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風裹著冰碴子抽打岩壁，墨家巨子手中青銅斧折射出幽藍寒光。嬴政腰間定秦劍穗上的九色石墜突然震顫，與阿依娜鎖骨處的項鏈共鳴出七重音階，震得她耳垂上的孔雀石墜子叮當作響。那音波在冰壁上折射出七彩光暈，竟將岩縫裏沉睡千年的霜蛾驚起，撲簌簌落在阿依娜銀狐裘的毛領上。
    "陛下且慢。"阿依娜忽然扯住嬴政袖口，指尖隔著玄色錦緞傳來灼熱。銀狐裘領口滑落半寸，露出頸間三道淡紅勒痕，像是被極細的金線勒出的印記。她踮起綴滿銀鈴的鹿皮靴，胸前的九色石幾乎貼上嬴政下頜，玉石表麵浮動的星芒映得帝王喉結泛青："這鑿痕暗合洛書數術，錯一步便要山崩地裂。"
    墨家巨子嗤笑一聲，斧柄重重砸進岩縫。四十斤青銅斧在他手中輕若鴻毛，斧刃劈開冰層時帶起硫磺味的火星，濺在阿依娜狐裘下擺燒出焦痕。五十丈高的絕壁上，鑿痕突然扭曲成九宮格，碎石簌簌砸在她肩頭，將狐裘上的桃木劍穗紋路壓出凹痕——那紋路竟與三年前驪山塌方時，從爐灰裏刨出的半截桃木劍如出一轍。
    嬴政按住劍柄的手指微動，拇指摩挲著劍格處的蟠虺紋："巨子這般急切，倒像是要趕著投胎。"話音未落，九色石墜子突然迸發強光，將岩壁照得通明。光暈裏浮現的星圖軌跡，赫然與五日前鹹陽宮占星台炸裂的銅晷裂紋重合。
    "暴君豈知天工造化！"巨子雙目赤紅如浸血，斧刃突然轉向劈向冰層裂縫。山體轟然裂開三丈寬的口子，青銅巨門上的積雪簌簌而落，露出持戈戴羽的巫祝舞祭圖。那些祭司手中的禮器分明是九鼎形製，鼎耳處嵌著的磁石棋子正與嬴政腰間墜子遙相呼應，震得門環上的饕餮銅首哢哢作響。
    阿依娜忽然咬破指尖，淡金色血珠順著九色石紋路滲入門樞。她回眸時眼尾胭脂被風雪染淡，眉間朱砂痣卻愈發妖冶，像是用西域進貢的鴿血點就："請陛下退後七步。"嬴政分明看見她裹在銀狐裘裏的腰肢輕顫，九色石墜子卡在鎖骨凹陷處晃出殘影，那姿態竟與三年前雲夢澤畔，趙清漪摘取菱角時的模樣重疊。
    青銅門發出龍吟般的轟鳴，門縫裏湧出的灼熱氣浪掀開阿依娜的狐裘披肩。墨家巨子袖中寒芒乍現，淬了蛇毒的魚腸劍直取嬴政咽喉："去黃泉路上懂你的九鼎吧！"劍鋒離帝王喉頭三寸時，阿依娜旋身撞偏劍鋒，銀狐裘在空中綻開白蓮。九色石項鏈甩出的光弧裏，她左肩綻開的血梅浸透三重絹紗，淡金色血液滴在冰麵竟蝕出星圖紋路。
    嬴政的定秦劍已出鞘半尺，卻見這異族女子竟反手扣住巨子腕骨。她指尖按在對方太淵穴的力道，分明是燕宮擒拿術第七式"鎖雲手"——這招式去年臘月圍獵時，燕國質子曾在林間演示過。巨子腕骨發出脆響，魚腸劍脫手插進冰層，劍柄處滲出的黑血瞬間將方圓三尺的積雪染成墨色。
    "陛下...看門！"阿依娜喘息著跌進嬴政懷中，淡金色血沫濺在他手背。青銅門上的巫祝們突然活過來似的，持著玉琮在星圖間穿梭。當最後一位祭司將禮器插入鼎耳，整扇門透明如琉璃，露出後方深不見底的甬道。嬴政攬住她腰肢的手掌驟然收緊，隔著銀狐裘都能摸到脊骨處凸起的舊傷——那疤痕走向，與兩年前驪山塌方時救駕的蒙麵人背上刀痕完全吻合。
    巨子蜷在雪地裏嘶吼："你們根本不懂...九鼎是..."話音未落，阿依娜甩出的銀鈴索已卡進他牙關。嬴政劍尖挑起對方衣襟裏滑出的半塊玉玨，邊緣紋路竟與趙清漪的耳墜嚴絲合縫。玉玨內側的陰刻紋路在九色石照耀下，顯露出半幅鹹陽地下水道圖——正是上月雙鯉藏密匣事件中，白璃拚死護住的那卷羊皮地圖缺失的部分。
    "你的血..."嬴政指尖摩挲手背金痕，那灼熱感與當年泗水擒諜時沾染的金粉如出一轍。阿依娜染血的指尖點向透明門扉，九色石光暈裏浮現的"政巡西極"四字，筆鋒竟與燕國玉琮銘文分毫不差。她喘息時嗬出的白氣拂過嬴政耳際："巨子袖中可不止蛇毒呢。"話音未落，甬道兩側青銅燈台次第自燃，磷火映出阿依娜後頸若隱若現的燕宮圖騰——那九頭鳥刺青的第三隻眼睛，正與三日前冰河鎖千騎時，左賢王金冠上缺失的昆侖玉形狀相同。
    巨子突然暴起，黑紋密布的右手抓向九色石項鏈："把天機盤還來！"阿依娜鹿皮靴尖踢中他膻中穴的瞬間，銀鈴索絞住脖頸甩向岩壁。巨子胸前衣襟撕裂，露出"昭二十三"的刺青編號，那數字邊緣的灼痕與弩機炸膛案的證物完全吻合。嬴政劍穗突然迸發強光，將昆侖地形圖投射在岩壁——圖中標注的鹽泉位置，正是三日前蒙恬在西域鹽湖掘出的古河道。
    "走！"定秦劍劈開灼熱氣浪的軌跡，與雲夢焚舟事件的火船路徑如出一轍。阿依娜染血的指尖劃過岩壁，刮落的玉屑在甬道地麵拚出燕國密文。嬴政瞥見她發絲間散落的昆侖玉粉，在磷火中泛著詭異的橘紅色——正是當年火牛陣中，田單用來迷惑燕軍的西域朱砂礦伴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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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巨子的嘶吼被閉合的青銅門截斷，最後一絲光暈映出他扭曲的麵容。阿依娜突然悶哼一聲，淡金色血液順著銀狐裘滴落，在冰麵蝕刻出神農天問事件裏的星位標記。嬴政捏住她下頜迫使抬頭，卻見她瞳孔中映出自己身後浮現的玉琮陣列——那些玉琮排列的方位，赫然與泰山玉牒熔鑄的"秦"字形成鏡像。
    "陛下..."她虛弱地倚在青銅柱上，指尖撫過柱身刻著的星圖密碼。當九色石光芒掃過時，那些陰刻線條突然流動起來，組合成"戌時三刻"的燕國密文——這正是昨日雀屏射雙雕時，羋昭箭靶中飄出的桑皮紙上缺失的時間節點。
    阿依娜忽然輕笑，染血的唇貼上他耳垂："還說...秦王當娶巫女呢。"定秦劍嗡鳴著插入地麵，劍身映出兩人糾纏的身影。甬道盡頭傳來編鍾鳴響，音律暗合項梁鐵索連舟時顯影的《昆侖謠》。她頸間項鏈突然斷裂，三十六顆玉珠滾落地麵，拚出六國王璽的熔鑄軌跡——每顆玉珠核心都嵌著米粒大的磁石，排列方式與徐福丹爐底部的九鼎紋路完全一致。
    嬴政拾起沾血的九色石，石芯裏浮現的磁紋正與趙清漪墜城時遺落的耳墜吻合。他掐住阿依娜脖頸的力道恰到好處，拇指按在她喉間突起的軟骨："你究竟是誰的人？"女子喘息著將染血的手指按上他心口，在玄色龍紋上畫出星圖缺角："是猜燕宮繩技的勒痕..."她忽然旋身掙脫桎梏，銀狐裘拂過之處，青銅燈台的火苗齊齊轉向甬道深處，"...還是楚女香囊的餘味？"
    嬴政劍尖挑起她一縷青絲，發絲間纏繞的昆侖玉粉簌簌而落："若再耍花樣，朕便用你的血來補九鼎。"阿依娜低笑著倒退入黑暗，足踝銀鈴在甬道回蕩成詭譎韻律。她忽然扯開破碎的狐裘，肩頭淡金血痕竟與門扉星圖共鳴生輝："那陛下可要跟緊了..."指尖撫過腰間暗袋，九色石光暈裏隱約現出半枚雙魚玉佩，"畢竟能開啟天機盤的..."鹿皮靴踏碎冰層下的磁石陣列，"可不止九色石呢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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