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鴆酒深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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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色漸深,冷宮的宮牆上,一輪彎月如鉤。
    李氏按照皇後的吩咐,悄悄來到了德妃的住所。
    隻見冷宮之中,一片淒涼景象,斷壁殘垣間,唯有幾盞孤燈在風中搖曳。
    “是誰?”一道微弱的聲音從屋內傳來。
    李氏推開門,隻見德妃正坐在桌前,對著一盞孤燈發呆。
    昔日裏明豔動人的德妃,如今已是形容憔悴,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。
    “德妃娘娘,奴婢是李氏。”李氏連忙跪下請安。
    德妃抬頭望去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:“李氏?你怎麽會來這裏?姐姐她……”
    “娘娘她……”李氏哽咽著,看了看德妃的處境,把自己的猜測咽了下去。
    “皇後娘娘牽掛娘娘您在冷宮無人照料,派奴婢過來……”李氏想著措辭。
    德妃不等李氏說完,眼中閃過一絲痛楚:“姐姐冤啊!都是父親的野心太大,害的姐姐……”
    就在這時,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異動。
    李氏警覺地站起身,透過窗戶望去,隻見一道黑影閃過。
    她心中一驚,連忙擋在德妃身前。
    “什麽人?”德妃厲聲喝道。
    黑影停住了腳步,緩緩轉過身來。
    月光下,一張冷峻的臉龐映入眼簾。
    李氏仔細一看,竟是皇帝身邊的暗衛統領——冷軒。
    “參見德妃娘娘,李姑姑。”冷軒抱拳行禮。
    “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李氏警惕地問道。
    冷軒歎了口氣:“實不相瞞,我奉陛下之命,暗中保護德妃娘娘。如今宮中局勢複雜,陛下擔心有人會對德妃娘娘不利。”
    德妃和李氏對視一眼,心中都充滿了疑惑。
    皇帝為何要派人保護德妃?難道他知道些什麽?
    冷軒似乎看出了她們的疑惑:“陛下其實早就知道皇後娘娘做的所有事情。
    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揭穿,是因為他想借此引出王太傅的同夥。
    這些年來,朝廷之中黨爭不斷,貪官汙吏更是數不勝數。
    陛下希望能借著這次機會,整頓朝綱。”
    “那姐姐她……”德妃急切地問道。
    “皇上不會為難皇後娘娘的。”冷軒摸了摸鼻子,“他隻是想讓皇後娘娘暫時在長春宮中避避風頭,等事情查清楚了,自會還皇後娘娘一個清白。”
    聽到這裏,德妃和李氏都鬆了一口氣。
    原來,皇帝並非無情無義之人,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皇後,保護著這個江山社稷。
    冷軒走後,李氏卻非常不安。
    夜更深了,冷宮之中,一盞孤燈依舊亮著。
    李氏靠在牆上,看著熟睡中的德妃,心中默默祈禱著,希望一切都能盡快過去,希望皇後娘娘能夠早日平安歸來……
    冷軒離去後的當晚,辰時三刻,鎏金托盤托著青瓷酒壺穿過長春宮朱漆門檻時,簷角銅鈴正被北風扯出細碎的嗚咽。
    皇後捏著金絲炭撥子的指尖頓在半空,看著為首的老嬤嬤掀開黃綢時,壺身上暗刻的纏枝蓮紋在日光下泛著冷光——那是她去年生辰皇帝親賜的「長樂未央」酒器。
    “陛下說,娘娘素日愛喝梨花白,特命禦膳房新釀了三壺。”老嬤嬤垂著眼皮,聲音像被砂紙磨過般粗糲,“隻是規矩不能破,需得先驗毒。”
    站在廊下的錦屏突然衝進來,發間銀簪勾住了竹簾,“當啷”一聲碎成兩半。
    她撲到桌前按住酒壺,脖頸間青筋微凸:“我替娘娘嚐!”
    “錦屏退下。”皇後放下撥子,袖口垂下的珍珠瓔珞輕觸桌麵,發出細碎的聲響。
    她凝視著琥珀色的酒液在壺中晃出漣漪,忽而想起十五歲嫁入皇子府那夜,皇帝也是用這樣一把壺斟酒,笑說“願與卿共飲人間太平”。
    指尖輕輕叩了叩壺身,三滴酒珠濺在金磚上,竟洇出褐色斑點。
    “這酒......”老嬤嬤臉色驟變,踉蹌著後退半步。
    皇後忽然笑了,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:“護主不力麽?”
    她望向殿外被押解的宮人,張嬤嬤正被拖過穿廊,滿頭白發拖在青石板上劃出刺目血痕。
    前一刻皇帝的口諭還在耳邊——“皇後宮中奴仆盡皆流放嶺南,以禳災星”,此刻卻用一壺毒酒來坐實“不力”的罪名。
    “告訴陛下,”她按住錦屏顫抖的肩膀,從妝奩裏取出鎏金護甲套在指尖,“這酒,本宮喝,但求他念著多年情分,放過我母族,她們隻剩下孤兒寡母……”
    酒液入口腥甜,皇後喉間泛起鐵鏽味,卻在吞咽的刹那,袖中銀針突然刺向老嬤嬤手腕——她看見那婆子指尖藏著的丹砂色指甲縫裏,正滲出與酒漬同色的汁液。
    “娘娘!”錦屏抱住突然嘔血的皇後,隻見她唇角溢出的血珠滴在衣襟上,竟化作黑色紋路,形如曼陀羅。
    殿外突然傳來喧嘩,冷宮方向騰起濃煙,隱約有金吾衛的呼喝聲。
    皇後攥緊錦屏的手腕,指甲幾乎掐進她皮肉:“去......冷宮裏的夾牆第三塊磚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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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話未說完,雙目一閉便栽進錦屏懷中。
    第二天,王皇後的奴仆押放出京之後,賢妃去了冷宮。
    賢妃踏入冷宮時,繡著九鸞的裙擺掃過滿地碎磚。
    她身後的宮女舉著鎏金手爐,卻驅不散這處廢宮的陰寒。
    半月前她奉皇帝之命協理六宮,原以為不過是走個過場,卻在清點庫房時,於積灰的箱底發現半幅蜀錦——那上麵的並蒂蓮紋樣,與八年前失蹤的莞妃女官所繡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娘娘,牆縫裏好像有東西。”貼身侍女翡翠忽然指著剝落的粉牆。
    賢妃示意她用銀簪撬開磚塊,卻見暗格裏蜷縮著個渾身汙垢的女子,懷中緊抱個朱漆匣子。
    那女子抬頭時,賢妃猛地後退半步——那雙眼睛紅腫如桃,正是本該在剛剛流放嶺南的王皇後的奶娘李氏。
    “賢妃娘娘救命......”李氏爬出來時,腕間銀鐲叮當亂響,“奴婢是被人陷害的,皇後娘娘她......”
    話未說完,翡翠已拔出腰間短刀抵住她咽喉。
    賢妃盯著那朱漆匣子,忽然想起上個月王太傅府被查抄時,管家婆子曾供出“皇後宮中有人私通外臣”——此刻李氏腕上的鐲子,分明與公孫府賬冊裏記載的“貢給後宮某物”形製相同。
    “把人帶下去,匣子封存。”賢妃指尖撫過匣麵上的纏枝紋,忽然瞥見李氏衣領間露出的胎記——形如新月,與她日前在皇帝案頭看到的密報裏“嶺南李氏餘黨”描述分毫不差。
    她垂眸掩去眼底暗湧,輕聲道:“此事不必聲張,待本宮稟過陛下再作定奪。”
    幾日後,公孫尚書在早朝辭官的消息傳來時,賢妃正對著銅鏡描眉。
    翡翠捧著匣子進來,匣中赫然是半卷密旨,字跡竟與當年水災時皇後批複的奏折如出一轍。
    賢妃握著眉筆的手忽然一抖,黛色掃過鬢角,在蒼白臉上劃出淩厲的痕——她終於明白皇帝為何要在‘皇後禁足’次日,急召嶺南節度使進京述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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