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霧在冰窟中凝成霜劍，嬴政的玄氅掃過冰麵時帶起細碎冰晶。他屈指叩擊冰壁的刹那，烏蘇娜腕間的九色石突然發出蜂鳴——紅發女子猛然扯住帝王腰帶向後飛掠，三麵冰鏡破霧而出時，鏡麵正映出少年嬴政揮劍斬斷呂不韋玉帶的畫麵。
    "周天星鬥困真龍？"嬴政冷笑拔劍，太阿劍鋒劈向鏡中那個十三歲的自己。冰鏡應聲炸裂的瞬間，萬千冰棱竟化作邯鄲城頭的箭雨撲麵而來！
    烏蘇娜旋身甩出狐裘，九色石在空中劃出北鬥軌跡："陛下仔細看鏡中人！"她紅唇咬破指尖，血珠彈在冰霧中凝成赤色星點——那些箭矢穿過星點後突然轉向，齊刷刷釘在祭司藏身的冰柱上。
    "楚巫的鏡陣也敢稱穆天子手筆？"嬴政劍鋒抵住冰柱裂縫，太阿劍特有的龍吟聲震得冰屑簌簌而落。冰柱轟然倒塌時，大祭司的骨杖從霧中探出，杖頭昆侖玉映出驪山九鼎的裂紋。
    烏蘇娜突然輕笑，撕開貂裘下擺纏住九色石："老東西，你偷周墓玉片時沒發現..."她雪白大腿上的狼頭刺青在冰光中泛青，"狼嘴裏含著磁石麽？"
    骨杖應聲炸裂，玉片飛濺的刹那，整座冰窟突然響起編鍾之音。嬴政揮劍斬斷纏向烏蘇娜腳踝的冰鏈，卻發現青銅鎖鏈的紋路竟與鹹陽宮階前星圖完全一致。
    "陛下殺心太重！"祭司化作七道虛影，枯手指向岩壁："且看穆王如何伐楚！"
    冰殼剝落的聲響如同裂帛，岩壁上西周戰車碾過楚地山河，車輪印痕與九鼎裂紋嚴絲合縫。嬴政瞳孔驟縮——當年熔鑄九鼎時，徐福曾說裂紋暗合天機。
    烏蘇娜突然悶哼一聲，祭司的冰錐正釘入她右肩舊傷。鮮血滴在冰麵的瞬間，竟顯出一串洛書數字。嬴政劍鋒突然轉向，太阿劍特有的玄光劈開冰霧，將祭司釘在壁畫中的楚王旗上。
    "楚國公族竟淪落到與匈奴為伍？"嬴政劍尖挑開狼皮襖，露出祭司胸口褪色的楚國圖騰。那圖騰邊緣的雲紋，與趙清漪生前最愛的耳墜一模一樣。
    祭司突然咬斷舌尖，黑血噴在冰壁上凝成篆文。嬴政正要細看，卻見烏蘇娜一石擊碎祭司天靈蓋，九色石的光芒映出她鎖骨下方若隱若現的星圖——正是驪山觀星台缺失的那一角。
    "妾身若說..."她喘息著按住滲血的右肩，傷口位置與當年驪山遇刺時分毫不差，"我娘給九鼎刻紋時，故意留了這道裂痕..."
    冰窟突然劇烈震顫，更多冰殼剝落後露出整幅壁畫。西周戰車陣中，有個巫女裝扮的女子正在鼎身刻紋，她腕間的九色石串與烏蘇娜的一模一樣。嬴政猛然掐住烏蘇娜後頸將她按在冰壁上，卻見她撕裂的衣袖下，燙傷的九鼎紋樣正在滲血。
    "當年徐福煉丹爐炸裂..."帝王指尖撫過那些凹凸的疤痕，"燒傷宮人的爐鼎紋路，為何在你身上？"
    白璃的驚呼從洞外傳來時，烏蘇娜突然仰頭咬住嬴政手腕。血腥味在口中彌漫的刹那，她貼著帝王耳畔呢喃："因為那爐子裏熔的...是楚國的傳國玉琮啊..."
    冰鏡陣的殺機在寒霧中層層鋪開，每麵冰鏡都映出嬴政不同時期的心魔。當第七麵冰鏡顯出焚書場景時，烏蘇娜突然將九色石串甩成北鬥陣型。石塊碰撞的脆響中，冰鏡折射的角度悄然偏移——少年嬴政在邯鄲為質的畫麵突然與九鼎星圖重疊，鼎耳處的磁石竟與烏蘇娜耳墜產生共鳴。
    "原來如此！"嬴政太阿劍突然插入冰麵，劍柄鑲嵌的熒惑之石爆出紅光。所有冰鏡同時映出驪山觀星台的景象，趙清漪墜城時散落的帛書碎片在光影中重組，顯出一幅完整的昆侖礦脈圖。
    大祭司的骨杖在此刻劈下，卻被九色石的光束定在半空。烏蘇娜染血的指尖在冰麵劃出洛書軌跡："陛下可還記得熔鑄傳國玉璽時，那方缺角的和氏璧？"
    冰窟頂部突然墜下一塊巨冰，碎裂後露出嵌在其中的西周玉圭。嬴政揮劍擊飛玉圭的瞬間，玉圭表麵的銅鏽剝落，露出"昆侖鑰"三個楚篆——正是徐福當年獻上的祥瑞之物背麵缺失的銘文。
    祭司發出野獸般的嚎叫，七竅中湧出的黑血在冰麵腐蝕出楚國巫蠱符號。嬴政正要上前，卻見烏蘇娜撕開右肩衣物——那道舊傷疤下，赫然埋著半片燕國玉環！
    "墨家巨子袖中滑落的信物..."她將玉環按在冰壁巫蠱符號上，"與成蟜叛軍使用的機關齒輪，本是同源。"
    整座冰窟突然響起機關轉動的轟鳴，壁畫中的西周戰車竟開始緩緩移動。車輪碾過冰麵時，嬴政清晰看到車軸處的"昭二十三"編號——與羋昭宮中那架被焚毀的紡車暗格裏的印記完全相同。
    當戰車陣最終停駐時，冰窟地麵裂開一道縫隙。烏蘇娜腕間的九色石突然飛射而出，在深淵上空拚成北鬥七星。星光映照下，可見冰層中封凍著西周士兵的屍體，他們手中的戈矛紋路與九鼎裂紋完美契合。
    "陛下可知..."烏蘇娜拾起祭司骨杖上的玉片，"這些昆侖玉，正是用來修補九鼎裂紋的？"
    她將玉片按在自己鎖骨下的星圖疤痕處，冰窟頂端突然射下一道月光。玉片上的紋路與疤痕交織，在冰麵投射出完整的驪山星圖——星圖西北角的缺口處，赫然標著昆侖祭壇的方位。
    嬴政突然抓住她滲血的右臂，指尖摩挲著燙傷的九鼎紋樣："你身上這些印記，是故意讓徐福所傷？"
    "妾身若說..."烏蘇娜突然吻上帝王染血的指尖，"這是開啟周墓的祭品呢？"
    冰窟外傳來雪崩的轟鳴，而岩壁上的西周巫女畫像正在緩緩褪色。當最後一筆朱砂消失時，烏蘇娜腕間的九色石突然全部炸裂，碎石在空中凝成"戌時三刻"的篆文——正是黑冰台在泗水密室破譯的突襲時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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