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氣翻湧如墨，葉淩的指尖在問心劍的劍柄上微微發顫。
    他望著三步外那張與自己分毫不差的臉，喉結滾動兩下——對方的眉峰比他更冷些，眼尾的淚痣位置卻與鏡中自己的分毫不差，連嘴角那道極淺的笑紋，都像被人用刻刀照著模子拓下來的。
    "命痕。"那聲音再次響起，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，卻又奇異地與葉淩的聲線重疊，"上一紀元的命運投影，負責引導這一世的墮神意誌完成融合。"
    葉淩的瞳孔收縮成針尖。
    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落星淵底見到的青銅碑，碑上刻著的"命輪重啟，宿主當承"八個字；想起宮瑤體內那道他始終無法徹底清除的"雙生命格"，每次試圖探查都會被一股詭譎的力量反彈；更想起半月前突破渡劫境時，識海中突然浮現的陌生記憶——某位白衣劍修站在崩塌的星空中，揮劍斬向一輪血色命輪。
    "原來如此。"他的聲音陡然低沉，問心劍嗡鳴著震開三尺氣浪，"墮神印記是引我入甕的餌，天機鎖是困我神魂的籠，宮瑤的雙生格"他頓了頓，喉間泛起血腥氣，"是你怕我孤注一擲時，用她的命來鎖我的魂。"
    命痕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指尖的靈光與問心劍交相輝映"你比我想象中聰明。
    這一世的宿主本應是個愚鈍些的，省得掙紮得太痛。"他抬手虛按，虛空裏頓時湧出無數銀色絲線，像活物般纏向葉淩的四肢百骸，"但沒關係，聰明的宿主更適合當新命輪的核心。"
    葉淩的後背抵上無形的壁障。
    那些絲線觸膚即灼，竟在他渡劫境的法身上烙出青煙——這不是普通的靈力，是命運本身的力量，專克修士對因果的掌控。
    他咬碎舌尖，劇痛讓神魂清明幾分，左手死死攥住心口的同心鈴。
    鈴身滾燙如沸，宮瑤的聲音突然在識海中響起"阿淩，我在。"
    是了，宮瑤曾說，她用本命精血溫養這鈴時，特意融入了雙生修士的神魂共鳴術。
    葉淩的眼底泛起金芒，係統的提示音在識海炸響【檢測到命能侵蝕，逆命共鳴·終極形態啟動條件達成——需要雙生之力同步共振。】
    "宮瑤！"他對著虛空低吼，仿佛這樣能穿透遺境的壁壘，"借我你的命！"
    遠處的因果絲線突然暴起刺目銀光。
    幾乎是同一瞬間，葉淩感覺有熱流從丹田直衝頂門——那是宮瑤的靈力，帶著她慣用的梅花香，混著他自己的靈力在經脈裏翻湧，竟在體外凝成一道半透明的繭。
    命痕的銀線纏上繭壁，立刻發出刺啦的爆響，像火星濺在油紙上。
    "有意思。"命痕的瞳孔第一次出現波動，"你竟能喚醒雙生共鳴。
    不過"他屈指一彈，漫天銀線突然化作黑色漩渦，"這隻是開始。"
    漩渦中心傳來讓神魂震顫的轟鳴。
    葉淩感覺自己的識海在被人用鈍刀切割，係統界麵瘋狂閃爍著"警告"紅光。
    他咬著牙調動所有靈力注入問心劍，劍身上浮起金色符文——那是係統新解析出的"逆命訣"，專為對抗命運之力所創。
    "給我破！"他揮劍斬向漩渦。
    劍氣與命能相撞的刹那，整個遺境都在震動。
    葉淩借著反震之力向後急退，目光卻死死鎖在命痕腳下——那裏有一道極淡的黑影，像被揉皺的絹帛，與周圍的虛空格格不入。
    係統的提示音突然清晰【檢測到異常空間褶皺，目標為寄生體命核所在。】
    葉淩的呼吸驟然一滯。
    他想起三天前係統解析墮神碎片時，曾提到過"虛空夾縫寄生體"的特征——本體不在當前時空，全憑碎片維持投影。
    原來命痕的本體根本不在這遺境裏，剛才的攻擊不過是投影的手段！
    "你以為我看不出？"他猛地甩出腰間的儲物袋，三十三道雷紋符同時炸裂，將命痕的投影炸成碎片。
    趁那黑影因投影受損而破綻大露時，葉淩腳尖點地騰空而起，問心劍凝聚起全部靈力，"逆命訣·斬虛！"
    劍勢如銀河倒懸。
    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嘯，試圖收縮回虛空夾縫，卻被問心劍的劍氣死死釘在原地。
    葉淩看見黑影中心有個豆大的紅點，那是命核——上一紀元命輪的核心碎片。
    他咬碎唇瓣，將精血噴在劍上，劍勢更盛三分。
    "轟！"
    紅點炸裂的瞬間，整個遺境開始劇烈搖晃。
    黑霧像被抽幹的水，眨眼間消散殆盡，露出上方龜裂的虛空壁壘。
    葉淩在墜落前觸發係統的"因果回溯錨點"，最後一眼看見命痕的投影在崩塌中消散，嘴型分明在說"你會後悔"。
    再睜眼時，葉淩正跪在青石板上。
    他的右手還保持著握劍的姿勢，掌心全是冷汗。
    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宮瑤的聲音帶著哭腔"阿淩！"
    他抬頭，看見宮瑤發簪散亂，裙角沾著血汙，正從演武場的方向跑來。
    她身後的天空陰雲密布，隱約能聽見轟鳴——是仙界的戰船？
    葉淩的瞳孔微縮，這才發現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靈氣亂流，連最普通的風都帶著灼人的溫度。
    "瑤瑤。"他站起身，將宮瑤擁進懷裏。
    她的發間還沾著硝煙，心跳快得像擂鼓。
    葉淩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，轉身望向陰雲籠罩的天際。
    那裏有幾道刺目的靈光劃破雲層，是大乘期修士在交鋒。
    "該收網了。"他低聲說，聲音輕得像歎息，卻又沉得像山。
    宮瑤抬頭看他，看見他眼底跳動的火焰，比當年在家族廢墟裏第一次見麵時更盛十倍。
    葉淩望著遠處翻湧的雷雲，指尖輕輕撫過心口的同心鈴。
    係統的提示音在識海響起【檢測到天地命能異常，證道之戰已進入最終階段。】他摸出問心劍，劍鳴清越，似在應和他此刻翻湧的心意。
    "這一次，"他對著風呢喃，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，"我要親手改寫所有人的命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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