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雷霆之怒與昭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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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    三日後,吳弘業果然出現在應天府衙。
    張啟將他帶到李嵩麵前時,他“撲通”跪下,呈上印信:“李大人,我是被逼的!周鑣和沈棨是反賊,他們逼我偽造印信,想栽贓大人!我知道他們藏在江浦縣的破廟裏,您快去抓他們!”
    李嵩盯著他看了半晌,忽然笑了:“吳大人早該想通了。不過,光抓他們還不夠,你得寫份供詞,說明他們如何勾結倭寇,意圖謀反——這樣,我才能在皇上麵前保你。”
    吳弘業咬著牙答應了,卻提出要回府學取“他們逼我做的假賬”。
    李嵩派了十個私兵跟著他,以為萬無一失,卻不知吳弘業在府學的磚縫裏藏了封信,寫明了黑沙洲的位置和李嵩的布防。
    周鑣和沈棨收到信時,已是深夜。
    沈棨的傷還沒好,卻執意親自帶隊:“黑沙洲的私兵都是精銳,我不去不放心。”他們帶了剩下的八個緹騎,乘夜駕著漁船衝向黑沙洲。
    島上的鹽引庫果然藏在一個山洞裏,門口有十二名私兵守著。
    沈棨讓緹騎用火箭射向山洞旁的幹草堆,趁私兵救火時衝了進去。山洞裏堆著如山的鹽引,還有十幾箱賬簿,其中一本詳細記錄著李嵩如何將官鹽賣給倭寇,每筆交易都有他的私章。
    “找到了!”周鑣舉起賬簿,忽聞洞外傳來廝殺聲。
    沈棨往外一看,臉色大變:“是李嵩的主力!他還是發現了!”
    原來吳弘業在府學故意拖延時間,被李嵩看出破綻,嚴刑拷打之下,他隻字未提黑沙洲,卻被李嵩從他的墨跡裏看出端倪——吳弘業寫供詞時,筆尖總往東南方向偏,那裏正是黑沙洲的位置。
    山洞裏的戰鬥異常慘烈,緹騎們為了保護賬簿,一個個倒下。
    沈棨用身體護住周鑣,後背中了三刀,硬是撐著將賬簿塞進一個浮桶,推下水去:“帶出去……交給王大人……”
    周鑣看著他倒下,眼眶通紅,卻知道自己不能死。他抓起一把刀,衝出山洞,跳入冰冷的江水,借著夜色遊向遠處的漁船。
    周鑣帶著賬簿回到京城時,已是臘月二十三。
    他渾身凍得青紫,闖進都察院時,王紀正在寫年節的奏折。看到周鑣手裏的賬簿和他滿身的傷,王紀猛地站起來:“沈棨和吳弘業呢?”
    “沈兄……犧牲了。吳兄被抓了。”周鑣哽咽著,將賬冊呈上,“李嵩貪墨漕糧三十萬石,私賣官鹽給倭寇,還殺了至少五十個知情人,賬冊上都記著!”
    王紀翻開賬冊,手抑製不住地發抖。
    裏麵不僅有李嵩的罪證,還有他與兵部尚書、戶部侍郎的勾結記錄,甚至涉及前三年遼東東北軍餉被克扣的大案。
    “畜生!”王紀一拳砸在案上,“備轎,我要立刻進宮!”
    臘月二十五,聖旨傳遍應天:命錦衣衛即刻捉拿李嵩及其黨羽,查抄所有家產,吳弘業由錦衣衛護送回京,加官三級。
    當錦衣衛闖入李嵩府中時,他正在寫“新年納福”的春聯,見了聖旨,手裏的筆掉在地上:“不可能……我有兵部尚書做靠山,你們動不了我!”
    查抄出的贓物震驚了整個應天府:黃金五萬兩,白銀二十萬兩,綢緞三千匹,還有一箱箱從百姓那裏搶來的田契、地契。
    最令人發指的是,在他後院的地窖裏,發現了十幾個瘦骨嶙峋的百姓,都是當年舉報他貪腐的人,被他關在地窖裏折磨了數年。
    正月十五,元宵佳節。李嵩被判淩遲處死,在應天府衙前的廣場上執行。
    百姓們提著燈籠趕來,看著這個盤剝他們三年的貪官被千刀萬剮,有人扔去爛菜葉,有人哭著喊著親人的名字——那些因他克扣賑災糧而餓死的親人,終於可以瞑目了。
    吳弘業站在人群中,看著刑台上的李嵩,忽然想起沈棨。那個總愛摸著狼牙箭的兵部員外郎,曾說過“等查完案,要去遼東看看雪”。
    他從袖中摸出半塊染血的賬冊殘片,那是沈棨最後塞給他的。
    周鑣走到他身邊,遞過一杯熱茶:“王大人說,要在應天建一座忠魂祠,紀念那些為查案犧牲的人。”
    吳弘業接過茶,看著遠處的燈火,輕聲道:“沈兄說得對,剝洋蔥雖辣,剝到最後,總能見到底下的清白。”
    寒風掠過廣場,帶著元宵的甜香,吹散了應天三年的陰霾。
    遠處的秦淮河上,畫舫裏傳來絲竹聲,那是百姓們在慶祝久違的安寧。
    而在京城的都察院,王紀正翻開新的卷宗,上麵寫著“兵部尚書貪腐案”,朱筆落下的瞬間,簷角的銅鈴又被春風搖響,清脆如新生。
            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