機巧坊十二盞青銅鶴燈齊齊震顫，將白璃手中連弩的寒芒映在烏蘇娜高聳的胸脯上。這胡姬今日特意換了赤金腰封，勒得蜜色肌膚在火光裏泛著琥珀光澤，腰間銀鈴隨她俯身時"叮當"作響，驚得墨家匠人手中銅尺"當啷"墜地。
    "陛下且看——"白璃蔥指扣動懸刀，三棱箭簇破空竟帶起龍吟，"改良的望山刻度，二百三十步內可穿三重犀甲！"
    弩箭穿透牛皮靶的刹那，烏蘇娜突然旋身甩袖。嬴政玄甲上的螭紋暗扣"哢"地輕響，箭矢堪堪擦過護心鏡，在青銅鼎耳迸出火星。
    "哎呀！"烏蘇娜捂著紅唇踉蹌後退，狼牙項鏈掃過帝王手背，"都怪這西域狼筋太韌......"
    白璃鎏金步搖上的珍珠簌簌顫動。她突然扯過胡姬腰間磁石袋，數十枚黑石"嘩啦啦"吸附在連弩鐵臂。眾人這才看清箭尾纏著銀絲，在燭火下泛著幽藍。
    "磁石改箭軌？"白璃捏著銀絲在火苗上灼燒，青煙中浮現烏孫文字，"妹妹這手絕活，怕是從娘胎裏就開始練了？"
    二十架水鍾突然齊鳴，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而落。嬴政抬手示意噤聲，甲胄裂痕處滲出暗紅——那血色竟與鼎耳鏽跡如出一轍。
    "取墨鬥來。"帝王屈指叩響青銅鼎，裂紋中滾出三顆磁石，"要比，就比個痛快。"
    白璃繡鞋碾過滿地磁屑，蜀錦裙裾掃過弩機時帶起藥香。她忽地貼近嬴政耳畔："陛下可聞過昆侖雪蓮？某些人身上的狼腥味......"
    彎刀破空聲驟起。烏蘇娜銀鞭在磁石陣中劃出詭異弧線，削落白璃一縷青絲。胡姬胸前的狼首紋身隨動作起伏："姐姐莫不是忘了，上月是誰在溫泉宮......"
    "放肆！"
    嬴政暴喝震得油燈驟暗。他扯開護腕露出小臂傷痕，那蜿蜒疤痕竟與鼎身裂紋走向相同："三日後校場演武，勝者掌少府兵器監。"
    白璃忽地嬌笑。金簪挑開磁石陣，露出地下青銅齒輪："陛下可知這機巧坊地磚，用的是楚國王陵石料？"她指尖輕點某處凹痕，"某些人布的磁陣，倒是暗合九鼎星位呢。"
    烏蘇娜銀鞭已纏上白璃脖頸。兩女在磁石陣中翻滾撕扯時，嬴政突然伸手探入鼎腹——裂紋深處，半枚帶血狼牙正卡在星圖紋路間。
    "夠了！"
    帝王甲胄裂痕突然迸開，暗紅液體滴在磁石上竟凝成珠。白璃瞳孔驟縮："陛下這傷......"
    "無妨。"嬴政甩袖抹去血跡，指尖摩挲狼牙上的符文，"烏孫狼騎的噬骨毒，倒是與楚宮秘藥有異曲同工之妙。"
    烏蘇娜臉色驟變，腕間銀鈴突然炸開。漫天磁粉中，她袖中滑出彎刀直取白璃咽喉："姐姐可知草原規矩？搶男人的母狼要......"
    白璃反手抽出弩機鐵臂格擋，磁石吸附的彎刀竟偏離三寸。她趁機抬腿踹向胡姬腰腹："妹妹這西域把戲，在鹹陽宮可不管用！"
    "當啷——"
    狼牙項鏈突然吸附在青銅鼎上。嬴政眯眼細看，鼎耳裂紋竟隨項鏈移動緩緩延伸，暗紅液體在星圖紋路間勾勒出昆侖山輪廓。
    "好個雙簧戲。"帝王突然冷笑，"磁石改箭軌是為試朕甲胄，狼牙項鏈才是真殺招吧？"
    烏蘇娜瞳孔驟縮，突然甩出袖中銀針。白璃旋身用弩臂格擋，磁石吸附的銀針盡數釘入木柱——針尾赫然刻著燕國"昭"字徽記。
    "薊城工坊的手藝。"白璃拔下銀針輕嗅，"摻了雲夢澤蛇毒呢。"
    嬴政甲胄裂痕突然滲出黑血。他踉蹌扶住青銅鼎，鼎身星圖竟與甲胄紋路完美契合："好個九鼎噬龍局......"
    機巧坊地磚突然塌陷。白璃抱住嬴政滾向角落，二十架水鍾齊齊炸裂。烏蘇娜在磁石雨中嬌笑："姐姐可知？真正的殺招從來不在明處......"
    她扯開衣襟露出滿胸狼首刺青，蜜色肌膚上星圖閃爍。嬴政瞳孔驟縮——那刺青走向竟與九鼎裂紋完全互補。
    "昆侖祭壇的星軌，陛下可還熟悉？"烏蘇娜指尖撫過狼牙，"當年您母後......"
    白璃突然甩出藥囊。紫色煙霧中，她拽著嬴政躍上橫梁："陛下甲胄已與九鼎氣脈相連，速離此地！"
    青銅鼎突然轟鳴。裂紋中湧出黑水，所過之處磁石盡數消融。烏蘇娜狼牙項鏈懸浮半空，牽引黑水化作巨蟒形態。
    "想走？"胡姬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入蟒首，"草原的狼神可等著陛下呢......"
    白璃突然扯下金簪刺入嬴政甲胄裂縫。簪頭蓮花綻放，竟將黑血凝成冰晶："雪蓮遇狼毒則凝，陛下速運《洛書》心法！"
    嬴政閉目調息間，烏蘇娜已操控黑水巨蟒撞來。白璃翻身用弩臂架住蟒首，磁石與黑水接觸處"滋滋"冒煙："妹妹可知？楚國王陵石料最忌......"
    她突然踹翻鶴燈。燈油潑灑處，地磚下的楚式機關轟然啟動，磁石陣瞬間逆轉。烏蘇娜慘叫一聲，狼牙項鏈竟反噬其主，在她雪膚上灼出焦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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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"以彼之道還施彼身。"白璃踩著機關樞紐冷笑，"妹妹這十年功夫，倒把楚巫的噬魂術學了個透徹。"
    黑水巨蟒突然調頭撲向烏蘇娜。胡姬驚恐後退間，嬴政猛然睜眼，甲胄裂紋中射出金光，將蟒首釘在青銅鼎上。
    "哢嚓——"
    九鼎裂紋突然重組，星圖間浮現"昆侖天闕"四字。烏蘇娜嘔出黑血，胸前狼首刺青寸寸崩裂："不可能...這星圖明明......"
    "星圖缺的是大秦龍氣。"嬴政扯下殘破甲胄，露出心口猙獰舊傷，"十年前邯鄲城頭那一箭，早該讓爾等明白——"
    他徒手掰斷鼎耳，斷口處滾出半枚玉玨。白璃瞳孔驟縮："這是...趙夫人的......"
    "清漪用命換來的星鑰，豈容爾等玷汙！"帝王將玉玨按入心口舊傷，九鼎突然齊鳴，機巧坊地磚盡數翻轉，露出下方流淌的青銅熔液。
    烏蘇娜在慘叫聲中墜入熔池。最後一刻，她突然癲狂大笑："昆侖祭壇已開...陛下遲早會變成......"
    白璃及時捂住嬴政耳朵。熔液吞噬胡姬的刹那，她頸間狼牙項鏈突然炸開，數百枚磁石在星圖間拚出西域地圖。
    "陛下看！狼居胥山的位置......"
    嬴政抹去嘴角黑血，眸光比熔液更熾："傳詔蒙恬——三日後，校場演武改道河西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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