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3章 星隕龍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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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驪山地宮深處蒸騰著詭異的水銀霧氣,青銅燈樹在暗河中投下搖曳的倒影。烏蘇娜赤足踩過濕滑的墨玉地磚,九色石腰鏈隨著步伐輕響——那正是祁連山剿匪時從項籍工坊繳獲的戰利品。她將磁石粉末細細灑在十二根蟠龍金柱之間,忽然耳垂上的西域明月璫撞出清脆聲響。
    "東北巽位。"她轉身時石榴裙旋開豔色,裸露的腰肢在明珠光暈裏泛著蜜色光澤,"三丈深的岩層裏埋著二十斤火藥,與臨淄焚冊案的手法如出一轍。"
    嬴政玄色龍紋深衣被水銀蒸汽浸得發亮,指尖摩挲著腰間太阿劍的螭龍紋劍柄——那紋路恰與趙清漪遺落的耳墜同源。他抬腳碾碎地磚縫隙裏鑽出的毒蜈蚣,甲胄下肌肉隨著動作顯出流暢線條:"徐福養的老鼠倒是會打洞,比琅琊鎖蛟那幫廢物強些。"
    三十名黑甲衛呈雁翎陣散開,精鐵鏟鑿擊岩壁的火星濺落在水銀池麵。烏蘇娜退至嬴政身側五步,綴滿磁石薄片的披帛拂過他肩頭時,刻意露出腕間九色石手鏈——那是金城馬市變後蒙恬所贈,此刻正與地宮磁石產生微妙共鳴。
    "陛下就不怕我故意指錯方位?"她忽然輕笑,塗著朱砂的指尖劃過自己鎖骨處的狼圖騰,"畢竟烏孫與秦軍還有三座城池的血債未清。"
    嬴政猛地掐住她下巴,拇指按在她唇上抹出一道血痕:"公主若想死,半月前在祁連山礦洞就該讓項籍的落石砸碎頭顱。"他指腹的溫度燙得驚人,"而不是故意露出破綻,引朕發現墨家機關圖。"
    烏蘇娜瞳孔微縮。那日她確實在千鈞一發間扯鬆發簪,讓明珠滾落觸發警報。此刻嬴政的呼吸噴在她鼻尖,帶著龍涎香與血腥氣交織的壓迫感。她忽然抬膝頂向對方腰腹,卻在觸及甲胄前硬生生收住力道——這個動作讓嬴政喉間溢出低笑,掌心順著她脊梁滑到後腰重重一按。
    "轟!"
    突然炸開的岩層裏竄出五道黑影,淬毒弩箭擦著烏蘇娜高聳的發髻飛過,削斷她鬢邊一縷卷發。嬴政反手將她按倒在墨玉磚上,溫熱的掌心壓住她後頸,兩人鼻尖相距不過半寸。這個姿勢讓烏蘇娜想起半月前祁連山礦洞,項籍啟動機關閘門時他也是這般護住自己。
    "烏孫公主的命,朕留著還有用。"他低笑時喉結震動,震得烏蘇娜耳垂發燙,"畢竟能看懂九嶷斷鎖機關的人不多了。"
    烏蘇娜突然張口咬住他手腕,尖齒刺破皮膚嚐到血腥:"陛下也該記得,烏孫女子從不當籠中雀!"她腰肢如蛇般扭動,九色石腰鏈突然迸射銀針,將撲來的兩名刺客釘死在金柱上。
    水銀池突然沸騰如煮,徐福餘黨首領狂笑著扯動機關鐵鏈:"陛下可知這池底連著渭水暗河?"二十個火藥桶順著水銀漩渦飛速旋轉,烏蘇娜的九色石手鏈突然迸發刺目光芒——那光芒與泰山熔鑒時顯現的"秦"字如出一轍。
    "磁石粉!"她翻身躍起時裙裾翻飛,修長雙腿絞住鐵鏈借力蕩向池心,"他們在火藥裏摻了磁鐵礦!"腰間的西域彎刀劈開浪花,刀鋒精準挑斷三根引線,手法與墨家水工在芝罘破霧時如出一轍。
    嬴政突然淩空擲出太阿劍,劍柄撞飛射向烏蘇娜心口的毒鏢。他扯下大氅甩入水銀池,玄色布料瞬間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:"給朕活捉那個戴青銅麵具的!"
    三十六道青銅閘門轟然洞開,水銀洪流如惡龍撲向餘黨。首領在溺斃前死死扒住池沿,腫脹的嘴唇翕動著吐出詛咒:"徐福大人...在昆侖..."話未說完便被浪頭拍成碎肉,隻剩半截斷指勾著青銅密鑰——那形製恰與九鼎耳環相同,正是熔鑄六國王璽時缺失的燕國部件。
    烏蘇娜突然扯開衣襟,露出胸口猙獰的箭疤:"陛下要密鑰,我要徐福頭顱!"她縱身躍入水銀池的刹那,嬴政瞳孔驟縮——那疤痕的位置與趙清漪當年為他擋箭的傷口完全重合。
    潛入水銀池的烏蘇娜屏住呼吸,蜜色肌膚在銀浪裏若隱若現。她佯裝被暗流卷向池底星圖,實則用腳尖勾起密鑰。當指尖觸到星圖缺角處冰涼的凹槽,藏在抹胸裏的烏孫骨牌突然發燙——那上麵刻著雪姬臨終前用血畫的路線圖,與即墨裂陣發現的暗道標記完全吻合。
    水銀刺痛雙眼的瞬間,她仿佛看見雪姬被鐵鏈鎖在祭壇上的模樣。那個總愛把野花插在她鬢角的侍女,最後卻用牙齒咬斷舌頭,在青石板上畫出通往昆侖的血路。"阿姊...徐福在造活死人..."記憶裏的血字與眼前星圖重疊,烏蘇娜突然張嘴吞下一口銀浪,劇痛讓她清醒地抓住密鑰。
    "找到了!"她破水而出時紗衣緊貼曲線,水銀珠順著鎖骨滾進深壑。嬴政的瞳孔微微收縮,目光掃過她濕透的裙擺:"公主倒是熟悉地宮構造,比徐福當年獻的星圖還精準三分。"
    "陛下忘了?"她將密鑰呈上時指尖輕顫,故意讓嬴政碰到自己掌心的陳年箭疤——那是冰河刺王案為救扶蘇留下的,"三年前在雲夢澤..."話未說完便被遠處崩塌聲打斷,一塊刻著"燕"字的斷碑順著水銀漂來,碑文缺口處赫然是阿房發簪的形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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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嬴政突然攥住她手腕,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節:"你故意讓扶蘇遇刺,就為混進鹹陽宮?"
    烏蘇娜迎著他暴戾的目光嫣然一笑:"不然怎能發現徐福在驪山喂龍脈喝童男童女血?"她突然扯開他的衣襟,指尖按在他心口舊傷,"就像陛下明知我是毒蛇,還允我盤在枕邊——"
    話音未落,嬴政已掐著她脖子按在池邊。水銀漫過她散開的烏發,在青磚上蝕出縷縷白煙:"你真當朕舍不得殺你?"
    "陛下舍得,"她喘息著抓住他腰帶玉扣,"但舍不得昆侖長生殿的鑰匙..."
    地宮穹頂突然投射出漫天星鬥,水銀池底的西域星圖與真實天象完美重合。烏蘇娜趁眾人仰頭驚歎,將骨牌悄悄嵌入缺角。當二十八宿的奎木狼星突然爆亮,她看見嬴政的影子在星輝裏扭曲成九條龍形——與泰山封石時玉匣顯現的異象別無二致。
    黑甲衛突然騷動起來。有人指著星圖中浮現的鳳凰圖騰驚呼:"那是楚國王室的徽記!"嬴政猛然回頭,卻見烏蘇娜正用染著丹蔻的指甲,輕輕刮去鎖骨處被水銀灼傷的死皮。
    "傳詔少府。"嬴政摩挲著密鑰上熟悉的紋路,那是趙清漪生前最愛的雙魚連環佩造型,"三日後啟程昆侖。"他轉身時大氅掃過烏蘇娜裸露的腳踝,沒注意到星圖某處熒光微微偏移——那枚烏孫骨牌正在慢慢消融,釋出漠北特有的狼毒花粉,與祁連山剿匪時項籍使用的毒煙成分相同。
    烏蘇娜低頭整理裙裾時,唇角勾起冷笑。她故意讓嬴政看見自己後頸處新添的淤青——那是昨夜潛入少府檔案庫時,被機關獸抓傷的痕跡。當嬴政的手指撫上那道傷痕,她適時發出吃痛的抽氣聲:"陛下若想驗傷,何不直接問章邯將軍?他追捕徐福餘黨的路線...似乎總繞開關鍵密室呢。"
    地宮暗處,半截泡脹的斷指突然抽搐著寫下血字。水銀漫過時,隱約可見"徐福未死"四字,旋即被浪花吞沒。這血字的筆跡,竟與琅琊焚圖灰燼拚出的楚國戍衛布陣圖如出一轍。
    烏蘇娜轉身離去時,繡鞋故意踩過那灘血水。她藏在袖中的左手飛速結印——這是雪姬教她的烏孫秘術,能將記憶刻在骨血裏。當她的血珠滲入地磚縫隙,與斷指殘存的怨氣融合,某個沉睡千年的詛咒正在悄然複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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