星圖在冰層下重組出新軌跡，某塊冰棱突然映出趙清漪撫琴的倒影，琴弦竟是用人筋擰成。雪姬站在營帳陰影中，將半枚魚形玉玨按進傳信鷹腳環，玉玨紋路與阿房耳墜完美契合，鷹目在月光下泛出死灰色。
    嬴政立於了望台，指尖昆侖玉碎片映出北鬥異象，勺柄直指雲夢澤方向。他忽然想起阿依娜烙印的溫度，太阿劍在冰麵上刻下篆文"昆侖"二字，劍痕深處滲出暗紅血珠，竟與鼎身饕餮紋如出一轍。身後傳來細碎腳步聲，他不必回頭便知是誰："雪姬，你的楚音越發純熟了。"
    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，冰原盡頭忽然升起九色極光，將雪原照得如同白晝。阿依娜解開發帶任長發飄散，九色石在光暈中懸浮成星圖，每顆石頭都映出不同人影："陛下可知，昆侖墟的雪要下九千九百九十九年，才能埋盡人間貪妄？"她突然扯開衣領，燕頭烙印在極光中化作飛燕，"就像這烙印，燙了十年還在疼。"
    嬴政將太阿劍重重插入冰麵，裂痕瞬間蔓延成黑龍形狀，龍睛正是那枚昆侖玉碎片："那便讓大秦的鐵騎，踏破這九重冰雪！"劍鳴聲中，三百裏外某座冰峰轟然崩塌，露出半截西周戰車，車轅上刻著"穆王八駿東來"。
    雪姬在遠處握緊藥碗，湯藥表麵浮現楚國文字"速歸"。她轉頭望向東方，那裏正是雲夢澤的方向，而懷中的磁石棋子，不知何時已吸附住半片燕國符節——符節缺口處，赫然可見趙清漪的簪花小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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