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4章 奇夢驚魂窺異象,桃源踏雪慰嚴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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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秦忠這幾日可算是倒了大黴,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病突然來襲,把他折騰得夠嗆。
    往日裏那生龍活虎的模樣全然不見,如今整個人虛弱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,走起路來搖搖晃晃,連說話都有氣無力。
    酒娘守在床邊,看著秦忠這副模樣,心裏有些自責,
    “都怪我,平日裏對你索取無度,這才累著你,讓你生了這病。”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。
    秦忠強撐著虛弱的身體,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伸手輕輕摸了摸酒娘隆起的腹部,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,
    “娘子,這真不怪你,我心裏覺著這病來得蹊蹺,和那事兒沒啥關係。”話雖這麽說,可自己也滿心疑惑,實在想不通這病到底是咋回事。
    李鐵餘貴領著孫思邈進入屋中,神色凝重地給秦忠把了半天脈,又仔仔細細地瞧了瞧他的全身各處,
    一番診斷下來,孫思邈也是眉頭緊皺,滿臉的困惑。
    “怪哉,怪哉!”口中喃喃自語,抬眼看向秦忠,“忠啊,我瞧你的脈象並無大礙,身體也無明顯病症,莫不是害了相思之病?”
    話一出口,原本在一旁默默垂淚的酒娘瞬間瞪大了眼睛,眼神裏滿是不敢相信,猛地轉過頭,死死地盯著秦忠,
    “夫君,你竟然這麽快就喜新厭舊了?”
    秦忠一聽,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,可身體實在虛弱,隻能急得在床上直擺手,苦笑著解釋,
    “娘子,你可冤枉死我了!鐵叔、貴叔,你們快給我作證啊!”
    李鐵站在一旁,撓了撓頭,一臉無辜:“我平日裏就隻在莊子和長安城裏走動,那青樓的大門朝哪邊開我都不知道,哪裏曉得你這些個事兒喲,這可沒法給你作證。”
    餘貴笑道:“我腿腳不利索,連莊門都少出,到現在還光棍一根呢,每天忙得腳不沾地,哪有閑工夫盯著你呀。
    我可是實話實說,一就是一,二就是二,可不能昧著良心騙咱們善良的酒娘。”
    酒娘聽了這話,心裏更加委屈,一扭頭,掩麵抽泣著跑出了屋子。
    看著酒娘離去的背影,秦忠又氣又急,衝著李鐵抱怨,
    “鐵叔,你這不地道啊!你那相好的還是我幫忙找的呢,咋能現在卸磨殺驢呢!”說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,“這下可咋整啊?”
    孫思邈無奈搖了搖頭,勸慰道:“女子有孕之時,大多都是這般疑神疑鬼,你平日裏多關心關心她便是。
    眼下當務之急,是你得趕緊好起來,可你瞧著虛弱,我卻診斷不出病症,實在是怪事。”
    三人一番詳細詢問,秦忠道出了自己夢中的怪事,
    “我最近老是夢到有人死後走那奈河橋,還朝我揮手。更離譜的是,夢裏老是出現黑白無常,非要拉著我去喝酒。”
    孫思邈聽後,似有所覺:“這是你的心魔作祟,有許久都沒休息好了吧?”
    秦忠苦笑:“那可有段日子了,日日困得要死,白日還有諸多事情。”
    “你這一生,或許做過不少對不住人的事兒。有些事,你可能用金錢彌補了,算是贖了罪;可有些你自覺彌補不了的,就成了心魔。”
    秦忠聞言,心裏一緊,猶豫問道:“難道是雲中出了什麽事情?”當下也顧不上許多,趕忙讓人向雲中發出信鴿。
    幾日後,信鴿傳回消息,竟是劉伯過世了。秦忠得知,愣了片刻,隨後哇的一聲,嚎啕大哭起來。
    在莊上給二人設了牌位,守了三日。說來也怪,這一場大哭之後,病竟然奇跡般地見好了起來。
    李鐵餘貴也是麵麵相覷:“這事兒還真夠離奇的,哭一場病就好了?相信劉伯也能安息了,無兒無女的,總算是有個人給哭靈了。”
    “說不定啊,是劉伯在那邊收到秦忠的思念,把他的病給帶走了。”
    臘月二十,凜冽的寒風如刀子般刮過桃源莊,可醫學院內卻一片緊張的氣氛。
    冬梅被穩穩地推進了產房,隨即緊閉了房門,外頭春蘭夏荷秋菊都低頭念經,默默禱告,產床上的冬梅更是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。
    秦浩帶著隊伍風塵仆仆地剛一踏入桃源莊,便聽聞了冬梅臨盆,一時也是心中欣喜。
    策馬直接便到了醫學院前,警告了下雪影不許隨地噴糞,便衝進了醫學院。
    到了產房門外,見三女神經兮兮的樣子,一一擁抱安慰,踮起腳尖,從窗戶處向裏張望。
    扯著嗓子,大聲喊道:“冬梅!看這兒!加油!挺住!”那聲音雄渾有力,給王媼和柳銀環也嚇了一跳。
    產房內,冬梅本嚇得手腳冰涼,正不知所措,突然聽到秦浩這一嗓子,就跟被施了法術似的,望向高窗,頓時渾身猛地一個哆嗦。
    這一哆嗦可不得了,仿佛積蓄已久的力量瞬間找到了出口,她下意識地用力一擠。刹那間,一聲清脆響亮的啼哭,如同一道驚雷,瞬間響徹整個大廳。
    守在一旁的王媼,正全神貫注,這咕嚕一下掉出的肉蛋蛋震得她身子一顫,差點沒把嘴裏的牙給震碎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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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瞪大了眼睛,滿臉驚愕,嘴裏嘟囔:“乖乖嘞,這孩子生得,咋跟屙個羊糞蛋蛋似的,這麽容易?”那模樣就像是見了天大的稀罕事兒。
    柳銀環可沒功夫理會王媼的驚訝,手腳麻利,眼疾手快,迅速剪斷了臍帶,有條不紊地收拾著產後的殘局,動作嫻熟得如同久經沙場的老將。
    窗外的秦浩,聽到孩子的哭聲,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,衝著窗戶高高地豎起了大拇指:“冬梅,好樣的!”
    隔著窗戶,大聲安慰了冬梅幾句,這才戀戀不舍地轉身,趕忙去看望秦瓊。
    見到秦瓊,秦浩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,見老父隻是扭了老腰,並無大礙,高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,總算是撲通一聲落了地。
    可還是不放心,稍作休息,沐浴洗塵後,丟下一臉幽怨的婉娘和師妹,便馬不停蹄地拉著秦瓊,再次來到醫學院,想著讓張寶藏給老父再做次詳細的年終檢查,求個徹底安心。
    張寶藏一番仔細體檢,左看看右瞧瞧,又是把脈,又是查看氣色,還驗了血液、量了血壓,一番忙活下來,眉頭舒展,
    “胡國公這身子骨硬朗著呢,這腰傷調養些時日便好,其他沒啥問題。”秦浩聽了,還是皺著眉頭,
    “還有十天,貞觀十二年就要過去了,我這心裏啊,總是七上八下的。要不,我今晚就陪父親在房中歇息,在身邊照應著,我心中才能踏實。”
    秦瓊一聽,眼睛一瞪,佯裝生氣:“你這孩子,大家都說我沒事了,就你瞎操心。
    這段日子,就因為你整天提心吊膽的,搞得為父我也跟著緊張兮兮的,就算本來沒事,也被你嚇出事來了!
    你瞅瞅,你走了這麽久,家裏那麽多妻妾,哪個不是眼巴巴地盼著你過去,望眼欲穿呐。
    你不趕緊去陪陪她們,跑我這陪著一個糟老頭子算咋回事?我可堅決不同意。再說了,我睡覺那呼嚕聲,跟打雷似的,你能休息好才怪!”
    長樂看著這父子倆,忍不住捂嘴輕笑:“你呀,這次出門,可把這一大家子人全都嚇得不輕。要不,就聽阿翁的吧!
    臘月二十九那天,你好好陪著阿翁一起守歲,不也挺好的嘛。”
    秦浩無奈,隻好點了點頭,一臉嚴肅:“父親,您可記好了,一旦身體有任何不適,哪怕是一丁點不對勁,一定、必須馬上告訴我,記住了沒?任何事都別瞞著我!”
    秦瓊撇了撇嘴,口中嘟嘟囔囔:“人老嘍,哪能沒有個這兒疼那兒癢的。真要較真起來,那事兒可多了去了。就說這小便尿不盡,算不算事兒啊?”
    讓小狄將父親扶回,秦浩徑直來到冬梅的護理房。一進屋,春蘭三女圍在冬梅的身邊,冬梅產後竟然精神抖擻,容光煥發,大口大口吃著東西,不禁有些詫異,
    “冬梅,你可真不一般呐,簡直就是女中豪傑!馮雲的記錄都被你給打破了。這事兒若傳出去,誰不得對你豎起大拇指,大寫一個服字!”
    冬梅聽了,臉頰瞬間泛起紅暈,有些羞赧:“也不知咋的,進去之前,我怕得腿都發軟。
    可關鍵時刻,駙馬您竟然出現在了窗前。我一看到您的臉,就像渾身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,一下子充滿了勁兒,用力一使勁兒,孩子就生出來了。”
    柳銀環在一旁,瞧著冬梅那嬌羞的模樣,忍不住打趣,
    “喲,表兄會道法唄,指定是朝你肚子吹氣了,才讓你這麽順利。聽聽你說的都什麽虎狼之詞,還一用力就生了,也不害臊。”
    夜晚,秦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。一想到秦瓊的身體,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,七上八下,難以平靜。
    長樂側過身,看著秦浩那眉頭緊鎖的模樣,憂心忡忡:“夫君,不必非要陪著我睡,你這樣我也睡不了啊?望月,去把武順武曌喊過來。”
    望月眼淚都要落到嘴裏,滿心的委屈:“公主,我到底是差哪了呀?”轉身傷心的跑了出去。
    武順武曌滿臉疑惑的來到房中,長樂一臉鄭重:“把夫君拉走,否則我沒法睡了,至於他怎麽睡著那看你們的本事,不睡覺怎麽得了,別公公還沒咋樣呢,自己先累垮了。”
    武曌扯著秦浩起身,秦浩看著許久沒見的姐妹二人,緩了緩心神:“別拉了,我自己走,我就是緊張,可不是亢奮。”
    回了房中,武曌使出渾身解數,秦浩自然順勢配合,雖是天衣無縫、水乳交融,卻依舊生龍活虎,
    武曌戰敗,像泄了氣的皮球,無奈之下,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大姐。
    武順則完全有別於武曌的激烈,溫柔如水,慢到極致,秦浩也是萬分詫異,雙手把著武順,禁不住渾身激顫,
    許久後,緊繃的神經終是放鬆了下來,疲憊至極的緩緩閉上了眼睛,躺在武順的懷中,發出了均勻的鼾聲。
    武曌滿臉懊惱:“大姐,我咋就學不會你這絕技呢?”
    武順抿嘴輕笑:“曌兒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法子。你得自己琢磨,創造出一種屬於自己的獨門絕技,那才是真正管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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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長安城內張燈結彩,處處洋溢著迎接新年的喜慶氛圍。街頭巷尾,大紅燈籠高高掛起,隨風輕輕搖曳。
    商鋪門口張貼著逐漸風靡的春聯,門中兩個門神尤為醒目。
    身著新衣的百姓們穿梭其中,手中提著年貨,遇到相熟之人相互招呼聲不斷,
    “飯未?”
    “吃茶去!”
    街邊的攤販高聲叫賣著各種特色的小吃,如今的品種除了桃源莊的原創,亦有許多受到創新影響的獨家小吃,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購買。
    繁華與喧囂之中,一支衣衫襤褸的隊伍緩緩進入了人們的視野。
    為首的正是緬伯高,衣衫上滿是塵土,衣角磨損得不成個樣子,在寒風中顯得愈發的單薄。
    長途的跋涉使得他麵容極其憔悴,顴骨高聳,深陷進去的眼窩中,一雙眼睛卻透著堅定的光芒。
    身後的隨從們亦是一個個神色疲憊,腳步略顯沉重,一行人在熱鬧的長安街頭,顯得格格不入。
    一行人來到了鴻臚寺前,門口的侍衛見他們這副落魄的模樣,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,眼中滿是狐疑哪個窮國連使者的衣服都置辦不起,
    檢查一番通關文牒後,這才知道原來是回紇部族前來示好的,依照規矩,忍著笑意進入通報。
    不多時,鴻臚寺卿盧承慶大步邁出,目光如刀,冷冷地掃過緬伯高一行。
    看到眾人那破舊不堪的衣物和簡陋寒酸的行李時,嘴角微微上揚,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。
    盧承慶輕咳一聲,聲音帶著絲絲寒意:“你等便是回紇派來的使者?瞧這狼狽模樣,一路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吧。”
    緬伯高聽聞,急忙上前,恭敬地行了個大禮,身子彎得如同蝦米一般,
    “見過鴻臚卿。我等從漠北千裏迢迢趕來,路途險阻,曆經波折,
    途中車輪損毀,無奈之下,隻能舍棄無法搬運之物,故而如此狼狽,還望大人多多包涵呐。”
    盧承慶微微頷首,目光隨即落在他們帶來的禮物上。
    見都是些尋常至極的東西,一人的包裹中還露出一些幹巴巴的山貨,在他眼中,這些東西簡直不值得一提。
    “哼!薛延陀如今被我大唐打得丟盔棄甲,已是窮途末路,生死一線。回紇此次沒有跟從,也算是有自知之明。
    本以為你們會奉上些珍貴的厚禮,以表示好之誠意,沒想到竟都是這些尋常至極的物品。
    還真是拔根汗毛當旗杆——摳到了極點!”說著雙手背在身後,眼神中滿是嘲諷。
    緬伯高心中一緊,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但臉上依舊堆滿了笑容,那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,
    “盧大人有所不知,回紇的所有好東西也都是與雲中和忻州那邊與大唐交易所得,實在是拿不出太過珍稀的禮物。
    有一尊天竺傳來的大些的佛像又因無法搬運,隻得藏在了途中,可這些皆是我回紇上下的一片赤誠之心,還望大人能體諒。
    此次我等還帶來了菩薩首領的親筆書信,信中詳述了回紇渴望與大唐修好的堅定決心。”
    盧承慶皺著眉頭,還是按照禮數讓屬下給眾人安頓了住處,隨後快步向皇宮而去,如何處置得陛下做主。
    緬伯高望著盧承慶的背影,心中五味雜陳,似有千頭萬緒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    坐在溫暖的房中,一邊磨墨一邊思索,該如何才能讓大唐皇帝陛下感受到我們的真心呢?
    偶然抬頭看到牆上的一幅字:貞觀風拂千邦至,鴻臚門開萬國來。心中一動,頓時有了個不錯的主意。
    “真的嗎?劉宮人她……真有身孕了?”李治喃喃自語著,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。
    於誌寧重重點頭,表示詹事府確認無誤,話未說完,便見李治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,
    完全不顧於誌寧驚詫萬分的眼神,雙腳好似生風了一般,消失在了了殿門之外,
    兩邊的建築飛快的向後倒去,李治似百米健將一般朝著兩儀殿的方向狂奔,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給父皇。
    眼看著到了地方,遠遠瞧見了正從兩儀殿中搖頭晃腦走出的盧承慶。
    李治心中一緊,意識到自己此刻這般失態的模樣實在有損太子的威儀。急忙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複著劇烈起伏的胸膛,放緩了腳步,
    盧承慶快步上前,恭敬地行了一禮:“太子殿下。”
    李治微微點頭,腳步不停,兩人錯身而過時,盧承慶不經意間抬眸,瞥見李治那還未來得及完全掩飾住的興奮眼神。
    心中一動,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,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心底暗自感慨:還是那個長不大的晉王啊!
    李治強裝鎮定地踱著方步,行了一段,回頭偷瞄了一眼,見盧承慶不再回頭徑自走著,立馬撒開丫子向前繼續狂奔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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