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霧如遊龍盤踞在天山冰河裂隙間，細碎的冰晶在玄鐵甲胄上凝結成霜。嬴政靴尖碾碎冰層的刹那，十二根冰棱突然如活蛇般扭曲，將二人困在直徑五丈的冰圈之中。大祭司骨杖杵地的悶響震得冰麵蛛網裂紋驟現，冰錐表麵滲出的暗紅血絲竟在零下寒氣中蒸騰起腥甜血氣。
    "陛下且看這冰棺——"大祭司枯槁的手指劃過冰錐陣，指甲縫裏滲出的黑血順著冰棱蜿蜒而下，"正合葬您這真龍之軀！"
    嬴政劍鞘上的霜花簌簌震落，他屈指彈去護心鏡上的冰碴，玄色披風在罡風中獵獵作響："葬朕？"帝王低笑震得冰棱微顫，劍鋒尚未出鞘，已有龍吟之聲在冰窟回蕩："爾等蠻夷，也配談葬儀？"
    烏蘇娜的紅狐裘在雪色中綻開一抹豔色，她足尖輕點冰麵躍至嬴政身側。銀鏈束著的腰肢隨喘息起伏，額間紅寶石墜子晃出碎光："老東西倒是會挑地方，這冰錐陣擺得比匈奴王帳的羊毛毯還整齊。"說話間指尖已撫上嬴政腕甲，蔻丹在玄鐵上刮出細微紅痕："陛下昨夜教妾身的破陣之法，可還記得？"
    九色石從她指間激射而出，赤色石擊中主冰錐的刹那，整座冰陣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。冰棱表麵突然浮現血色咒文，大祭司渾濁的眼珠暴凸："你怎麽會解周巫的......"話音未落，烏蘇娜旋身甩出彎刀，刀背精準拍碎三根冰錐的接縫處。
    嬴政長劍出鞘的瞬間，冰崩如天河倒灌——卻不是衝著他們。那些冰棱碎片在半空凝成萬千利刃，竟調轉方向朝匈奴武士撲去。蒙恬的親衛在二十步外倒吸冷氣，眼睜睜看著冰刃穿透三重皮甲，將匈奴武士釘死在冰壁上。血珠順著冰錐滴落，在冰麵綻開朵朵紅梅。
    "不可能！"大祭司踉蹌後退，枯瘦的手掌按在冰壁上試圖穩住身形。嬴政的劍鋒已抵住他咽喉，劍尖挑破的皮膚滲出黑血，在帝王冷峻的麵容上投下搖曳暗影："昆侖祭壇藏著什麽？"帝王嗓音裹著冰碴，劍鋒又進半寸："或者朕該問——你們在周墓裏動了什麽手腳？"
    大祭司喉間發出破風箱般的笑聲，渾濁的眼球轉向烏蘇娜腰間晃動的骨鑰："周穆王伐楚時...咳咳...把開啟九鼎的鑰匙分成三截..."他忽然暴起，枯爪抓向烏蘇娜裘衣下擺，"你這燕丹餘孽！"
    烏蘇娜旋身閃避的動作行雲流水，紅狐裘揚起時露出蜜色小腿上猙獰的舊疤。她足尖勾起碎冰踢向祭司麵門，冰碴嵌入對方眼窩的瞬間，冰縫深處突然傳來青銅碰撞的嗡鳴。半尊青銅鼎破冰而出，鼎身穆天子西征圖上的戰馬竟在冰晶折射中揚蹄欲飛。
    "陛下請看！"蒙恬的親衛長突然高呼，手中火把照亮鼎足斷裂處——新茬泛著青光，與驪山九鼎的鏽蝕缺口嚴絲合縫。嬴政劍鋒微滯，餘光瞥見烏蘇娜腕間閃過一抹幽藍。
    烏蘇娜的鹿皮靴踩過染血的冰麵，蹲下身時裘衣下擺掃過嬴政戰靴。她指尖撫過鼎耳處蛇形紋路，九色石在掌心泛起微光："阿娘臨終前攥著半塊骨鑰說...九鼎本是一體..."忽然抬眸，眼底流轉的星輝與鼎身銘文交相輝映："就像陛下與這萬裏河山，本該渾然天成。"
    嬴政忽然俯身，帶著薄繭的拇指重重擦過她唇上胭脂。殷紅在帝王指尖化開，順著烏蘇娜的唇線抹出一道血痕："愛妃這張嘴..."劍鞘突然抵住她後腰，將人壓向青銅鼎，"倒是比九色石更會惑人心智。"
    話音未落，烏蘇娜突然旋身甩出彎刀。刀光貼著嬴政耳畔掠過，釘入正欲偷襲的匈奴武士咽喉。飛濺的血珠落在帝王側臉，被烏蘇娜用袖角輕輕拭去："陛下分心了。"她吐息掃過嬴政頸側，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帝王甲胄裂紋："這星圖紋路若是補全......"
    "小心！"
    嬴政暴喝聲中，大祭司突然咬碎毒牙。烏蘇娜旋身閃避的瞬間，祭司袖中射出的冰錐擦著她耳畔飛過，削斷一縷蜷曲的黑發。那發絲尚未落地，已被嬴政劍風攪成碎末，混著冰晶簌簌飄散。
    "陛下且看這鑿痕。"烏蘇娜毫不在意地攏了攏鬢發，指尖劃過冰縫岩壁上深深的楔形印記。她忽然貼近嬴政耳側，吐息在帝王冷峻的側臉凝成白霧："西周工匠開鑿冰窟時用的楔子..."蔻丹點在嬴政甲胄裂痕處，"與您昨夜留在妾身肩頭的齒痕...倒是異曲同工。"
    嬴政屈指彈劍，劍鳴震得鼎身浮塵簌簌而落。他忽然用劍尖挑起烏蘇娜腰間骨鑰，在鼎足缺口處輕輕一刮——金石相擊之聲竟與驪山九鼎的嗡鳴完全契合。劍鋒貼著美人鎖骨遊走，在狐裘領口挑開一道縫隙："愛妃對周墓倒是熟稔，不如說說，你娘還教過你什麽？"
    烏蘇娜不退反進，嗬氣如蘭地湊近劍刃："教妾身...冰天雪地裏該怎麽暖著陛下..."她忽然抬腿踢向青銅鼎，裙裾翻飛間露出綴滿銀鈴的腳踝。鼎身翻轉的瞬間，九色石的光暈恰好映出鼎腹內壁——那裏密密麻麻刻滿了與嬴政甲胄裂紋完全吻合的星圖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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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十步外，蒙恬的親衛正在清理戰場。某個匈奴武士的屍身突然抽搐，藏在舌底的毒囊尚未咬破，已被烏蘇娜的彎刀挑飛。刀尖順勢劃過武士皮甲，割開的夾層裏飄落半幅帛書，上麵楚篆寫的"昆侖"二字正在滲血，血跡蜿蜒成蚯蚓狀的暗紋。
    "看來有人比陛下更急著找周墓呢。"烏蘇娜用刀尖卷起帛書遞給嬴政，袖口滑落時露出手腕內側的燕形刺青。她似乎渾然不覺，專注地盯著鼎足缺口："這紋路要補全，還差兩樣東西——"忽然屈指彈向九色石，石光映出鼎耳處細微的凹槽，"比如...陛下甲胄裏的那枚虎符？"
    話音被突如其來的冰裂聲打斷。眾人腳下的冰層突然塌陷，青銅鼎順著裂縫急速下墜。烏蘇娜縱身撲向冰縫的瞬間，嬴政的鐵臂已箍住她的腰肢，掌心溫度透過狐裘灼燒肌膚："愛妃的狐裘若是沾了冰水..."帝王低沉的嗓音混著熱氣噴在她耳後，"可暖不了朕了。"
    下方傳來青銅鼎撞擊冰層的悶響，震得岩壁上的冰錐如雨墜落。烏蘇娜反手將九色石按在嬴政掌心，指尖劃過那些與甲胄裂紋如出一轍的紋路："陛下可知，這些裂痕本不是殘缺..."她突然發力掙脫，紅狐裘如展翅的火鳳般墜向深淵，"而是周穆王留給真命天子的...地圖！"
    嬴政瞳孔驟縮的刹那，九色石暴發的強光已映出冰層下的景象——二十丈深處，另外半尊青銅鼎正在緩緩升起，鼎耳處赫然鑲著烏蘇娜的骨鑰！冰晶折射的光束在鼎身交織成星圖，與嬴政甲胄裂紋完美重合，整個冰窟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青銅編鍾之聲。
    蒙恬的親衛正要上前，卻被嬴政抬手製止。帝王緩步走向冰縫邊緣，劍尖挑起烏蘇娜遺落的紅狐裘，裘衣內襯赫然用金線繡著西周星圖。他望著深淵中逐漸清晰的上古銘文，嘴角勾起冷笑："好個九鼎本是一體...愛妃這局棋，下得比朕想象中還大。"
    冰層深處傳來烏蘇娜飄渺的笑聲，九色石的光暈突然暴漲，將整個冰河裂隙照得如同白晝。在所有人抬手遮眼的瞬間，青銅鼎上的穆天子戰馬圖竟在強光中揚蹄躍出，馬蹄踏過之處，冰麵綻開無數閃著星輝的裂紋。嬴政劍鋒插入冰麵穩住身形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——他分明看見冰層下的烏蘇娜正將骨鑰插入鼎耳，腕間燕形刺青與鼎身星圖某處完美重疊。
    "蒙恬！"帝王突然暴喝，"給朕鑿開這冰層！"
    "諾！"破陣戟砸向冰麵的轟鳴聲中，烏蘇娜的嗓音穿透冰層幽幽傳來："陛下可知...阿娘為何要給妾身取名"烏蘇娜"？"她的指尖撫過鼎身銘文，每個字都帶著冰晶碰撞的清響："在月氏語裏...這是"鑰匙"的意思啊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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