驪山地宮第三層的水銀江河突然沸騰如怒，暗青色的汞浪撞擊著青銅澆築的宮牆，發出雷鳴般的轟響。九尊青銅巨鼎在漩渦中浮沉，鼎耳處的磁石與穹頂星圖交相輝映，在幽藍的熒光裏投射出二十八宿的虛影。烏蘇娜赤足踏在祭壇邊緣的青銅饕餮紋上，孔雀藍紗裙被汞霧浸透後緊貼著曼妙腰線，胸前的狼牙項鏈隨著喘息在幽藍熒光中起伏，蜜色腳踝的銀鈴在震蕩中發出細碎清響。
    "陛下當心東南巽位！"她突然旋身甩出腰間銀鏈，纏住嬴政左臂猛地回拽。玄色龍紋靴堪堪避開從汞池炸開的青銅斧刃，水銀珠濺在嬴政玄色龍袍下擺，瞬間蝕出點點金斑。帝王眼角餘光掃過被腐蝕的衣料，太阿劍已然出鞘三寸。
    徐福餘黨首領戴著半幅燕式青銅麵甲從浪濤中躍出，斧麵暗紅血槽裏還粘著未幹的水銀珠："暴君！今日便是你天命盡時！"他操著刻意扭曲的楚地口音，斧刃卻精準刺向嬴政咽喉三寸要害——那正是墨家刺殺術中"天突"死穴。
    嬴政反手抽出太阿劍格擋，劍鋒擦著斧刃迸出三寸火星："墨家機關術配上燕國死士的丹字烙印，倒是給寡人演了出好戲。"話音未落劍光如電，削斷偷襲者半幅麵甲。碎裂的青銅片墜入汞池，露出疤痕縱橫的右臉——赫然烙著燕宮死士特有的"丹"字火印。
    烏蘇娜瞳孔驟縮，指尖無意識撫上鎖骨處的狼頭刺青。十年前那個雪夜，燕丹帶著墨家高手突襲烏孫王庭，正是用燒紅的烙鐵在她肩頭留下這個印記。記憶中的灼痛突然蘇醒，她踉蹌半步，足尖踢到祭壇邊緣的青銅獸首。
    "喀嚓"一聲機括響動，九鼎耳部的磁石接連爆出刺目藍光。穹頂投射的星象圖開始扭曲變形，青龍七宿的位置赫然出現裂痕。嬴政劍尖抵住餘黨咽喉，餘光掃向躁動的天象："補全星圖！"
    烏蘇娜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骨鑰表麵，西周銘文遇血竟泛起幽綠熒光。當她躍向中央祭壇時，紗裙下若隱若現的修長雙腿劃過水銀霧靄，腳鏈上七顆藍寶石與鼎身螢石共鳴閃爍。暗處突然射出三道青銅鎖鏈，她淩空折腰避開兩道，第三道卻纏住右腕。
    "別動！"嬴政的聲音在耳畔炸響。太阿劍貼著烏蘇娜耳際飛過，斬斷鎖鏈的瞬間，劍風削落她幾縷鬈發。異族美人跌進帝王懷中，狼牙項鏈的尖齒在嬴政頸側劃出血痕。兩人四目相對的刹那，祭壇轟然開裂。
    三丈高的西周石碑從裂縫中升起，碑文在水銀反光中滲出猩紅："始皇死而地分——！"徐福餘黨突然集體咬破後槽牙，墨綠色毒血噴濺在石碑表麵。那些毒血竟順著碑文溝壑流動，逐漸勾勒出昆侖山脈輪廓。
    烏蘇娜袖中骨鑰自動飛出，與石碑產生強烈共鳴。她被迫跪倒在祭壇邊緣，紗衣肩帶崩斷露出後背——雪肌上浮現的血色紋路竟與三日前密匣中的燕宮輿圖如出一轍。嬴政瞳孔微縮，想起兩年前趙夫人臨死前攥著的半幅羊皮，上麵也有類似的朱砂紋樣。
    "雕蟲小技。"帝王劍鋒劈開毒血繪就的山脈圖，石碑應聲炸裂。紛飛的碎石中，一片玉簡精準落入他掌心。當看清簡上字跡時，周身殺氣驟然凝固——那分明是趙夫人墜城前夜，在章台宮燭火下謄寫的簪花小楷：
    【周墓啟，九鼎歸】
    烏蘇娜趁機掙脫束縛，染血的指尖剛要觸到玉簡，卻被太阿劍鞘抵住咽喉。嬴政凝視著她汗濕的鎖骨，那裏有粒朱砂痣正隨著喘息起伏："烏孫公主對周墓倒是熟稔得很？"劍鞘緩緩下移，挑開她腰間蹀躞帶上的玉扣。
    地宮突然地動山搖，水銀池沸騰如熔岩。九鼎表麵的青銅鏽片簌簌剝落，露出內層鎏金的二十八宿星圖。烏蘇娜突然輕笑，染血的唇貼近帝王耳畔："陛下可知，當年周穆王西巡用的九色石..."溫熱氣息拂過耳垂的瞬間，她袖中寒光乍現。
    "叮！"太阿劍格住淬毒的匕首，嬴政反手扣住她腕脈："墨家的魚腸匕，燕丹倒是舍得下本錢。"五指驟然發力，烏蘇娜痛哼一聲鬆開凶器。帝王劍鋒挑開她腰間束帶，孔雀藍紗裙飄落汞池的刹那，九鼎突然齊鳴。
    烏蘇娜僅著月白褻衣立於祭壇中央，後腰處的雙頭狼刺青完全暴露。嬴政劍尖抵住她心口，卻發現刺青邊緣隱約透著墨家機關紋："墨燕合流？難怪能驅動九鼎。"劍鋒刺破肌膚的瞬間，刺青突然泛起金光，鼎耳磁石發出刺耳尖嘯。
    "陛下且看！"烏蘇娜突然指向沸騰的汞池。無數青銅構件從浪濤中升起，在水銀蒸汽裏重組出巨大的渾天儀。儀盤中央的凹槽形狀，正與嬴政手中的玉簡嚴絲合縫。
    嬴政指腹摩挲著玉簡邊緣的刻痕，忽然冷笑："趙清漪死前說過，她家鄉有種雙生蠱。"他忽然掐住烏蘇娜下頜，迫使她張開檀口，"若母蠱宿主身亡..."拇指重重按在她舌下的硬物上。
    烏蘇娜渾身劇顫，喉間發出幼獸般的嗚咽。渾天儀突然停止運轉，某處齒輪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嬴政鬆開手，看著她唇角溢出的血絲："果然嵌著墨家的機關鎖。"
    汞池突然炸開巨浪，徐福餘黨首領從水中暴起，殘缺的麵甲下露出瘋狂笑意："暴君！你可知這九鼎..."話音未落，太阿劍已貫穿他咽喉。嬴政抽回佩劍，任由屍身墜入沸騰的汞池："聒噪。"
    轉身的刹那，烏蘇娜突然撲向渾天儀。她後腰刺青的金光與玉簡產生共鳴，儀盤開始瘋狂旋轉。嬴政揮劍斬斷三根青銅鎖鏈，卻被第四根纏住右腕。烏蘇娜趁機將玉簡嵌入凹槽，整個地宮突然陷入絕對的黑暗。
    黑暗中響起機括咬合的脆響，九鼎同時發出龍吟般的嗡鳴。當熒光再度亮起時，渾天儀投射出的星圖裏，赫然浮現出阿房宮的立體虛影。烏蘇娜喘息著倚在儀盤旁，月白褻衣已被汗水浸透："陛下...這才是真正的天命圖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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